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野云买了一堆吃的回家了，晚上的冷风吹得脸上生冷，但她脑子里还只是想着余潇。


    两个小孩看到一大堆吃的早就放下了戒心，开开心心地坐在桌子边拿着吃的开吃。


    余潇则是耐心地纠正他们：“不行，你们要吃饭前，要先去洗手，这个不能用手抓，脏。”


    余立做了个鬼脸，拉着余丽去洗手。


    “真是活泼。”余潇看着两个小孩宠溺地笑着，他要是小时候能这样就好了。


    但如果是被宠溺着着长大，他现在可能更像余强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余潇立刻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出来。


    “洗好手了吗？”余潇的语气板板正正，有点凶，两个小孩还是很会看脸色的，刚才的嬉皮笑脸被余潇这句话吓得一下都没了，反而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关野云特别地看了余潇一眼，她竟然想的是——这副神情的余潇也别有韵味。


    “好了，用不着这么严肃，吃饭吧。”


    关野云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心里那股说不出口的醋意占满了她的胃。


    “你怎么不吃？”


    余潇本来就瘦，嘴里很容易就是鼓鼓的样子，油脂像是润唇膏一样，涂在他的嘴唇上，感觉有点水润润的。


    关野云咽了咽口水，盯着他的嘴唇，不自觉也抿了抿唇，想象着他嘴唇的触感。


    很明显，在这里，余潇比食物看起来更好吃。


    关野云尽量压抑着心底的疯狂，保持理智地说：“我不饿，你多吃点吧。”


    她真的愿意放他就这么离开她吗？明明是他先主动伸手的，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放手？


    不管怎么样，留在我身边吧，余潇。


    余潇，我爱你。


    余潇被盯着看感觉毛毛的，总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但关野云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语气好像更冷淡了一点。


    他一直都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所有的承诺都可能是谎言，所有的爱意最后都会选择离开。厌弃这种事，随时都可能发生。只有足够有用，足够被喜欢，才能被留下。


    这是他的人生经验。


    那双有些暗淡的蓝眼睛对上关野云的眼睛，视线交汇。


    探究，羞涩，琢磨，挑逗……


    要不是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关野云现在已经冲上去亲吻了。


    真是奇怪啊……这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有几分真爱？这样的眼神，到底他们是谁追着谁不放？


    小孩饿起来干饭是很厉害的，没多久就吃光了。


    余潇脸上羞羞地收回目光，哄着两个孩子上楼去：“好了，你们上楼洗洗脸和脚就睡觉吧，今天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们穿，就不洗澡了。”


    关野云在座位上像个木桩子，随便夹了两口菜吃，索然无味。


    “不要！”余立大叫一声，兴许是吃饱了，有力气，就吵嚷着，“刚吃完饭就睡觉不好！我要玩手机！给我玩手机！”


    “快听话！上楼！”余潇真是没招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玩手机！我不上楼！我不睡觉！我就盯着你们两个，哥哥姐姐其实是想支开我们做坏坏的事吧？我才不要！不给我玩手机我就不上去！哼！”


    余潇听到余立这么说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的。


    “谁说的？你从哪儿学来的？！”余潇红着脸揪着余立的衣领，要求对方说话。


    余立往外挣扎着，但小孩就是小孩，怎么挣得过大人。


    “是余强哥哥！余强哥哥每次要做坏事的时候都会把我跟妹妹支开！”


    余潇更生气了：“又是他！”


    “上楼！”关野云忽然开口说话。


    吵嚷着的余立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今天晚上余强哥哥被打的时候，他还看着呢，说不好现在就要打他了。关野云忽然起身，吓得余立直接钻进了余潇的怀里。


    关野云有点不是滋味，明明余潇的拥抱应该是她独占的。


    关野云直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余立揪出来，一边提着两个小兔崽子上楼，一边说：“你们老实点，知道我是谁吗？嗯？”


    “你们想让我把你们送到军团里好好练练，那可以继续吵，继续不听话，反正你们又不是我的弟弟妹妹，等到了军团里，自然会老实下来。”


    两个小孩闭着嘴不敢说话。


    关野云忽然想起衣柜里那件余强送的套装，又嘱咐两个小孩道：“别乱翻东西，知道吗？”


    两个小孩在床上抱在一起，看关野云就像看大魔王一样。


    “问你们，知道了吗？”


    两小孩拼命点头。


    回到楼下，余潇已经收拾好桌子上一切了，穿着围裙的他，在厨房洗碗，看上去颇有一副男妈妈的味道。


    关野云走上去，在狭窄的洗碗池中占据一席之地。


    “？”余潇眸子里似乎很意外，但关野云没有解释任何事。


    就这样，两人默默洗完了所有碗筷。


    关野云提着垃圾袋，要下楼去扔，余潇一把抢过：“我来就是了。”


    “……行。”关野云盯着余潇的背影，还是期盼着他能回过身说点什么。


    但他却是直接走了，坦坦荡荡。


    关野云坐在沙发上，心乱如麻。


    余潇回到家里，关野云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过。


    今晚他们没有床睡，沙发睡两个人也太勉强了。余潇咬着唇坐在关野云身边，脑子里想的却是待会他们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入睡。


    然而，关野云忽然起身了，把整个沙发让给他。


    “你睡吧，我今晚住外面。”


    “好。”余潇应下。


    关野云出门去了，她多希望他能叫住她。


    楼下，现在已经入夜，周边的商铺大多都关门了。


    关野云在外面兜兜转转找了个酒吧，又买了包烟点上。


    王姐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快关野云就收到了王姐发的文件，将余潇的人生扒了个干干净净。还贴心地没收尾款。


    “余潇，白桃味omega，25岁，生日12月27，余亚公司董事长余乔松的儿子。”


    第一张照片是余潇出生时的照片，皱巴巴的，丑丑的，小小的一个。完全想不到这个小宝宝以后会长成1米9的男人。照片下面写着余潇出生的医院，第7昌盛私立医院。


    第二张照片是小学生装的余潇，脸还是小小的，嫩嫩的，没有笑。照片下面写着余潇就读的小学，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学校，背景看起来也是灰扑扑的。


    第三张照片是参加植树节的初中生余潇，身材细细的，那双细长得只剩骨头的腿，让关野云不由得怀疑余潇是否营养不良。他拿着铁锹，额头有一层细细的汗，正专注地挖坑。看角度应该是老师拍的照片。照片下面写着余潇就读的初中学校，是和小学一体的。


    余潇在13岁时被父亲余乔松领回余家。


    第四张照片是高中站在演讲台上的余潇，他穿了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和现在一样的短发，照片里的他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清冷感。他高中就读的是王城有名的私立中学。


    第五张照片是毕业照里的余潇，他比上一张照片更加清冷、内敛，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坚毅的傲气。


    大学就读于王狮学府金融学。


    王狮学府，背靠王室的大学，资金雄厚，教育资源良好，普通人想上这个学校很不容易。可以想象余潇有多努力。


    第六张照片是一身西装的余潇，他以代理总裁的身份正代表余亚公司出席一个晚会。照片里的他是那样闪耀，自信，气场强大，和现在的气质完全不同。


    他任职代理总裁的时候是余亚公司效益最好的那段时间。


    22岁，余潇忽然被撤职，同时被登记为omega，随后，履历一片空白。


    关野云看到最后，心就像是被谁攥住一样疼。


    一个本来从清苦将要迈向美好人生的人，所有的努力，终究在分化后被毁掉。


    22岁才分化，难怪第一夜他反应那么大。离分化成omega也只是过去了三年。


    她好像理解了——他当小余总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美好、最自我的时间。现在的他又怎么能坦然开口说出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