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贵心满意足地带着那株“冰心草”离去后，林澈独自站在灵田边，手里攥着那三十块下品灵石，只觉得它们滚烫的灼手。山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三十灵石…仅仅一株…”他望着田里剩下的五株灵气盎然的变异灵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这与他最初的设想，简直是天壤之别。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完成单笔交易。开始核算阶段性经营成果……】


    【收入：30下品灵石（单株冰心草售价）。】


    【成本核算：冰凝花种子6粒（30灵石），翻地符3张（9灵石），雇佣短工10日（10灵石），玉髓灵液2瓶（30灵石）。总投入成本：79下品灵石。】


    【备注：灵田整治及灵液肥力尚有残余，可持续作用于剩余植株，成本已全额计入当期。】


    【当期净收益：30- 79=-49下品灵石。】


    【恭喜宿主！阶段性经营实现净亏损49灵石，超额完成新手任务（目标亏损30灵石）！】


    【任务奖励发放：提升宿主修为至炼气期三层！】


    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瞬间自丹田涌出，流转于四肢百骸，原本因焦虑而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感知也变得更为敏锐。炼气期三层！虽然只是修仙之路的起步，但相比之前那岌岌可危的炼气一层，已是实实在在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之前因父亲去世、宗门衰败而郁结的心气，似乎都通畅了不少。


    “成功了？超额完成了？”林澈先是一喜，但看着那剩下的五株“冰心草”，喜悦立刻被更大的忧虑覆盖。这才卖了一株，若是剩下的全卖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盘算。按照赵富贵的说法，这变异的“冰心草”价值不菲，一株三十灵石，五株就是一百五十灵石。目前总投入七十九灵石，若全卖出，总收入将达到一百八十灵石，净盈利高达一百零一灵石！


    “不行，绝不能让剩下的也卖掉！”林澈下定决心。系统只说了阶段性核算，谁知道它是不是按最终总收益来算总账？万一最终结算盈利，惩罚恐怕会更为严厉。


    “得想办法让剩下的这些‘冰心草’变得不值钱，或者……让它们‘意外’损失掉。”林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虽然有些心疼这些罕见的灵植，但与自身修为和宗门存续相比，这些外物必须舍弃。


    他首先想到的是人为破坏。但刚升起这个念头，系统的警告就来了：


    【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恶意损毁宗门资产（变异灵植）意图。此行为违反“禁止蓄意损毁核心资产”之规定。若执行，将视情节严重程度，扣除宿主修为，并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林澈心中一凛，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能直接破坏，那……能不能让它们‘自然’死亡或者品质下降？”


    他回想之前种植过程，这冰凝花本是娇贵之物，此次变异纯属巧合，或许是山间偶发的灵脉之气与玉髓灵液产生了未知反应。若能干扰这种平衡，或许能让它们恢复“本性”，甚至直接枯萎。


    于是，林澈开始了他的“挽救”行动。他故意减少浇灌，甚至用普通的山泉水替代蕴含微弱灵气的溪水，希望能打破那脆弱的生长平衡。然而，这些“冰心草”的根系似乎异常发达，深深扎入灵田深处，依旧能从土壤中汲取那若有若无的灵脉之气维持生机，长势只是略微减缓，并未出现枯萎迹象。


    他又尝试着找来一些廉价的、略带火属性的“燥石粉”，撒在植株根部附近，希望能以火气中和冰属性，使其灵气紊乱。结果，燥石粉的气息反而刺激了“冰心草”，其叶片上的莹白光泽似乎更盛了几分，仿佛在对抗这外来的不适。


    “这……这东西怎么这么顽强！”林澈几乎要抓狂。他的种种“暗算”非但没起作用，反而像是在帮它们“锻炼”适应性。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山下再次传来了赵富贵那熟悉而热情的声音。


    “林宗主！林宗主！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林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只见赵富贵几乎是跑着上山的，胖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青色丹师袍、神情严肃的老者。


    “林宗主！”赵富贵气喘吁吁地站定，激动地抓住林澈的胳膊，“您那‘冰心草’！了不得啊！我请了镇上的霍丹师连夜验证，此物蕴含的冰灵之气不仅纯净，更带有一丝罕见的‘温润’特性，极易于人体吸收，对于平息修炼火系功法导致的灵力躁动、滋养神魂有奇效！其价值，远非三十灵石可比！”


    那被称为霍丹师的老者也微微颔首，看向灵田中剩余五株“冰心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炙热：“此物确实罕见，若用于炼制‘清心丹’、‘冰魄丹’，成丹率和品质至少能提升两成。林宗主，不知这些灵草，可否全部割爱？我百草阁愿出五十灵石一株的价格收购！”


    五十灵石一株！五株就是二百五十灵石！


    林澈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投入七十九，收益二百五，净盈利一百七十一灵石！这要扣多少层修为？他简直不敢想象。


    “不…不卖！”林澈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剩下的，一株也不卖！”


    赵富贵和霍丹师都愣住了。赵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解道：“林宗主，这可是二百五十灵石！您这青玄宗……咳咳，我是说，这笔资源对贵宗当下至关重要啊！可是对价格还不满意？若是如此，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是价格的问题！”林澈打断他，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合理的借口，“此物乃先父遗泽，变异原因不明，于我青玄宗有特殊意义！我需留作镇宗之宝，传承后世，绝不售卖！”他搬出了“父亲遗泽”和“镇宗之宝”的大旗，希望能唬住对方。


    赵富贵眉头紧锁，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一个连山门都快保不住的破落宗门，守着几株不能立刻变现的灵草当“镇宗之宝”？这未免太过可笑。他语气沉了下来：“林宗主，修仙之人，当知资源流通之理。宝物蒙尘，亦是浪费。您若执意不肯，怕是会耽误此物真正的价值，也寒了同道之心啊。”


    霍丹师也淡淡道：“灵植虽好，也需善用。若无人识得炼制，其效十不存一，与寻常杂草何异？”


    林澈心中焦急，知道单靠“纪念意义”很难说服对方。他心一横，决定兵行险着，故意流露出几分高深莫测，压低声音道：“二位有所不知。此物变异，实非偶然，乃与我青玄宗一处隐秘传承有关。家父临终前曾有嘱托，此物关乎宗门复兴之秘，绝不可轻易外流。若非前日手头实在拮据，那一株也断不会售出。还望二位见谅，莫要再提购买之事。”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话，配合上凝重无比的表情，倒是让赵富贵和霍丹师将信将疑起来。青玄宗毕竟曾经阔过，有些不为外人知的秘密也说得通。若真涉及宗门传承，强行购买确实犯了忌讳。


    赵富贵与霍丹师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缓和了些：“原来如此……倒是赵某唐突了。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再强求。只是……林宗主，若日后此物……或与之相关的其他资源，有可交易之余地，还望首先考虑我百草阁。”


    “一定，一定。”林澈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应承下来。


    送走了将信将疑的赵、霍二人，林澈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这些“冰心草”还在，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必须尽快想办法处理掉它们，或者……用更大的亏损，来覆盖可能产生的盈利。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一个月内亏损30灵石）已完成。奖励已发放。】


    【新阶段任务发布：在三个月内，通过经营宗门产业，实现净亏损300下品灵石。】


    【任务奖励：根据亏损完成度，奖励相应修为及“宗门隐性气运加成（小）”。】


    【失败惩罚：若结算时未达成亏损目标，差额部分按每10灵石扣除一层修为进行惩罚。若盈利，惩罚翻倍。】


    三百灵石！林澈倒吸一口凉气。这系统真是越来越狠了。而且奖励中提到了“宗门隐性气运加成”，这似乎是个对整体有益的好处，虽然不知道具体效果，但听起来不错。


    同时，他注意到一条关键信息：【系统提示：宿主成功以“合理理由”（涉及宗门隐秘）拒绝高价交易，避免当期盈利扩大，此行为符合“表面合规”原则，不予处罚。】


    林澈心中一定。看来，只要理由说得过去，系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这给了他一定的操作空间。


    眼下，当务之急是寻找新的、可靠的亏损项目。灵田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风险太大。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几间还算完整的弟子房。


    “开武馆？”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青玄宗如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法，但基础的强身健体、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的。他可以借此为由头，开办一个“青玄武馆”。


    亏损方案很清晰：投入灵石修缮场地，聘请要价高但水平一般的教头（甚至可以是只会花架子的凡人武师），设置高昂的学费，却只教授最粗浅、最无用的内容。这样，大概率招不到弟子，或者弟子学了觉得没用要求退费，从而实现亏损。


    这个方案看起来比种地可控得多！种地还要看天意，教武功，教得好不好，还不是由他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林澈立刻在脑海中构思方案，并向系统提交：


    “系统，提交新亏损方案：开办‘青玄武馆’。”


    “方案细节：一、投入150下品灵石，修缮东侧三间弟子房作为武馆场地，力求外观华丽，内部舒适，增加不必要的装饰成本。二、每月以30灵石的高薪，聘请一位‘名声在外’但实战能力低下的教头（初步目标：镇上的‘花拳’李魁）。三、设置高昂入学费用，每人每月20灵石。四、教学内容限定为《青玄锻体诀》前三层（仅有强身健体之效）及一些华而不实的招式。预计通过高投入、低产出、学员退费等方式，在三个月内实现亏损目标。”


    【系统提示：宿主提交“开办青玄武馆”亏损方案。方案审核中……】


    【审核通过。方案符合“表面合规”原则，允许执行。请宿主在三个月内达成300灵石亏损目标。当前累计投入参考：79灵石（药田）+150灵石（预计武馆修缮）= 229灵石。请宿主积极推进。】


    方案通过了！林澈精神一振。


    他立刻行动起来，先将赵富贵付的三十灵石收好——这是未来的亏损本金的一部分。然后，他找来张老、李老和王婶，宣布了开办武馆的决定。


    “开武馆？”三位老人再次被宗主的“奇思妙想”惊住了。


    “宗主，咱们宗门……哪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功法教徒啊？”张老忧心忡忡。


    “而且修缮房屋，聘请教头，这得花多少灵石？”李老看着空空如也的账房，只觉得眼前发黑。


    王婶也道：“宗主，咱们这地方偏僻，怕是不好招人呐。”


    林澈早已准备好说辞，信心满满（表面上看）地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们不开设高深功法传授，只做最基础的强身健体、防身健体之用。面向的也是镇上的富家子弟或者有心习武却无门的普通人。修缮费用我自有打算，教头人选也已有了目标。此举旨在扩大我青玄宗在青叶镇的影响力，即便暂时亏损，也是值得的！”


    见林澈态度坚决，且似乎有所规划，三位老人虽仍疑虑重重，却也不好再反对，只能默默支持。


    次日，林澈便带着一百五十灵石，下山前往青叶镇，寻找工匠洽谈修缮事宜，并开始物色那位传说中的“花拳”李魁。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暗道：“这次，我投入这么大，教的又是没用的东西，总该能亏了吧？只要亏掉这三百灵石，拿到奖励，宗门就能有点底气，我也能拥有炼气中期甚至更高的修为……到时候，或许就能真正开始考虑振兴宗门的事了。”


    然而，经历过灵田事件后，林澈内心深处，对于这次武馆计划能否顺利亏损，也隐隐埋下了一丝不确定的阴影。这败家之路，似乎远比想象中更要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