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纹身。”


    “还有呢？”


    “我不该翘课。”


    “还有呢？”


    “啊啊啊......不该欺骗叔叔......呜呜呜......”


    .......


    “我再也不敢了......”凌曜抽泣的哭着，肩膀不住颤抖。


    靳宸终于停下动作，看着少年通红的脸颊和浸湿的沙发，叹了口气。


    “记住这个教训。”他拉上凌曜的裤子，“三个月后，带你去洗掉。”


    .......


    三个月后，偏僻巷弄的纹身店。


    门被猛地推开，两名黑衣壮汉闯入，动作利落地将纹身师反手扣压在工作台上。


    靳宸身着黑色衬衫，缓步而入，周身冷冽的气场让狭小的空间瞬间逼仄。


    他目光淡淡一扫，落在纹身师惊恐的脸上。


    凌曜忐忑地跟在他身后，与纹身师视线对个正着。


    “是你？”


    “……你好呀。”凌曜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你们要干什么？救——”


    纹身师的呼救被脖间冰凉的刀刃硬生生堵了回去。


    靳宸微微颔首，保镖收刀退开。


    他在铺好一次性椅套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大开，目光锐利，语气平静得可怕：


    “是你给他纹的身？”


    “是、是的......”


    靳宸脸色一沉。


    保镖会意，一拳重重击在纹身师腹部。


    痛苦的闷哼声中，凌曜羞愧地别开脸。


    妈的，都是他害的。


    “叔叔，放了他吧！”他忍不住求情。


    靳宸微笑着伸手将他拉到身边，摩挲着他的手背：“平时不见你这么乖。为了个外人，倒肯叫叔叔了？”


    凌曜心头一紧：“靳宸，让他把纹身洗掉就放了他，行吗？”


    “好。”


    靳宸眼神扫过，保镖将疼得蜷缩的纹身师拎起。


    “洗干净一点。”他语气平淡，“不该看的地方，不准看。”


    “纹......纹身一次洗不干净……要很多次……还会很疼，可能留疤……”纹身师声音越来越小。


    “洗不干净？”靳宸眉梢微挑。


    “啊？会疼？还会留疤？”凌曜内心哀嚎，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妈的就不纹身了，非得遭这份罪。


    保镖一把揪住纹身师衣领，恶声威胁：“洗不干净，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你就算剁了我也不敢保证彻底洗干净啊......”


    凌曜看着不忍：“要不……别洗了吧？反正……在屁股上，也没人看得见。”


    “不行。”靳宸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啊？非得要洗啊。”


    凌曜最后的挣扎落空。


    这辈子，注定要再疼一次。


    最终，他被靳宸带往最权威的医院，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屁股上那个象征叛逆的印记彻底清除。


    .......


    几天后，凌曜路过巷口，看见纹身师正在搬家，店门贴着“转让”大字。


    纹身师看见他，放下纸箱，点燃一支烟，眼神疏离。


    “你是因为我才搬走的？”凌曜问。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让你叔叔看见，我又该倒霉了。”


    “是他逼你的？”凌曜心头火起。


    “不，”纹身师吐出一口烟圈，笑了笑，“你叔叔......是个好人。”


    “好人？”凌曜眯起眼，“他给你钱了？”


    纹身师但笑不语，捻灭烟头，坐上驾驶室。


    “好好学习，别学坏，别让你叔操心。”


    他关上车门，发动机轰鸣，“走了，后会无期。”


    凌曜望着远去的车尾，刚才很想跟纹身师解释，他叔叔其实是个变态。


    他比谁都清楚，靳宸的掌控欲有多么偏执。


    一旦被那双眼睛盯上，就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挣扎只是徒劳。


    要反抗，得先有翅膀。


    而他此刻的衣食住行，甚至呼吸的空气，都仰仗于靳宸。


    他是他的救世主，也是他的缚网者。


    靳宸予取予求，唯一索取的回报，是绝对的顺从。


    这一切，始于他十岁那年，那个冰冷的雨夜。


    ......


    雨水砸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窄巷深处，几只野狗正围着一个翻倒的垃圾桶，争夺着里面馊臭的食物残渣。


    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看到旁边有一块连野狗都不吃的面包，抓起就往嘴里塞。


    野狗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最大的一只龇着牙朝他扑了上来。


    他毫不退缩，目光凶狠，龇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踹向那只狗。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车灯划破雨幕，照亮了巷子里的挣扎。


    他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听见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脚步声沉稳地靠近。


    野狗呜咽着散开，对这个新来的不速之客感到畏惧。


    凌曜眯着眼，透过雨帘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黑色西装，昂贵皮鞋，与这个肮脏的贫民窟格格不入。


    男人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为他挡住了冰冷的雨水。


    “小朋友，就你一个人？”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


    凌曜警惕地盯着他。


    听说人贩子都穿这个样，就连开场白都很像。


    不一样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年轻英俊，气质卓越，开的是豪车，身后还站了两个戴着墨镜的保镖。


    他点点头，又迅速摇头，不肯显露丝毫脆弱。


    男人蹲下身，与凌曜平视。


    伞依然倾向孩子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他仔细打量着凌曜。


    浑身湿透，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没有几两肉，小脸白净，眼睛贼亮。


    “愿意跟我走吗？”男人问，“有热饭吃，有干净衣服穿，有温暖的床睡觉。”


    凌曜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戒备，“我就一个心，两个肾，一个肝，两个肺。”


    男人微微笑了，笑得很好看。


    “我不要你的器官，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勇敢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凌曜冷得开始发抖。


    男人冲他伸手：“你好，我是靳宸，你今后的叔叔。”


    伸出的手，白净修长，很有力量感。


    凌曜咧开嘴，用刚翻过垃圾桶的脏爪子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凌曜，你未来的爸爸。”


    靳宸没有生气，他笑了一声。


    而凌曜为了这声爸爸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靳宸摁着他剃了头发，又把他扔进游泳池里洗澡。


    凌曜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着，差点溺死。


    嘴上问候了靳宸他祖宗十八代，却又被他扔到了格斗场。


    “来，陪叔叔玩一把。”


    凌曜被揍得鼻青脸肿，喊着他虐童，要报警抓他。


    靳宸笑着脱了拳套，蹲在他面前，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哭什么？叔叔跟你闹着玩的。”


    他一噎，脏话快要冒出来时。


    只听靳宸阴着脸说：“况且，叔叔要是虐童，肯定会先拔了你的舌头，免得你到处乱说话。”


    有句话说得极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把脏话又咽了回去，用脸去蹭靳宸的手，非常乖巧地讨好：“叔叔，我错了。”


    靳宸浅浅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法像是在撸狗：“这样才乖嘛。”


    但是，时间相处久了，凌曜越来越害怕他。


    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撞见他在佛堂里打人，一棒卸了那人的胳膊。


    打完人，靠在椅子上，手里捻着佛珠，冲他招手：“过来，给叔叔念段经。”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凌曜觉得他很变态。


    刚卸了人的胳膊，转头又要听人念经。


    他当时脑子里总想着那个人的胳膊。


    被靳宸打断的时候，‘咔嚓’一声，触耳惊心。


    所以，他专不下心，一直读错字。


    靳宸放下手里的佛珠，叹了口气。


    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安抚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小曜，别怕，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叔叔的侄子。只要你听话，叔叔永远都疼你。”


    原来，靳宸对他是有要求的。


    必须是他的侄子，还得听他的话，才会疼他。


    他要不是他的侄子，或者不听话，他会不会也卸掉他的胳膊？


    所以，他决定给靳宸当一辈子的好大侄。


    前提是，靳宸一直这么有钱的话。


    直到放学回家的前一秒，凌曜都是这么想的。


    前脚刚踏进庭院，就听见屋里传来萧陌然的乞求声。


    他心头一紧，冲进别墅。


    晨光漫过窗台，宝宝递来一杯热咖啡。


    指尖轻触的瞬间，整个清晨都甜了起来。


    原来最动人的浪漫，就藏在这样寻常的温柔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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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小朋友，就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