克拉克知道，肯云莱说的那些话虽然听起来好像挺极端的，但确实是事实。那个时候的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好莱克斯，因此如果知道莱克斯遭遇刺杀的真实情况，他确实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莱克斯排除阻碍，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不，甚至不只是那个时候，哪怕是他和莱克斯关系最差的时候，他也愿意为了保护莱克斯而死。


    他甚至真的差点死了，虽然他不会说自己是为了莱克斯差点死的，他也不能说自己在那时候他不会因为莱克斯将会平安无事而松一口气。他被外星人的光束贯穿了胸口，和那个外星生物一同坠落下来，超人一瞬间想怪不得莱克斯那么讨厌外星人呢，现在他也挺讨厌自说自话的外星人的。


    但是他没死，在醒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布鲁斯根本没把他带回正义联盟的瞭望塔，也没把他送回孤独堡垒，布鲁斯直接把他交给了莱克斯。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谢谢布鲁斯还是应该在伤好之后给布鲁斯一拳，他被莱克斯安排在顶层的工具，最大的房间，莱克斯甚至没有将照顾克拉克的工作假手于人。但莱克斯不让他晒太阳，他的超能力恢复得很慢，他甚至在一瞬间怀疑莱克斯在他的饮食中下药，强行抑制了他的恢复，莱克斯将他囚禁了起来。


    克拉克想到自己之前开过的玩笑，他说被莱克斯囚禁说不定也挺好的，反正莱克斯不会亏待他，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这一点都不好，他依旧会为此感到痛苦。


    并不是说莱克斯在囚禁他的时候会虐待他，事实上克拉克甚至在某些时候错觉自己和莱克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还满心满眼是莱克斯，莱克斯也深爱着克拉克的时候。莱克斯的工作很忙，但哪怕是在最忙碌的时候，莱克斯依旧会回到顶层公寓照顾克拉克的衣食起居，莱克斯甚至会亲自把切好的水果喂到克拉克的嘴里。


    过去克拉克带着莱克斯一起回到过斯莫威尔的农场，那个时候的莱克斯会把水倒在手心，让小猫和小狗在他的手心舔舐，也会把胡萝卜或者糖块放在手心，让小牛或者小马将头低下埋在他的手中取食。那个时候莱克斯是温柔的，就像是他现在将食物放在手中，让克拉克低头接过，他会轻轻抚摸克拉克的后颈，这个对于人类和动物来说都代表着要害的地方。


    克拉克会忍不住为此战栗，也会感觉到一阵阵心寒。


    他不是被莱克斯饲养的，温顺的动物，他也不希望变成被莱克斯饲养的，温顺的动物。他是人类，他是超人，他有无数应该做的事情，他要尽快恢复超能力，而不是被莱克斯养在莱克斯大厦。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正在被一点点驯化，在与世隔绝的顶层公寓里，失去了超能力，能够接触到的人只有莱克斯……他无法和人交流也无法获取外界的信息，每一天他能做的只有看书、听歌和等待莱克斯回来，在莱克斯的手里接过食物。


    克拉克觉得自己要坏掉了。


    他开始忍不住注视时钟，期待电梯上升，莱克斯打开房门，他开始尝试撕扯窗帘，想要用椅子砸碎玻璃，他甚至对着监视器叫骂，但这一切还是没有让莱克斯把他放出去。他惊恐地发现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他甚至会在从莱克斯手里接过食物的时候忍不住用脸蹭莱克斯的手心。终于他忍无可忍，他想着要是莱克斯不放了他，他就只能采取一些极端的做法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布鲁斯没有把他带回瞭望塔，而是把他交给了莱克斯，为什么直到现在布鲁斯还没有来救他，正义联盟的其他的还没有来救他。


    他们明明是朋友。


    然后克拉克就逃跑了，逃跑比他想得更简单，他原以为在面对失去超能力的超人的时候，莱克斯也会保持警惕，但没有。他掐住了莱克斯的脖子，让莱克斯拿出钥匙，放我走，他说，放我走或者我杀了你，他感觉到莱克斯的心跳在他的指下逐渐微弱。


    他觉得自己在威胁，但他的声音就像是乞求一样，莱克斯，求求你别那么对我，放了我，我不能留在这里。然后他拿走了莱克斯的钥匙，他看着自己留下的指痕由红变为青紫，他的心中没有丝毫快意。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他们之间曾经那么亲密，最后却变成了一片狼藉。


    在阳光下，克拉克恢复了超能力，他听到大都会的人对“超人从莱克斯大厦踉踉跄跄地跑出来”这件事议论纷纷，但他不在意。他飞到了天上，飞到了哥谭，差点砸碎蝙蝠侠的电脑。


    “为什么？B？”他问。


    蝙蝠侠看着超人，克拉克错觉自己的一切不堪都被蝙蝠侠看穿，然后蝙蝠侠问：“卢瑟没告诉你吗？”


    “他需要告诉我什么？他是在非法监禁！但你们根本没来救我！拉奥啊，我不敢相信，你们就让我在莱克斯大厦，被一点点逼疯，我……”


    然后克拉克的声音戛然而止，蝙蝠侠将一张报纸递给他，报纸上的照片非常模糊，然而克拉克仍然能看清正在和外星人战斗的是正义联盟，还有莱克斯。他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了蝙蝠侠，蝙蝠侠的脸上多了几道伤口，虽然已经逐渐愈合，但依旧能看出其中的凶险。


    “哎，”蝙蝠侠叹了口气，“卢瑟居然真没说啊。”


    “……什么意思？”克拉克问。


    “简单来说，那些外星人在过去就是氪星人的敌人，在知道氪星遗孤在地球之后就来追杀你了。他们的体表覆盖着与氪石极为相似的晶体，虽然平时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但是击碎之后会进入你的血液循环，抑制你的超能力。当然，时间长了还是可以代谢掉的，但最简单的解决方法还是进行血液透析。”


    “我允许卢瑟带走你，是因为只有他能拦住你，不让你在氪石粉末还没代谢完的时候就靠着黄太阳冲出来战斗。体内的氪石粉末富集会变成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但我绝对没想到卢瑟居然真的什么都不说。”


    克拉克没说什么，他攥紧了拳头。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愤怒后悔，这是莱克斯应得的，那家伙什么都不说，克拉克不相信那家伙会完全没有私心。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莱克斯大厦，顶层公寓没有铅板隔绝，毕竟那里没有莱克斯的秘密，他看到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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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躺在地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他的指印已经变成了黑色，因为克拉克那个时候真的想了同归于尽。


    第二天莱克斯上班的时候戴着围巾，但因为莱克斯做什么都很正常，所以甚至没有人对莱克斯的举动提出质疑。克拉克在星球日报报社，克拉克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变成这样呢？莱克斯？爱也爱不彻底，恨也恨不到位，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只是莱克斯没有回答，也没人能就这一点做出回答。


    克拉克还想问什么，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了，背着书包，穿着蓝白两色的运动校服的男孩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冲进了包厢。他把书包丢在空着的椅子上，然后扑到了肯云莱的身上：“哥你来吃饭怎么不和我说啊！我已经吃了一星期食堂了！小米你也快进来！今天有火锅！”


    肯云莱一把抱住男孩，然后把他放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他板起脸，但看着也不是多么严肃：“爸没跟你说我在上班？”


    “说了啊，但首长说没事，让我该咋咋，我就想来找你嘛，哥～”男孩从椅子上飘起来，又钻到了肯云莱的怀里，他坐在肯云莱的腿上看着克拉克，“叔叔你好，我是肯云乔，这是我哥，我是他弟。”


    克拉克看着男孩，肯云乔，黑发蓝眼的男孩让他想到乔纳森，但比乔纳森更加开朗。或许是因为不需要掩盖超能力，肯云乔没有戴着黑框眼镜，在看向克拉克的时候满是好奇。然后另一个男孩走进门，他对着克拉克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我不吃牛肉，今天不是说去别的地方？”


    “唔……那我先和哥哥抱抱。”肯云乔点头，他用力蹭了蹭肯云莱的脸，肯云莱从碗里拣出一块牛肉喂给他，男孩也乖乖用嘴去接。然后笑着放开手，飞到了“小米”的身边：“那我先走了，工作顺利啊哥！书包帮我带回去。”


    这么说着，他走得就像是来的时候一般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克拉克就看不到肯云乔的踪影了。他看了一眼肯云莱然后问：“你的弟弟？”


    “他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以为不需要我再说一遍，但确实，我的弟弟，还有他的朋友小米。”肯云莱说。


    克拉克想问的东西其实很多，比如说你们兄弟都是那么亲近的吗，比如说你为什么会给你的弟弟喂食，为什么……但是他的话语被憋在喉咙的底部，他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了几个词：“你会给他喂饭吗？”


    “习惯了，”肯云莱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觉得我不尊重你，但这只是个人习惯……”


    在尚且幼小的时候，他的“工资”会直接以特供食物的方式下发，没有人会亏待他，没有人会拿走他的零食，但他会希望其他人和他一起分享这些东西。如果递过去，对方是不会接过的，如果放在手里喂给叔叔或者姨姨，他们就能吃到。因此他会用喂食的方法将自己喜欢的食物分享出去，反正他亲近的人不多，大家也没怎么指正过他。


    但克拉克生气了，他认为这是莱克斯将他视为饲养的动物。


    所以肯云莱也不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