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林场在开辟和建设的三十年时间里，不知道涌现出多少打虎英雄、猎狼壮士，包括保卫部的他武大舅，年轻时候也是打过杀人猪王，名动整个山南市的。


    武大猎头的名号，也是叫过十几年，直到他上任部长，才渐渐听的少了。


    不过随着前堂林场逐渐落寞，山牲口也是越来越少，大猎头的名号，已经相当有一阵没人叫响过了。


    李树和前有打狼壮举，后有连环子弹杀5猪的胆色风采，隐约叫的动这个名号来。


    听林家成的口风，他今年虚20岁，周岁还不到19呢，6月的生日。


    啧。


    谁这么会生，生出这种儿子来。


    听了来龙去脉的聂副厂长，看向身边的李树和，有点可惜，这要是自己在部队的时候，手下能有这种兵，那可太有面子了。


    他忍不住问：


    “小李师傅，没想过入伍参军么？你这个能力，要是进部队，绝对是一把好手啊。”


    “我们家三个儿子，大的当了兵退了伍，现在响应号召，在西疆当农民呢。小的还在念小学，靠不上，就我，还能搁家照顾一下。


    爹娘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叫他们没着落。”


    聂厂长“哦”了一声，明白过来。


    在农村，这种情况还是挺多的，几个儿子，总得有一个守着老灶，往往也是最没出息的那一个，吃力不讨好，其实付出最多，老人从他身上享的福也最多。


    他点点头：


    “行啊，你在村子里，能干出一番动静来，也不容易。


    不过领导说得好，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你还年轻，又有这么一把手艺，未来不可限量。


    老武，这么大一个猪群，藏在林场的山窝子里，对工人的生产有很大的威胁，李师傅和王师傅虽然没有遇上豹子，但解决了这几头大猪，也是给林场做了贡献。


    你研究看看，怎么表示一下感谢。”


    聂厂长年富力强，可是下一任场长的热门人选，李树和能够被他说一句“未来不可限量”，在山南林业这一条线上，算是被记上一号名字了。


    武修平干脆应下，他想了一下，问李树和：


    “你这几头猪，打算怎么弄？拉回去卖掉？”


    李树和眼睛一亮，10头猪，2吨多，周山河那里，只要一开始的两头一年龄的年轻公猪，算200来斤肉。


    剩下的8头，都得卖掉，而且可没有什么好价钱，比肥猪肉可贱呢。


    他嘿嘿一笑：


    “武部长咋说，我就咋听。”


    滑头。


    武修平也不太记得起林云芳小的时候，是不是这么古灵精怪了，但李树和确实灵的很。


    他没回答，而是喊了另一个人：


    “老许，咋样，咱食堂也尝尝林场的大猪公？”


    老许，是后勤部的一把手，位高权重，平时可不大好说话，但聂厂长亲自发话，他也不能驳面子，就点点头：


    “也行，不过这一头猪300来斤，2000斤猪肉，食堂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聂厂长笑了笑，拍了板：


    “多的，就给大家分分，马上要搞动员了，三北工程营林大会战之前，分点肉，给大家鼓鼓劲，到时候林场之间也是要搞比武的，大家都要鼓起劲干啊。”


    前堂林场几百号员工，每个人也就分个2斤猪肉，算不上出格，聂厂长站在这里就能做主，用不着上会。


    老许啥也不说了，点头应下来，等聂厂长走开，他就喊上李树和去了办公室。


    武修平也背着手跟在后面。


    老许还笑话他：


    “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上心干啥？聂厂长都开口了，我还能亏着他？


    再说了，咱林场这出了个大猎手，我也感到光荣嘛，往后有了杀人猪，你老武举不动枪了，我还能找着小李师傅，对不对？”


    武修平大个子杵在那儿，也不说话，让想要谈一谈价格的老许，都失了兴致。


    “行吧，咱毛猪现在是6毛，我也按照这个价格给你算，小李师傅，好不好？”


    “那太可以了，感谢许部长照顾。”


    “别谢了，我给你写条子，你去找聂厂长签个字，就去财务领钱吧，这也算特事特办了。”


    李树和明白，这种大单位搞采购，很少有立刻结算的，确实是给了很大照顾。


    他也领情，心里想着，往后常来前堂林场走一走，必定叫它安安全全的就是。


    剩下的8头猪，都是大猪了，最小的，也有260多斤，最大的那个猪王，放了血还有398斤，妥妥是400斤的超级大猪了。


    听说东北有一吨重的大炮卵子，这就不是他们这里能想象的了。


    刚才从解放上拖下来的时候，工人们就迫不及待称过了，这会儿倒是不用再去称一遍。


    老许略微加一加，就得出个“2582”斤的结果，乘以6毛，就是1537块2毛。


    零头抹了，他当场写了个1500块钱的单子。


    武修平眉毛一挑，就要说话。


    老许头都没抬，就开口堵住他：


    “行了老武，亏不着他，这种大公猪肉，能卖上6毛，够可以了，抹掉零头，有人多嘴，我不也有个话头解释一句么？”


    李树和看了一眼武修平，笑了一下，赶紧说到：


    “是，许部长的照顾，我这都记着呢。”


    “看看，还是小李师傅知道好歹。”


    老许说了这一句，头还是没抬，而是另外又写了一张条子，写完之后，连着笔一起推了过来：


    “行了，让老武签了，你去财务一起领了吧。”


    “啊？”


    李树和拿起来一看。


    原来是林场请他跟王龙来赶豹子、打猪的一份报酬，钱不多，60块钱，两个人分。


    但足够覆盖，刚才被抹掉的小零头了。


    李树和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一句，这种老手处理问题，真是手拿把掐，叫人一点话口没有。


    他这么一操作。


    李树和不仅没吃亏，还多挣了点，更是把两回借枪的事儿彻底砸实了，还为以后的事开了个口子。


    因为林场的保卫部，它的职责是保卫生产，就是说有人来放火烧山，有人来偷窃原木，等等吧，都归他们管。


    至于山上有杀人猪，有大豹子，他们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能提早发现，还请个外援来处理，已经算是负责任，给报酬更是天经地义。


    后面继续找，也是顺理成章了。


    聂厂长和武修平的面子，更是给的足足的。


    老许一出手，四平八稳，皆大欢喜。


    李树和拿着两张条子出门，还在品老许的办事手段，武修平却是“哼”了一声：


    “老许琢磨这些破事，琢磨了一辈子，你看他当上场长了吗？


    琢磨人，不如琢磨事，你要是没有这份本事，他老许能来替你考虑？”


    李树和觉得两边都有道理，只是平衡要找好。


    当然他也不会去跟武修平辩论：


    “今天真是麻烦大舅了，又让我们赚了一笔。”


    “赚钱了，打算咋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