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清月没听清，动作一顿，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祁时野瞬间有些不耐烦，“让你揉药就专心揉药，哪来那么多问题。”


    沈清月冲着他的后脑勺撇了撇嘴，手下故意加重了一点力道，在他扭伤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嘶——！”


    祁时野猝不及防，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扭过头瞪她。


    “沈清月！你故意的！”


    “哎呀，不好意思，”沈清月毫无诚意地道歉，慢悠悠地收回手，


    “手滑了一下。看来祁叔叔不仅腰不好，还挺不耐疼。”


    祁时野气得直接翻身坐起，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油瓶子。


    “药上完了，我要睡觉了！”


    “睡觉？”沈清月双手环胸，挑眉看着他，“行啊，你睡你的。那我睡哪儿？”


    祁时野嗤笑一声：“你睡哪儿关我屁事？沙发、地板、浴缸，或者现在滚回你自己家去，随便你。需要我给你列个清单吗？”


    “祁时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沈清月被他这毫不绅士的态度气得肝疼。


    “让我一个女孩子睡沙发？你就这点风度？”


    祁时野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讥诮，


    “对你？浪费。有本事自己找地方睡，没本事就忍着，或者现在打车去叙利亚，那儿可能比较适合你发挥。”


    “你！”沈清月简直要被他气炸了。


    眼看吵不过他，她心一横，眼疾手快地猛地抽走祁时野背后的枕头，又一把将他盖在腿上的薄被也抢了过来。


    “行！我睡地板！”


    她抱着枕头被子，气势汹汹地走到床边那片柔软的长毛地毯上，二话不说就躺了下去，还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背对着床。


    “谁稀罕睡你的床！睡了你这么个畜牲的床，肯定影响睡眠质量！”


    祁时野看着地上那个赌气的背影，直接被气笑了：“呵，抢别人被褥倒是一把好手。沈清月，你属土匪的吧？”


    “跟你学的！”沈清月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卷里传出来，“近墨者黑！”


    “黑也是你心黑。”


    “比不上你嘴黑！”


    “彼此彼此，心嘴都黑，难怪天生一对。”


    这话脱口而出，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祁时野率先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猛地背过身去躺下，扯过床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另一条薄被盖在身上，不再说话。


    沈清月的心却因为那句“天生一对”莫名漏跳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


    她把脸埋进带着雪松香的被子里，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沈清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祁时野的声音忽然在黑暗中响起。


    “起诉李新杰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清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闷声回答：“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律师也联系了。祁叔叔管得真宽。”


    祁时野没理会她的讽刺，继续道：“证据链要完整，尤其是他恶意剪辑和发布虚假信息的原始记录，还有对你造成的实际影响，比如公司那边的问询，都要留存好。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这种案子证据扎实就能赢。”


    他顿了顿，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冷厉。


    “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太光明正大。他那个嫂子不是省油的灯，查查她的底，或者找点他们家的黑料，放出去转移一下舆论焦点，有时候比正面硬刚更有效。”


    沈清月听得有些吃惊。


    祁时野竟然会这么认真地帮她分析，甚至……连这种“损招”都想到了。


    心里莫名地，就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她嘴上依旧不肯服软，习惯性地刺他一句：“祁叔叔经验这么丰富，手段这么娴熟，不知道帮多少个小姑娘处理过这种烂摊子？”


    出乎意料地，祁时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反唇相讥。


    沈清月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床上那个背对着她的轮廓，他似乎真的睡着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了，也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时间静静流淌。


    沈清月很快睡熟，却不知床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静静地躺了片刻，确定沈清月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赤着脚，无声无息地走到地铺旁边，蹲下身。


    月光透过纱帘，朦胧地勾勒出沈清月安静的睡颜，褪去了白天和自己打架时的尖锐，显得有几分稚气和柔软。


    “还是睡着了可爱……”


    祁时野轻叹一声，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揉了揉沈清月的小脑袋。


    可忽然，她动了一下。


    祁时野的手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骤然屏住呼吸。


    但沈清月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嘴。


    祁时野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无声地吁出一口长气。


    地毯毕竟不比床铺，即便柔软，睡久了也难免寒气入侵，沈清月在睡梦中微微瑟缩了一下。


    祁时野皱了皱眉，他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祁时野站在床边，看了她安静的睡颜片刻，才转身走到床的另一侧，在地铺上躺了下来，重新盖上了那条原本属于他的被子。


    这一次，他很快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沈清月是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抓过手机，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开口就没好气的道：“喂？！谁啊！”


    电话那头是同事焦急的声音：“清月！你总算接电话了！之前那个难搞的甲方爸爸突然提前回来了，要求一小时后紧急开会讨论方案细节！王总让你立刻、马上到公司！”


    沈清月的睡意瞬间被吓飞了大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一小时？！他们疯了吗！方案终版不是下周才……”


    “谁知道啊！反正你快来吧！王总脸色很难看！”同事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


    “靠！有没有搞错！”沈清月抓狂地揉了一把头发。


    坐起身，她才想起不是在自己家。


    也就是说她没有衣服穿。


    哦，还真是个不美好的早晨呢。


    沈清月手忙脚乱的起身，从骂甲方到骂王总，顺便骂了一下祁时野也不给她准备个衣服，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她急得团团转，完全没注意到卧室门口，祁时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