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舅最是好事之人。


    大豹子，算是前堂林场最近一段时间，少数有点意思的新闻，所以他知道的还挺详细。


    李树和就跟他打听：


    “这大豹子都有自己的地方，它为啥一直在前堂林场晃悠啊，这边有母豹子？”


    说起来，它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冬天，不至于发情才对。


    林小舅还真打问过，林场也有老伙子，听过不少传闻：


    “这里头的原因就多了，你说的母豹子是一个，豹子这个东西，说是春天发情，但也没个定数的，全年都能生仔，就看有没有吃的，环境安不安全。


    现在豹子这么少，一个公豹子如果发现这里有母豹子，大冬天跑过来也不稀奇。


    问题是如果有母豹子，为啥从来也没人见过，可这公豹子一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见着。


    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咱林场，这么多工人，大牲口还是不容易完全躲开的。


    剩下还有第二个可能，那大豹子是叫更强的东西，从大山里头赶出来的，也许是另外一只大豹子，也许是黑瞎子，甚至说不定是大虫哦。”


    李树和点点头。


    豹子需要的领地并不小，尤其现在山里小牲口不多的情况下，这头豹子被赶出大山来，确实是有可能的。


    上回他看见豹子，就是在猎捕一头半大野猪。一般来说金钱豹不会朝野猪下手，除非是有落单的小野猪崽子，因为豹子是很怕受伤的，一旦受了伤，往往就意味着死亡，所以它们通常不会跟大野猪对上。


    除非是饿狠了，又找不着其它能吃的。


    “如果真是这个理由，那就好办，就怕是个母豹子在这里生了崽，那是真赶不走，而且危险。


    不过咱今天主要还是要打两个猪，我那边有老板急着要，到时候打着了，还是先去大舅家宰，我已经跟大舅妈说过了。”


    “成，你过年那会留下的半个猪，我们家还没吃掉呢，这回打着我就不要了，你拿走吧。”


    “干啥不要，我跟大龙哥是说好的，一起上山，后背交后背，大家都要分，一般就是对半开，要是有别的情况，咱就再说，谁也别红脸。”


    李树和看向坐在林家成后座的王龙：


    “大龙哥，我小舅他不咋打猎，咱就不平分了。


    如果打着了，下水还有两个蹄子给我大舅，算他们杀猪的费用。猪头，剩下两个蹄子，还有猪肚，就给我小舅，剩下出的净肉，咱还是按照老规矩，1块1斤，给你算钱。”


    李树和也是涨了点价。


    因为进了80年，肥猪肉也是涨价1毛，要1块钱1斤了。


    之前周山河给他涨野猪肉的价格，他没给王龙涨，因为肥猪肉没涨，行市就是那个价。


    现在既然行市涨了，他也不会装死，这叫随行就市。


    王龙当然满意，心里生出一股劲，这可是拿着56半打野猪，他一个人都有信心干，更别说还有枪法进步飞快，找猪踪本事更大的李树和在。


    今天必定有收获。


    林小舅也没意见。


    蹄子、猪头啥的不说，一个野猪肚也得十来块钱，顶得上10斤大肥肉了，这还是上班时间呢，跟白捡的有啥区别？


    三个人骑着摩托车，顺着伐木道，骑到了发现大豹子的那片林子。


    李树和在收服新狼王小灰之后，“聚兽调禽”的能力也提升不少，这会儿开着法术视野，能看到的范围，大了许多。


    但是挺奇怪，确实不如刚控制松鼠大灰的时候进步大。


    小灰作为新狼王，指定比大灰一个松鼠老大强，但对法术提升的幅度，却比不上大灰。


    李树和自己琢磨着，小灰的灵性估计不如大灰，虽然块头大，也是猛兽，带来的法术反哺反而小。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法术水准，能不能成功控制华北金钱豹。


    不过想起上回大豹子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李树和有点没底了，那种轻蔑、淡漠，可不像是差不多的样子。


    这点提升，够悬。


    “大豹子的灵性，指定高的吓人，要是能拿下，‘聚兽调禽’一定会有一次巨大的提高。”


    李树和心里又热了起来。


    他手上这门“聚兽调禽”的法术，得到也有几个月时间了，摸索下来，大约也能推断出一些东西。


    一个就是提升的方向。


    最初级的，就是现在，提升法术视野的范围，提升对各种飞禽走兽的控制能力。


    往后一步，就是能够提升灵兽的灵性和能力。


    就像大灰，变得越来越强壮、机灵，能够听懂更加精细的命令，自然也能做到更多事情。上一回进山，大灰就能一直听话地待在不远处，不被王龙发现。


    法术再继续提升，应该就是对整个环境的显著影响，这一点已经有一些端倪了，比如上河大队今年六畜兴旺，连黄皮子、雀儿都多起来，母鸡也更爱生蛋。


    李树和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强，这种提升是全方位的，所以他练枪没多久，就能和王龙这样的老手相提并论，甚至在法术视野的协助下，有时候还表现的更好。


    武修平说他是山南市的大猎头，现在可能还有点心虚，但过不了太久，李树和就有信心能名副其实。


    不过不管法术怎么提升，美好生活，还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干啊。


    李树和和王龙，跟着林小舅，到了最近一次发现豹子踪影的地方。


    “喏，当时那个工人就在这里，朝那个方向看，按照他的说法，豹子就藏在树杈子上，看了他一眼就消失了。”


    王龙看了一会儿周遭，点点头：


    “这里林子还挺密的，豹子会留在这边也不是不可能。”


    “嗨，这就叫密了？你是没见过以前。


    现在咱这里山上的树越来越少，林场的砍伐任务也轻了，听说今年开始要大搞营林了。


    三北工程，你们听过没有？”


    李树和当然听说过，大名鼎鼎的三北防护林，是他们山南市木材行业的“丧钟”，很快包括前堂林场在内，都要从砍伐转向植树造林了。


    不砍树了，木材厂当然也就撑不下去了，总不能大费周章运过来开工。


    林小舅料他们俩都不知道，自顾开口：


    “前年吧，就是78年的年尾，林业总局有一个规划，上面批复了，就是北边，特别是首都啊，那个沙尘太厉害了，专家说是森林被砍伐太厉害，挡不住北边的沙子。


    所以要在西北、华北咱们这，还有东北的西边，一条线几千公里地，都要植树造林，以前砍，以后种，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啥一报还一报，以前砍，那是咱国家要发展、要建设，现在树砍没了，产生害处了，就得重新种，这叫一个时间干一个时间的事。


    就像咱打野猪，现在还能打，说不定等野猪数量少了，上面就不让打了。但是再过几十年，野猪又开始造灾，多到庄稼都被祸害了，肯定又要开始找人打。”


    林小舅切了一声：


    “野猪还能不让打？祸害了玉米地，你给赔啊？天王老子来了，坏了咱家的庄稼，那得打死它。”


    李树和也不跟他争。


    不亲自经历一下这瞬息变化的几十年，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


    三个人围着大豹子出没的地方，转悠了一圈，也不敢分开，生怕它从哪棵树上一下子窜下来。


    其实李树和打开法术视野，已经确定过，至少在他能看到的范围，没有那个大豹子。


    不知道是林场工人看错了，还是游荡到别的地界去了。只是他也想看看，能不能找一点大豹子的蛛丝马迹，粪便、毛发啥的，都行。


    不过，只听过有上山追猪的，没有上山赶豹子的。


    大豹子来去如风，又能上树，除非拿东西钓，想要靠蛛丝马迹找到，就不太可能了。


    李树和看了一圈，就放弃了：


    “我们骑上摩托，再往里开开，看看有没有猪群。”


    林小舅精神起来，他可不指望打豹子，跟上来就是为了打猪的。虽然上回他没打中，但不影响他吹牛，可是叫他过了几天嘴瘾：


    “走走走，肯定有，这里头野猪不少，年年都下山祸害，我们林家铺子每回都遭殃。”


    李树和他们上河大队，每年上山打个几头猪，基本就能护住庄稼了。


    林家铺子这边，有林场巡山队，还能造灾，还指定是野猪量不少了。


    骑上摩托又往山里头跑了一段，王龙瞅着一条野猪兽道，赶紧喊住李树和，三个人才顺着兽道往里走。


    这一走就很顺利了。


    李树和有法术视野，注定他的打猎模式，就是摸到一个好角度上，然后放枪直接打死，而不会吃饱了撑的，特意去跟猪短兵相接，玩点刺激。


    等李树和拨开前面的树枝叉子，一个有三十多头猪的大猪群，就露了出来。


    那是个地势低洼的泥潭子，野猪全在里面打滚，四周落叶枯枝，全是些歪扭不成才的破树，反而留给野猪一个好地方。


    林小舅忍不住跟王龙嘀咕：


    “我大外甥跟开了天眼似的，上回也是，三摸四找的，就发现一个刁钻的角度，老远就能看见猪群，一开枪，猪都反应不过来。”


    王龙很有共鸣，他对李树和找猪和开抢位置的本事，也是叹为观止的，只能说，这是胎里带来的天分了。


    李树和斜了小舅一眼：


    “再好的角度，你不也没打着吗？今天还开枪啊？”


    “开呀，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你们先开，开完了我再开。”


    这是真服气了，上回还跟李树和争开枪呢。


    这么大一个猪群，想打啥样的都有，李树和就没多言语，自己还是挑了一头刚长成的公猪。


    这会儿，正是野猪繁殖的时候，猪群里加入了几头大公猪，一看肉就腥臊，但能出200斤净肉，叫人眼馋的很。


    可惜周山河不收大公猪的肉，没有老板喜欢吃，但是他给李树和的价格太好，算一算，反而比打大公猪来的划算一点。


    王龙就比较务实，从几个大家伙里面，挑了一个角度最合适的，虽然不是最重的，但把握最大。


    倒是林小舅，枪口朝着最大的大公猪就去了。


    属实是一点数没有。


    三个人还是看李树和的下巴，点完三下头。


    “啪！啪！啪！”


    林子里像是放了一挂炮仗一样，每个人5发子弹，一下子全都倾泻出去，又连忙再推进五发，接着才有工夫去看战果。


    5头！


    李树和干下来3头，王龙干了两头，林小舅也打中一枪，可惜准头不行，打中屁股了，给它痛的嗷嗷的，开始爆冲。


    这回他们没能藏住，三把枪一起开火，动静太大。


    等以最快速度，重新上完子弹，大公猪已经带着猪群，就要冲到跟前了，李树和心里一突，呼吸也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