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品:《种药致富,我的手机摇来了张仲景

    张仲景被季维桢奉为上宾,请去全权主持溪江镇的防疫大局。偌大的功劳和责任,尽数落在了他的肩上。


    因此,踏上返程之路的,便只有江岁岁和江年安两人。


    青骡拉着板车,在泥泞的官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厚厚的淤泥,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咯吱”声。


    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腐败与绝望的酸臭味,终于在鼻尖渐渐淡去,被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所取代。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骡车行至一处坑洼,猛地颠簸了一下。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身侧传来。


    江岁岁立刻勒住缰绳,回过头,只见江年安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右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右肩,那里的衣衫早已被干涸的血迹染成了深褐色。


    在窑厂的那场混战中,他为了保护张仲景,被长矛刺穿了肩膀。


    当时情况紧急,只是草草包扎,后面会县衙后每个人都忙于各自的事,伤口显然已经再次迸裂。


    江岁岁立刻拉停了骡车,从车头跳下,绕到车尾取下一个干净的布包和一小瓶金疮药。


    之后走回车头跳上车,看着江年安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江年安一愣,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局促地看着她:“岁岁姐,我……我没事,一点小伤。”


    “脱了。”江岁岁没有理会他的推辞,只是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神干净专注,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夫。


    江年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忍着疼,缓缓褪下了右肩的衣衫。那道被长矛贯穿的伤口,皮肉外翻,已经开始红肿发炎,触目惊心。


    江岁岁没有说话,她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周围的血污。


    她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熟练与镇定。


    江年安垂着头,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江岁岁指尖的体温。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躲在哥哥身后、爱哭鼻子的妹妹,截然不同。


    “岁岁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沙哑,“你……你和以前,变得很不一样了。”


    他斟酌了许久,才说出这句看似平淡,实则蕴含了万千思绪的话。


    江岁岁为他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有抬头,目光依旧专注地停留在他的伤口上。


    她的语气平静淡淡的回应:“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死过一次之后。”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江年安的心猛地一揪。


    他并不知道她口中的“死”,指的是江年大哥的战死、是伯父的离世,还是昨天晚上直面死神。


    或者是……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危险时刻。


    江年安想要追问,却发现自己没有开口的勇气。


    江岁岁为他重新包扎好伤口,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她抬起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


    “你不必担心,”她语气依旧平静,“我还是我。”


    “只是想活下去。也想让月月……让我身边的人,都活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夕阳的余晖穿过稀疏的林间,在江岁岁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年安看着她,忽然意识到,纠结于她到底是不是过去的那个“江岁岁”,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的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所有她在乎的人披荆斩棘。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她。


    于是,江年安迎着夕阳,嘴角微微上扬:“嗯!岁岁姐,我永远支持你。”


    这句承诺,让江岁岁连日来紧绷的心弦,忽然放松了许多。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发自内心的笑意。


    骡车慢悠悠的走着,当江家村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夕阳已经将半边天空染成了浓郁的橘红色。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个疯癫的身影正在泥地里打滚。


    她衣衫褴褛,头发像一团枯草,脸上沾满了泥污。一会儿痴痴地笑,一会儿又放声大哭,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家具……我的金簪……我的银子……”


    是宁春燕。


    看到有骡车靠近,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年安。


    她尖叫一声,忽然从远处扑了过来:“负心汉!都是负心汉!”


    江岁岁眼疾手快勒住骡子,险险地避开了她。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江年安看着那个曾经精明刻薄的妇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江岁岁淡淡的看了一眼,眼中没有同情,也没有憎恶,只有一片漠然。


    她没有在此过多停留,心中挂念着祠堂的情况,调转了方向继续赶路。


    当他们终于抵达祠堂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祠堂内,剑拔弩张。


    他们将祠堂分成了两半,左边,所有的成年男性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人手一根削尖的木棍,神情倨傲。


    站在最前面的是江记,后面的篝火上正烤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河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而右边,所有的女人、孩子、老人和伤员,则被挤在狭小的角落里。她们面前的地上,只放着几桶清可见底、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


    “江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江岁岁刚一踏进祠堂,梁凤娇等几个妇人便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围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快管管吧!那个王大婶说,自古以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我们女人天生就该伺候男人!”


    “还有那个李四,他说男人是顶梁柱,得吃好喝好才有力气保护大家,打回来的鱼全都留给了他们自己!”


    “他们……他们还说,这是你定下的规矩!”


    最后一句话让江岁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愤怒的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在屋内闲聊的李四和王大婶。


    两人见到她立刻恭敬地单膝跪地:“主人,您回来了。”


    “我才离开几日,你们倒是以我的名义,做了很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