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假戏真情

作品:《他有悔

    许妍稍怔,很快恢复如常,“哪里有问题,片子拍了吗?”


    杨澄右臂无力抬起,只能将带来的包放到地上,勉强用左手将片子递给她。


    “夜黑,昨天晚上走路不小心摔了。”


    许妍接过片子检查——标准的尺骨骨折。


    因为骨折的位置比较特殊,摔跤一般不会让这个部位受伤,大概率是经受过殴打所造成的伤害。


    但许妍没有多问什么无关的话题。


    “尺骨骨折,没移位,下尺桡关节稳定,可以不用做手术。”


    她抬起杨澄的手臂,检查她的手臂可转动程度,“不过需要做个石膏或者支具。”


    杨澄低声问:“哪个便宜。”


    “石膏。”


    “好。”杨澄点点头,病房内安静的只有打印机在运作的声音,沉默良久,她起身,“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许妍看向她,直白说:“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杨澄,许妍曾经的闺中密友。


    两人高中时期好到连上厕所都要作伴。


    她家破产时,许妍接济了不少,但后来许妍自身难保,也没了帮她的能力。


    许妍被项易霖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曾联系过杨澄求救,但杨澄置之不理,甚至直接拉黑了她的电话。


    杨澄离开后,许妍继续接诊,叫了下一位的号。


    这不过是一个插曲,忙碌的看诊和手术是能让人持续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从而忘却其他所有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到了周二,许妍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工作日了。


    她可以和项易霖离婚了。


    许妍跟陈政问了项易霖日程表,然后选了双方都空闲的时间,约了明天下午和项易霖去民政局的时间。


    那个晚上,许妍去隔着栏杆给学校的妥妥送了一大堆好吃的。


    妥妥疑惑:“事出反常必有诈,突然给我这么多好吃的,不会觉得我重量到了,要把我宰了吃了吧?”


    许妍惊叹于他的想象力,严肃点头。


    “被你猜对了。”


    隋莹莹还给妥妥带了三根烤肠,摸小狗似的摸摸妥妥的毛:“乖孩儿,姨给你的,你在学校记得好好上课。”


    那天晚上,许妍开着自己那辆沃尔沃带着隋莹莹逛了大半个雁城。


    两人最后在山脚歇下。


    “主任到底有什么好事儿,今天这么开心。”


    许妍双手撑在身后,望着无边的夜色,淡笑:“终于要了结了一桩很久未完成的事,算不算。”


    隋莹莹明白了什么,双手一拍:“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这不得必须放个烟花庆祝一下啊。”


    许妍挑了下眉。


    隋莹莹:“……真有啊?”


    许妍摁了下车钥匙上的后备箱按键,隋莹莹看着那几箱烟花,噗嗤笑出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烟花易逝,烟花短暂,烟花永恒。


    城市上空绽起层层闪烁烂漫的彩光。


    斯越坐在车内,抬头望着窗外的烟花,看了很久。


    这是正去宴会的路上,许岚也穿了盛装出席,今天是她回来后第一次作为项易霖的女伴出现,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精致。


    “斯越,饿吗?如果饿的话车里有小点心。”


    斯越摇头。


    到达目的地,三人下车,斯越踩上红毯却依旧不忘仰起头看烟花。


    许岚挽住项易霖的胳膊,温笑:“瞧着斯越很成熟,其实心底还是个孩子,对着个烟花也能瞧个不停。”


    项易霖将手边的外套递给她,口吻清淡:“披上,夜里降温了。”


    许岚温温应下,接过给自己披上。


    “哥,你还记得吗?”她一边提着裙摆,一边跟着他往里走,“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学校成人礼,我也是这么挽着你的手走过红毯的。”


    那时候,她就在想。


    总有一天。


    她会这样,挽着项易霖的手,走进婚礼。


    宴会到一半,不知道陈政在项易霖耳边说些什么,他神情很淡地颔首,没过多久,走去了后面的廊亭。


    他站在那里抽烟。


    雾霭沉沉的夜色,廊亭之中,长腿劲腰,他高大的身形伫立着。


    项易霖身上有股油然透出的痞性,明明脸淡着,情绪沉着,却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对他敬而远之。


    许岚走过去,走到他身后,轻声吓了他一下。


    项易霖见她过来。


    “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许岚语气放轻,“这次我回来之后,就感觉到你情绪不太对,是不是最近公司太多烦心事,让你太累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你的。”


    “不用。”


    他低声,语气比平日平和了些许,“没什么事。”


    “真的吗?”


    “嗯。”


    许岚看着他,舍不得挪开眼。


    好像只有这样盯着他,才能得到些许心底的慰藉。


    才能感觉自己这颗心是满满当当的。


    十八岁的许岚,最高兴的事,就是见到项易霖。


    但他总是有很多事,忙着学习,忙着讨许妍的欢心。


    她为数不多见到他的机会,就只是在出租屋里,还要避开许家人的追踪。许岚太想他,没办法,就只能趁着偶尔放学去到那所私立高中偷偷看他。


    他穿着运动服在体育馆打球。


    周围的女孩们都穿着啦啦队服,像是电视上看到的场景一样。


    项易霖动作迅猛,每一次进球,观众坐席有个女孩就会兴奋地站起来,替他高呼加油。


    “小项!厉害!”


    “小项牛!!”


    许岚知道那个人叫许妍,也知道就是她霸占了自己的身份,享受着自己的人生。


    她很讨厌她,幸好项易霖也讨厌她。


    他只是去报仇,只是去为自己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许岚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次她去他的学校想给他送一份煮好的冰糖雪梨水。


    却在那里看到了许妍被一个男孩表白。


    许岚站在树后,看着许妍很温柔的拒绝了对方。


    她穿着POLO衬衣和白色短裙子,马尾辫轻轻扬起。


    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明明不漂亮,却显得那样青春洋溢,像颗熟透的水蜜桃。


    许岚看着自己这身洗到掉色的T恤和牛仔裤,沉默抿唇。


    后来,过会儿,项易霖出现了。


    许岚看着许妍正想跟他讲什么,项易霖却没有要听的打算,扼住她手腕把她往储物间里带。


    许妍被抵在门上,声响很重。


    “项易霖你干嘛……我知道我今天很可爱,但你也不至于见我就亲……”


    下一秒,无声。


    许岚只听到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声。


    好像吻得很用力。


    那无限遐想的,纠缠的,啧啧水声,几乎是在许岚耳边响起的。


    她抱着怀中的梨水,心像是被重锤一记记硬砸下来。


    项易霖明明是她的。


    从几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她的哥哥了。


    这一辈子,明明都只会是她的。


    吻得那么用力,真的、真的只是在演戏吗?


    ……


    脑海中的思绪飘散,许岚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自主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夜风很冷,即使裹着一件大衣也还是会觉得冷,她攥紧衣服。


    项易霖眼都没抬一下,侧了下身子,用身形替她挡住寒风。


    这种细节令许岚心动不止。


    他还是关心她的。


    也是在意她的。


    四周无人,这样深的夜色,气氛都染上一层旖旎。


    许岚倏地拽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往他唇的方向贴近。


    项易霖没躲,低眸看着她的距离直线靠近,几乎快要挨到自己的唇,他冷冽的,疏离的气质透出,没任何反应。


    许岚弯了弯眼,终是忍不住吻下去。


    吻下去的那一刻——


    想象中柔软又冰冷的触感没有,只擦到了他的耳垂。


    他偏过脸,夹着烟的手递到嘴边抽了口,侧着将烟吐了出去,雾气消散,项易霖口吻淡漠,“这儿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