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听着王虎那愤愤不平的吐槽，皱眉追问了一句。


    “他们家做买卖，就这么没人品吗？”


    “人品？”王虎嗤笑一声，“少爷啊，您是不知道。”


    “这安平县的买卖人，除了您这清风阁和苏家商行还讲究个公道，其他的哪一个不是在吸咱们穷苦人的血？”


    “这王家仗着王东元在县衙里做主簿，他们家是最黑的那个。”


    林墨听了记在心里。


    他倒没有什么英雄情结，想去拯救劳苦大众。


    不过他有一种感觉，将来一定会和王家碰上。


    按下思绪，他又跟着王虎练了一会儿拳法活动开筋骨，这才回去休息。


    ……


    春节一过，县试的日期日益临近。


    林墨独自一人，回到了闲人草堂。


    吴庸见他来了，也没多话。


    只是从堆积如山的书册底下，抽出几叠早已泛黄的故纸。


    “拿去看看，这是大雍朝近十年来，各地县试的所有试卷，自己琢磨去。”


    “一个要求，全都试着做一遍给我看。”


    林墨接过，只见那试卷上的题目五花八门。


    有最基础的经义默写，如“学而时习之，下一句为何”。


    但更多的，却是策论与格物。


    “论‘盐铁专营’之利弊。”


    “安平县东部，逢春易涝，逢秋易旱，若为县丞，当如何兴修水利？”


    “本地桑蚕之法，尚可一观，然织造之术，远逊江南，何以解之？”


    林墨看着这些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题目，心中越发安定。


    这些才真正是他擅长的领域。


    李玉阳和林小雨，也带着王兵，愁眉苦脸的过来报道了。


    吴庸又从书堆里，给王兵选了几本《弟子规》、《百家姓》之类的启蒙书籍，让他自己去角落里学习。


    李玉阳和林小雨见状，立刻凑了上来。


    “老师，我呢？我呢？”


    “还有我！老师，您怎么不给我选？”


    吴庸没好气地抬了抬眼皮：“你俩？你俩会吃就行了！”


    不过，他还是给两人布置了新的学习任务。


    将《千字文》，再抄写一百遍。


    ……


    与此同时，白鹿书院。


    山长顾青山，正对着赵清河、苏子墨等一众精英学子，沉声告诫。


    “县试在即，老夫必须提醒你们。近几年的考题，已越来越倾向于格物与民生。”


    “那些虚无缥缈的辞藻可以暂放一边，尔等当在这两方面，多下功夫。”


    赵清河听了豁然起身，自信满满地一揖到底。


    “山长放心，此等实务之策，于学生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身后的其他学子闻言，皆是神色各异。


    赵清河这番话实在太打击人了，没顾及他人的面子是一回事，在这儿赤裸裸的炫耀自己，那就有点过分了。


    顾青山看着这小子副骄傲自满的样子，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莫要骄傲大意。”


    顾青山莫名想到师兄手里的那个学生林墨，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这次的县试中一鸣惊人。


    ……


    县学中。


    今日学子们的情绪，格外高涨。


    只因县尊大人徐知谦，竟是亲自前来视察。


    他站在讲堂之上，并未讲什么圣贤大道，只是讲起了自己早年游历的见闻。


    “……读书，不是为了让你们高高在上，而是为了让你们低下头去看看，这世间的百姓，是如何活着的！”


    “你们的文章，若不能让百姓多打一石粮食，若不能让受灾之民，多一口饱饭，那你们读的，便是死书！懂吗！”


    一番话说得下方的学子们，热血沸腾。


    林文宝坐在角落里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徐知谦。


    有一个想法在心里悄然而生，他将来也要像徐知谦这样站在那里。


    徐知谦离开县学后，便径直去了安平居吃饭。


    掌柜的见他来了，连忙殷勤地迎了上来，呈上了一张红纸。


    “大人，天寒地冻的您辛苦了，这是城里几个铺子新出的盘口，您要不要过过目？”


    徐知谦接过来一看，正是此次县试魁首的预测排名。


    “第一名，赵清河，第二名，苏子墨。”


    看到这两人的名字，徐知谦笑着点了点头。


    “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人倒也算是名副其实，若无意外，此次应当能上榜。”


    他继续往下看，目光却忽然被一个陌生的名字吸引。


    “唐文？这是哪个学堂的？”


    掌柜的连忙躬身，小声解释道。


    “回大人，此人是刚从南阳府转来的学籍，挂在了卧牛镇。”


    “听说家中颇有势力，此次前来便是放出话来，有意要争夺这魁首之位。”


    “胡闹！”徐知谦眉头一皱。


    安平居的背后是徐知谦，这在安平县并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他开这个酒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敛财，而是为了收集一些自己平时听不到的消息。


    掌柜见他发怒又补充了一句。


    “小的听说这南阳唐家不好惹，似乎和知府大人那边关系匪浅。”


    徐知谦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南阳唐家。


    强行把唐文发回到南阳府，徐知谦是可以做到的，不过他思考过后还是觉得没必要。


    并不是怕得罪唐家，而是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整张名单看完，却发现少了一个名字。


    “怎么没有林墨？”


    掌柜的闻言一脸尴尬说道。


    “林公子，大人，他毕竟才入学习了几个月，外边对他的情况并不看好。”


    徐知谦将呵呵一笑，把红纸往桌上一扔，“别人不看好他，我却觉得他能够上榜，把雷默的名字也加上去。”


    “啊？那……那放在第几名？”掌柜疑惑道。


    徐知谦想了想，说：“就放第十吧。嗯。”


    很快，安平居也推出了自己的盘口。


    这份与众不同，把林墨排在第十位的名单，立刻便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特意跑来安平居，找小二打听。


    “你们这是搞什么鬼？那林墨，也能排第十？”


    小二得了掌柜的吩咐，只是笑呵呵地打着太极解释。


    “各位客官见谅，这只是根据市面上的各种消息来源整理出来的。”


    “至于是真是假，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