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关于“情报”的质问，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次恐惧的大门。


    光幕没有让任何人等待。


    它直接用最残酷的现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能。


    而且，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加简单，也更加可怕。


    画面流转，第一个案例，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座属于魔族的、戒备森严的军用仓库。


    熊魔神华利弗麾下的一位负责军备调度的后勤官，正因为输光了所有的家当，而被月夜商会的追债人堵在了角落。


    他没有被暴力威胁，也没有被言语恐吓。


    月夜商会的人，只是将一份新的、更大额度的赌约，放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会长说了，您只需要将下个月，贵军团武器损耗与补充的详细清单，提前‘不小心’透露给我们一份，您之前所有的债务，便一笔勾销。而且，这里还有足够您再去玩上十次的本金。”


    那位后勤官的脸上，挣扎了片刻。


    但最终，对赌博的病态渴望，还是战胜了对军法的畏惧。


    他颤抖着，在那份用鲜血写就的契合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这个画面，让魔族内部一片哗然。


    熊魔神华利弗更是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一巴掌拍碎了自己面前的石桌，他不敢相信，自己麾下竟然出了这样的叛徒。


    但这还没完。


    画面切换到人类世界。


    一座繁华的边境城市，一位衣着华丽的人类贵族，正满脸陶醉地，品闻着一种由月夜商会“赠送”的、产自魔界的珍稀香料。


    作为回报，他只是将自己防区内，一条已经废弃了数十年的秘密巡逻路线图，交给了那位伪装成行脚商的月夜商会管事。


    他认为这无伤大雅。


    但光幕的镜头，却立刻切换到了三个月后。


    一支魔族的精锐刺杀小队，正是利用这条“废弃”的路线，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所有的岗哨，成功潜入了城中，刺杀了三位正在此地休整的联盟高级将领。


    这个血淋淋的结果，让圣殿联盟议事厅内，所有高层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他们终于意识到，月夜商会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商业网络，其实是一张布满了剧毒的蛛网。而他们内部，早已不知不预料中，被渗透得千疮百孔。


    “严查！立刻严查！”


    盟主杨皓涵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所有与月夜商会有过接触的贵族、官员、商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然而，圣月却只是平静地摇摇头，他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晚了，盟主。她的网络，恐怕早已深入到了我们想象不到的角落。”


    如果说，之前的案例，还只是展现了月夜情报网络的“广度”。


    那么接下来的高光时刻，则彻底展现了她本人的“深度”。


    那是在一场魔族贵族的盛大宴会上。


    月夜端着一杯血红色的酒，摇曳着身姿，走到了一个因为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而显得有些飘飘然的魔族将领面前。


    她没有像西迪那样使用任何魅惑之术。


    她只是微笑着，用一种充满了崇拜与好奇的语气，向他请教着战场上的细节。


    “将军大人，我听说您这次只用了一个冲锋，就撕开了人类骑士团的左翼防线，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将领被她捧得心花怒放，在酒精与虚荣心的双重作用下，他开始口若悬河地吹嘘起自己的战术。


    月夜一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原来如此”的光芒。


    就在对方讲到兴头上时，她状似无意地，轻声问了一句。


    “那人类的指挥官也太愚蠢了。我听说，他们下一个要增援的目标，是气候异常干燥的‘红石要塞’，那种地方，最不适合他们那种重装骑士发挥了，不是吗？”


    “红石要塞？哈哈哈！”那名将领发出一阵大笑，“小公主，你的情报过时了！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他们的目标不是红石要塞，而是……”


    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


    但已经晚了。


    月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没有再追问，只是举起酒杯，巧笑嫣然地岔开了话题。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来，将军，我敬您一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但一个足以决定数万人生死的关键情报，已经被她轻松收入囊中。


    这一幕，让刺客圣殿的无数顶尖刺客，都感到了一阵阵的后背发凉。


    他们习惯了用刀剑去获取情报。


    而这个女人，只用几句话，就完成了他们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完成的任务。


    这已经不是技巧了。


    这是艺术。


    魔神皇宫殿内。


    枫秀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从漠视，转为了审视。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月魔神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微笑。


    “陛下，女儿家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而已，让您见笑。”


    他表面谦卑，但眼神深处的那份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枫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回了光幕。


    而光幕，仿佛嫌气氛还不够紧张。


    它开始将人类阵营与魔族阵营的反应，进行恶趣味的剪辑播放。


    前一个画面，是人类高层在看到月夜窃取了己方情报后，那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卑鄙间谍”的模样。


    后一个画面，就是月夜利用这份情报，成功帮助魔族策划了一场完美的伏击战，将一支人类的王牌狮鹫骑士团，诱入了死亡陷阱，全军覆没。


    看着那些从天空中坠落的、燃烧着火焰的狮鹫，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骑士们绝望的脸。


    人类阵营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这种“智慧型犯罪”的，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威胁，或许远比那些只知道用蛮力冲撞的魔神，要大得多。


    就在全大陆都因为这个“双面女王”的恐怖手腕而感到心神不宁之时。


    光幕的画面，再次毫无征兆地切换。


    场景，来到了月魔宫深处的一间密室。


    月魔神阿加雷斯，正与他的女儿月夜，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密谈。


    阿加雷斯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中带着一丝考量。


    “这次，魔神皇陛下已经决定，要对人类的驱魔关，发动一次史无前例的总攻。他需要一份绝对精准的，关于驱魔关内部防御轮换的情报。”


    他停顿一下，看着月夜的眼睛。


    “你有把握拿到吗？”


    月夜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魔都那永恒的昏黄天幕，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父亲，您应该问的是……”


    “这份情报，我想让谁赢。”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光幕的画面，在此定格。


    一行充满了终极悬念的字幕，缓缓浮现。


    【那么，这位情报女王，她真正忠于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