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语文晚自习，自由安排。


    凌曜塞着耳机，眼神放空地盯着窗外浓稠的夜色。


    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对靳宸抱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后，他每天都在试图躲避。


    躲开共处的空间，躲开那双能看穿他的眼睛。


    ......


    思绪不受控地飘向那个暑假的深夜。


    他把自己囚在格斗场，发了疯似的消耗体力，从日上三竿到月上中天，不肯停歇。


    陪练的陈教练被他累得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求饶：“凌少爷……真、真不行了，我惜命。”


    “起来！”


    凌曜声音嘶哑，汗水迷了眼睛。


    “实……在没力气了……”陈教练摆摆手。


    “废物。”


    “得，您开心就......好，我……我先撤了。”


    他抓起毛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刚冲出门口，就撞见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立在阴影里。


    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却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来，陈教练瞬间屏住了呼吸，刚要躬身，对方已不耐地挥了挥手。


    格斗场内，凌曜烦躁地坐在地上，仰头猛灌矿泉水，汗珠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滚过上下滑动的喉结，没入衣领。


    他只想让身体累到极致，累到大脑宕机，再也无法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不回去？”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惊得凌曜差点捏爆了瓶。


    他猛地回头。


    靳宸不知何时已踏入场地，不仅换好了运动服，甚至戴好了拳套，正一步步朝他走来，眼神冷得结冰。


    “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靳宸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


    凌曜心虚地瞥向墙上的钟，喉咙发干：“凌晨……3点17分。”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


    靳宸几乎咬牙切齿。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他妈的整个晚上，从九点回到别墅，等到凌晨三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跟他玩失踪。


    靳宸在心里恨不得狠狠地抽他一顿屁股。


    凌曜胆战心惊的看着他。


    靳宸脸上很少出现如此外露的怒气，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怵。


    可转念一想，他妈的他招谁惹谁了？


    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做给谁看？


    凌曜嗤笑，带着挑衅：“犯得着这么生气么？”


    靳宸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家的狼崽子，除了惯着，还能怎样？


    他双拳的拳套相互碰了碰，脸上竟扯出微笑，语气异常平静。


    “还练么？叔叔陪你。”


    接下来的三个回合，是单方面的“指导”，或者说，是教训。


    靳宸的攻势凌厉如疾风骤雨，凌曜被彻底压制，一次次被重重摔在冰冷的地垫上，骨头像散了架。


    他咬着牙，用颤抖的双拳抵着地面，一次次挣扎着爬起。


    “我不服！”


    “再来！”


    “我不服不服！”


    “再来！！”


    直到最后，他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垫上，胸膛剧烈起伏。


    靳宸走上前，单膝抵在他身侧，一把攥住他汗湿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对上自己泛红的眼眸。


    “服不服？”


    “我真是服了。”


    “还来不来？嗯？”


    “叔叔，你饶了我吧......”


    凌曜声音带着哭腔和脱力后的虚弱。


    靳宸不依不饶，手下力道更重。


    “起来！给我起来！”


    凌曜终于崩溃，最后一丝倔强被碾碎。


    “我服了，我他妈服了还不行吗……”


    ......


    凌曜猛地从回忆中抽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似乎又泛起那晚散架般的酸痛。


    那个老变态下手真狠。


    那天之后，他在床上整整瘫了三天。


    也是从那次起，他是真的被打服了，至少在明面上，变得特别听话。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身旁的同桌身上。


    鹿鸣正安静地垂眸看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秀。


    凌曜是到了高三才知道鹿鸣的家境。


    鹿鸣成绩好，家境贫穷。


    父母离异各自成家，他跟着收入微薄的退伍爷爷和有精神问题的奶奶生活，日子拮据得很。


    这个发现，让凌曜心底某种情绪微妙地滋生出来。


    在被靳宸带回家之前，自己也是个孤儿，甚至不知道父母是谁，最初与一位拾荒的老爷爷相依为命。


    老人去世后，他便彻底孤身一人，直到后来遇见了靳宸......


    “哗啦——”


    凌曜面无表情地将自己书包里的进口零食，一股脑全倒在了鹿鸣书桌上。


    这些都是靳宸命人准备的，他根本吃不完，也没什么胃口。


    鹿鸣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抬起头，看着满桌的零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给......给我的？”


    凌曜刻意避开他的视线，故作冷漠：“废物利用而已，放我这儿占地方。”


    鹿鸣的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投喂。


    即使知道可能别无他意，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的欢喜。


    真的好开心......


    可是，他一想到前段时间，同桌拒绝他的那些话，虽然有一丝难过，但心里还是很想亲口告诉他......


    他默默收拾好零食，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转向凌曜。


    “凌曜......”


    凌曜闻言，懒洋洋地摘下一只耳机。


    “干嘛？”


    “我......”


    鹿鸣对上他那双过分好看的眼，以及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刚刚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他的眼神里没有期待，只有被打扰的不耐。


    他是不是……根本不想听？


    或者，他其实已经猜到了，正在用眼神阻止自己？


    “没……没事。”


    鹿鸣最终懦弱地缩回了壳里。


    他清晰地看到，凌曜松了一口气，随即重新塞上了耳机。


    果然……还是不行。


    鹿鸣苦涩地低下头，把脸埋进书本里。


    那就这样吧，维持现状也好。


    反正他那点心思，对方大概也感知到了。


    就当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吧。


    “你在干什么？”


    凌曜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鹿鸣纷乱的思绪。


    鹿鸣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发呆，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写满了......


    他的脸颊瞬间爆红，慌忙用手臂死死护住笔记本。


    一旁原本听着歌的凌曜，敏锐地瞥见了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伸手，直接抽走了那个本子。


    “喂！还给我！”


    鹿鸣惊慌地想抢回来，却已是徒劳。


    凌曜低头看去，下一秒，眉头紧拧，脸上写满了震惊。


    那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名字，还有那些被笔尖狠狠戳出的黑点。


    “卧槽！”


    凌曜把本子用力甩回鹿鸣桌上。


    “鹿鸣你他妈……你这是对我有多大仇啊？写我名字扎小人呢？”


    原来……不是发现了他的心意，而是被彻底误解成了怨恨。


    鹿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本被甩回来的笔记本，上面承载了他所有隐秘爱恋的名字，此刻却成了仇恨的证明，让他心口闷得发疼。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合上了本子，将它塞进抽屉最深处。


    凌曜看着他这副默认的样子，心里更是一阵无名火起。


    他重重地戴好耳机，将音量调大，彻底隔绝了外界。


    整个晚自习，两人再无一语。


    朋友都说我太会聊，差点信了。


    直到遇见你——才知功力尚浅。


    点个关注，让我苦练你的心动开关。


    (??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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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还练么？叔叔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