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

作品:《狂医逆天

    红笔在名单上画下的那个圈,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一周后,正式席卷了整个江州医院。


    省医学会发来的正式公函,措辞严谨,格式庄重,邀请江州医院实习医生叶知秋,作为“特邀青年专家”,出席本年度的全省疑难病例会诊大会。


    消息一出,全院哗然。


    从院长办公室到各个科室,从德高望重的老主任到刚入职的护士,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置信。


    “特邀青年专家?叶知秋?”


    “是不是搞错了?同名同姓吧?”


    “公函上白纸黑字写着江州医院,还能有错?这小子走了什么狗运啊?”


    议论声像是无孔不入的潮水,淹没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这片喧嚣的中心,神经外科的男更衣室里,气氛却压抑到了冰点。


    “砰——”


    一声脆响,邓少聪将手中的玻璃水杯狠狠砸在地上,温热的茶水混着玻璃碎渣溅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叶知秋一个连行医执照都没有的家伙,他凭什么!还代表我们江州医院?我们江州医院的脸,都被他一个人丢尽了!”


    旁边的几个小跟班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清楚,这次大会的青年代表名额,邓少聪早就志在必得。


    他父亲,副院长邓振雄,为此铺了多少路,请了多少客,结果却被一个实习生截了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名额之争,而是赤裸裸的打脸。


    邓少聪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爸的号码,语气阴冷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爸,事情你听说了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次大会,我必须让叶知秋那个杂种身败名裂!他不是想出风头吗?我就让他当着全省同行的面,摔个粉身碎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他想踩着我们邓家的脸上位,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当晚,江州医院那栋早已废弃的旧教学楼顶层,月光如水。


    叶知秋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央,双目微闭,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前方三米处的一片落叶,虚空而立。


    他没有动,但指尖却仿佛有无形的劲气在吞吐。


    那片静止的落叶,开始无风自动,微微颤抖。


    这便是玉镯器灵传授的三大传承之一太乙针经中的“归元指劲”。


    此法能将内息凝于指尖,化为实质般的劲力,隔空御物。


    用于医道,则可在不触碰皮肤的情况下,引导毫针刺入经络深处,精准控制每一分力道。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技。


    “小子,感觉到了吗?你的内息还是太散,不够凝练。”脑海中,器灵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还需要多久才能真正掌握?”叶知秋心念一动,与器灵交流。


    “快了。但光快不够。”器灵的声音带上一丝告诫,“这次大会,是你的龙门,也是你的断头台。那个姓邓的小子,绝不会让你安安稳稳地站上去。你要在万众瞩目之下亮技,就得有十足的把握。光靠简单的救人医术还不够,你要做的,是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得见、摸得着、驳不倒!让他们从心底里承认,你的医术,是他们无法理解,却又必须仰望的存在!”


    叶知秋缓缓睁开眼,指尖那股无形的气劲骤然一收。他深吸一口气,


    他明白,器灵说得对。


    要想彻底逆转命运,就必须用绝对的实力,碾碎一切质疑和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邓少聪开始了他的动作。


    他先是找到了设备科负责管理医疗器械的王工,一沓厚厚的钞票和几句不轻不重的威胁下去,王工便点头哈腰地答应了。


    计划很简单:在大会当天,将叶知秋演示专用的无菌针灸包,换成一包废弃库房里找出来的、未经任何消毒处理的旧针具。


    一旦叶知秋用这些针给人施针,只要事后稍加检验,一个“罔顾患者安全、使用污染器械”的罪名就足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紧接着,他又联系了一家以报道负面新闻博眼球的自媒体记者,许以重金,让他们在大会现场蹲点,只等“医疗事故”的假象一出现,就立刻全网推送,标题他都想好了——《震惊!青年专家竟用垃圾针具治病救人!》


    最后,他通过父亲邓振雄的关系,特意为大会的点评环节,请来了一位省内德高望重的医学教授,陈博文。


    此人是出了名的保守派,最是厌恶各种“哗众取宠”的所谓“奇技淫巧”,尤其看不起没有深厚理论功底的年轻人。


    有他在场,只要叶知秋的演示稍有瑕疵,陈教授的几句权威点评,就足以将他钉在学术的耻辱柱上。


    三管齐下,环环相扣。


    邓少聪仿佛已经看到了叶知秋在台上惊慌失措、被记者围堵、被专家痛斥的狼狈模样,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病态的快意。


    很快来到了大会前夜,四周万籁俱寂。


    叶知秋刚结束了晚上的值班,正准备回家休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悄悄向他招了招手。


    是医院的保安,老张。


    前几天,老张的母亲半夜突发心梗,正是叶知秋用一套简单的急救指法,为她抢回了宝贵的几分钟,才等到了抢救室的医生。


    “叶医生。”老张把他拉到一处僻静的楼梯间,压低了声音,神色紧张,“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今天下午,我巡逻的时候,看到孙莉……就是您以前那个……”


    “您说重点。”叶知秋的眼神平静无波。


    “哦哦,好,我看到她和设备科的王工,在器械库房那边鬼鬼祟祟的。我留了个心眼,等他们走了,过去看了看,发现明天大会要用的器械箱有被动过的痕迹。虽然锁得好好的,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您……您明天要千万小心!”


    叶知秋看着老张真诚而担忧的脸,点了点头,郑重道:“谢谢你了,老张。我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一片雪亮。


    孙莉,邓少聪,器械箱……这条线索再清晰不过了。


    次日,距离大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叶知秋提前来到了会场后台的准备室。


    他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专用器械箱,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盒封装好的针灸包。


    他伸出左手,将那枚古朴的玉镯,轻轻贴在了针盒的内壁上。


    随即,他闭上眼,默念“归元指劲”的心法口诀。


    一股温润的暖流自玉镯中涌出,瞬间包裹了整个针盒。


    那些被邓少聪寄予厚望的、藏污纳垢的旧针具,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层面,正被一股精纯无比的灵能飞速净化。


    所有的细菌、病毒、污秽,都在这股力量下被瞬间湮灭,化为乌有。


    做完这一切,叶知秋睁开眼,神色淡然地将器械箱重新锁好。


    林舒月推门进来,担忧地问:“怎么样?有问题吗?”


    叶知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对她低声说道:“放心。今晚,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针’。”


    傍晚六点半,“全省青年医学专家论坛”正式开始。


    省内各大医院的专家、学者、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偌大的学术报告厅座无虚席。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刚刚结束,按照流程,会场中央的巨型LED屏幕本应播放大会的宣传片头。


    然而,屏幕在闪烁了一下之后,出现的却并非预设的画面。


    一段略显晃动的手机视频,毫无征兆地开始播放。


    画面中,是江州医院特护病房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监护仪上疯狂跳动的曲线,护士惊慌地尖叫,刘主任绝望的宣判。


    紧接着,叶知秋的身影出现。


    他冷静地施针,那如同艺术般精准而迅捷的十四针,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当监护仪的曲线奇迹般的平复,当周小川缓缓睁开眼睛,报告厅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视频的最后,是周小川的母亲,那位朴实的妇人,对着镜头,泣不成声地亲口陈述:“如果不是叶医生坚持抢救,我儿子……我儿子早就没了……他们都说没救了,只有叶医生没放弃……”


    画面定格,一行硕大的白色宋体字,缓缓浮现在屏幕中央:


    “医者仁心,何罪之有?”


    全场,彻底哗然!


    而在后台的休息室里,邓少聪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他安排的记者发来的信息:“邓少,情况有变!大屏幕上在放那小子的抢救视频!”


    邓少聪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透过休息室的门缝,刚好能看到大屏幕上那刺眼的一行字。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