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良秀低声道，“不要害怕，你可以慢慢说。”


    孩子的手更紧的攥住了她的衣袖，另一只手指向了仓库的深处：“......下面，下面还有珍妮，杰克他们......”


    “难道是地下室？”格里高尔眉头紧锁，朝着那边走去。


    希斯克里夫怒火中烧，骂了一连串脏话，抡起球棍将堆积在那里的木箱砸的粉碎，露出了与空地截然不同的一块木板，上面还挂着锁。


    希斯克里夫只看了一眼，就出手将锁打烂，木板掀开后，露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阶梯，一股混杂着霉味，排泄物和腐烂物品的污浊气息就从下面涌了上来。


    堂吉诃德看上去要气炸了，提起长枪就要第一个冲下去。


    “等等。”奥提斯冷静的拦了她一下，侧耳倾听下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埋伏后。这才打了个手势，率先悄无声息的潜了下去。格里高尔，希斯克里夫和堂吉诃德紧随其后。


    我和其他人留在仓库里面，看着良秀和那个孩子，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居然是......拐卖儿童。


    就连都市里面的人都不会这么干，或者说很少干，反正我和罪人们游走都市的时候没有见过，唉，随便吧，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很快，下面传来了奥提斯的呵斥声，铁链被砸开的声响，以及一声压抑的，属于儿童的哭声。过了一会儿，奥提斯率先上来，接着，格里高尔和堂吉诃德抱着，领着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走了上来，希斯克里夫最后上来，手上拖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看样子是留在地下室的看守。


    这些孩子和第一个孩子一样，眼神惊恐中带着麻木，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才七八岁，最小的大概只有四岁，聚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像一群受惊的小兽，偶尔抬起头和我们对上目光，又马上缩回去。


    那个被希斯克里夫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看守，不等我们发问，就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哭喊道：“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这些都是外面要的货，这里......这里是中转站，我们负责从哥谭弄到货，然后他们的人定期会来取，送到其他地方，其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谁的人？”良秀突然问。


    地上男人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杂·碎。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的人？”


    男人疯狂的摇头：“我不能说，我会死掉的！”


    手起刀落，转眼间，男人的另一只手腕也被斩落。


    “我说，我说！”迫于疼痛，男人说了实话，“我是黑面具的人！”


    “黑·面·具。”良秀将这个词放在嘴里咬了一遍，站了起来。


    罪人们默默捂上了小孩的眼睛。


    一瞬间的白光闪过，地上的人被劈成了两半，鲜血飞溅。


    “啊，良秀，其实你可以......含蓄一点。”格里高尔委婉的介意。


    “嘁。”良秀摸了摸口袋里的烟。


    杀了人，还得处理尸体，罪人们把麻袋全部清出来，有罪人意外找到了一个小推车。大家把尸体装入麻袋里面，推着车出去了。


    介于外面的情形不是很适合让儿童看见，几个罪人负责收集尸体，其他人将小孩的眼睛蒙上，一步步带着他们前进。


    半路上，我们居然再次看见了赖德。


    赖德明显没有想到还能再次看见我们，呆愣在那里。


    “你们.......和这些孩子认识吗？”赖德组织着措辞。


    “事·说。”


    “啊，良秀的意思是，有事直接说。”辛克莱补充道。


    一旁的小孩子却开口了，争先恐后的喊着赖德哥哥。


    “哦，你们居然认识？”罗佳惊讶道。


    赖德叹了口气，这才缓缓道出了真相。


    原来，他和这些孩子都是哥谭东区的人，那里盛产大量的孤儿，流浪汉，罪犯和无家可归的人，生活里面没有一点希望。


    “在我们那，孩子没有父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说有一个孤儿院，但是入不敷出，即将开不起了。”赖德很平静的说，“大家都这样，没有钱就去偷去抢。我们的名声很坏，就算要去找份工作也没有人会选我们。”


    在这样的环境下，弱者为了抢占更多的生存资源，会自然而然的抱团。


    “然后我们就相遇了，他们需要一个大人在出事的时候出面，我呢，也需要这么一群小扒手，他们能干的事情挺多的。”


    在那之后，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


    “我最先发现“老鼠”不见了，然后留意这方面的事情，毕竟这些孩子不可能突然跑到其他地方去，就算被打死，肯定也有个消息，然后我就发现，有一伙人正在悄悄的绑走儿童。”


    “有一次，黑夜里，我被他们惊醒了，追着他们潜伏到车子里面，这才发现他们用这个地方作为中转站，把儿童贩卖到其他地方去。”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奥提斯直指要害，“照你这么说，你这种知晓内情的累赘肯定会被灭口才对。”


    “......我加入了他们，他们那段时间的人手很短缺。”赖德露出了一种混杂着羞耻和迷茫的表情，他把手伸出来给我们看：“这就是证据，我曾自断过一指。”


    赖德的手上，只有四根手指，小指被连根斩断了。


    “不仅如此。”奥提斯说，“你出卖了自己，他们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知道哪些适合作为目标的‘本地人’，而你就很合适。”


    良秀听的烟瘾大发，但她只是动了动手指，没有摸烟盒。


    “然后，你将此作为筹码让这几个小孩子留了下来，其他小孩提前被卖了出去，哼。”奥提斯冷笑一声，“那你跑到我们面前说什么？”


    “是的，你说的对，我出卖了自己，也出卖了其他人，我成了他们的眼线，帮助他们辨认合适的目标，我很清楚哪些人即使失踪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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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说出口后，他的心中竟然奇迹般的轻松了一些，长久以来堆在他心中的负担好像突然倾泄出来。


    他看着这几个孩子，眼里闪过无数的情绪，有愧疚，有自责，最后是坚定。


    “我想养着他们。”


    “别开玩笑了，你这废·物。”良秀的眼睛里又亮起了红光，“你自己就是社会的底层，你拿什么养育他们？”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赖德鼓起勇气说，“我知道哪里藏了钱，我还知道怎么把来路不明的黑钱洗白，这里也有车，只要拿上钱，我们就会逃出哥谭，除了来接货的人，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那个时候我们早就逃走了。”


    “哈？你——”


    “良秀，你过来一下。”我不得不打断良秀的话。


    “但丁，你要干什么？”


    “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讲。”


    “啧。”虽然很不情愿，良秀还是跟我走远一点。


    “良秀，孩子们应该交给他。”站定后，我对良秀说。


    “不·可·能。”


    “良秀，好好想想，你觉得他给不了孩子们好的生活，难道我们就给的了了吗？”


    “钟表头，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平静的说，“我们来自都市，你没有忘记吧？”


    “我们在这个世界只是短暂的过客，等我们回去后，就会继续去寻找金枝，那他们怎么办呢？总不能和我们一起去都市吧？”


    良秀眼中的红光褪去一点。


    “而且，我们不可能养着他们，车上并没有专属他们的房间，即使可以在心理咨询室一类的地方睡觉，难道你要让他们全部挤在那里？”


    良秀眼中的红光差不多完全褪去了。


    “我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每天要面临很多危险，你们可以复活，但是孩子不行。”


    “把孩子们给他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良秀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没有办法，和我们一起才是最坏情况。


    我慢慢走回去，良秀看样子已经说了，小孩子们正趴在赖德的怀里哭泣。


    但是有一个小孩例外。


    我们最开始救出来的那个小孩，她无措的站在罪人们的腿边，看着赖德那边的团圆场景。


    “哎呀，但丁，意外情况。”罗佳看见我走来，耸了耸肩，“这孩子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她啊，是这些人顺手抓来的，在哥谭还有爸爸妈妈呢。”


    我沉默了两秒，开口道，“所以说，我们要把这个孩子带去哥谭找爸爸妈妈，是这个意思？”


    “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奖励！”罗佳打了个响指，“走吧但丁，卡戎那边说不定都等急了，说不定她会以为我们偷偷跑掉了。”


    “呼呼，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鸿璐的身边蹦出了小花，“惜春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哦，不知道惜春现在过的如何呢？”


    “等等，这可不能算你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