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看着系统提示的“不明势力”警告，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如今炼气四层的修为，在真正的风雨面前，恐怕连自保都难。那个苏晚晴尚且目的不明，若再来些穷凶极恶之徒，青玄宗这艘破船怕是顷刻间就要倾覆。


    “必须未雨绸缪……”林澈踱步沉思，“败家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宗门的存在，我这个人也得存在。”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几项“亏损”工程。后山的观景台主体已经完工，工匠们正在打磨细节，安装那些华而不实的雕花栏杆和琉璃瓦。远远望去，一座通体由白玉石和名贵木材构建的亭台矗立在险峻的悬崖之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十分扎眼且无用。


    “张老，”林澈唤来负责账目的老人，“观景台项目，后续还有多少预算可以支付？”


    张老皱着眉头翻看着账本：“宗主，前期采购的物料尚有少量结余，工钱也已支付了大半。按您的吩咐，所有材料都用的是最顶级的，目前总花费已达三百二十灵石。若还要追加……怕是……”


    “追加！”林澈斩钉截铁，“完工后，立刻启动‘亮化’和‘美化’工程！去采购一批‘月光石’（低阶发光矿石，价值一般但数量多了也昂贵），镶嵌在观景台各处，要让它夜晚也能光芒万丈！另外，从山脚到观景台的石阶两侧，全部给我移栽上‘霓裳花’（一种极其娇贵、需要专人打理且仅有观赏价值的灵花），聘请最好的花匠，每日用灵泉浇灌！这笔费用，先预留出……一百五十灵石！”


    张老的手一抖，账本差点掉在地上：“宗……宗主！月光石倒也罢了，那霓裳花一株就要五块下品灵石，而且极难成活，这石阶长达千级，两侧都种上……这……这简直是……”


    “照做！”林澈不容置疑，“我青玄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这观景台，将来就是我宗门的脸面！”他心中暗道：这脸面越华而不实，亏损起来才越理直气壮。


    【系统提示：宿主提交“观景台亮化及周边环境美化”方案，预计追加投入150灵石。方案审核通过。】


    处理完观景台，林澈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矿洞。虽然用高阶符箓和阵旗封锁听起来很亏，但他总觉得不够保险。那两个矿工描述的“嗡鸣”和“震动”，以及他之前瞥见的暗红光泽，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系统，如果我以‘研究矿洞地质结构，评估长期稳定性’为名，成立一个专门的‘矿洞研究所’，高薪聘请几位‘资深地质师’（哪怕只是懂点皮毛的老学究），定期提交一些无关痛痒甚至胡说八道的研究报告，这个投入能算作合规亏损吗？”林澈在脑海中试探着问道。


    【系统提示：经评估，对已收购资产进行持续性“研究”与“评估”，属于宗门经营合理范畴。若聘请人员具备相关领域基础知识（无论深浅），其薪酬及研究相关开销可计入成本。但需注意，若研究产生具有实际价值（如发现新矿脉、高效开采方法）的成果，该成果将纳入收益核算。】


    “没问题！我要的就是没成果！”林澈精神一振，“研究”可是个无底洞，而且极易制造出看似合理实则毫无价值的开销。


    他立刻行动起来，让李老去镇上物色人选。要求很简单：年纪要大，看起来要像那么回事（有学问），对矿产地质“略懂”（其实不懂更好），最关键的是——要价要高！很快，李老带回了两位在镇上茶馆常驻、以吹嘘见识广博著称的落魄老书生，每人月薪开到了二十灵石！林澈大手一挥，直接批准，并拨付了首批“研究经费”五十灵石，用于购买“专业书籍”（一堆故纸堆）和“勘探工具”（一些花里胡哨的罗盘、放大镜等）。


    于是，青玄宗名下正式多了一个“矿洞研究所”，两位“资深地质师”每日对着矿洞口的岩石写写画画，偶尔用罗盘比划一下，然后提交一些诸如“此地岩层结构复杂，历经岁月沧桑”、“深处或有未知空间，然探索风险极高”之类的废话报告。林澈每次看到报告，都满意地点点头，这都是亏损的凭证啊！


    【系统提示：成立“矿洞研究所”，新增月度人力成本40灵石，首批研究经费50灵石已支出。】


    就在林澈忙于构建他“亏损防线”的同时，苏晚晴也采取了行动。她不再满足于暗中观察，而是再次登门青玄宗，这次的理由是“对贵宗经营之道深感敬佩，愿以散修身份，挂名客卿，略尽绵薄之力，亦希望能与林宗主交流修行心得”。


    林澈看着眼前这位巧笑倩兮的少女，心中警惕更甚。挂名客卿？交流心得？一个炼气后期（他隐约感觉对方修为高于自己）的散修，会看得上他这破落宗门？但他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绝，毕竟对方态度谦和，而且一个炼气后期客卿的名头，对目前风雨飘摇的青玄宗来说，多少也算一层薄薄的保护色。


    “苏姑娘愿意屈就，是我青玄宗的荣幸。”林澈斟酌着词句，“只是宗门清贫，恐怕付不起客卿应有的供奉……”


    “林宗主客气了。”苏晚晴嫣然一笑，“晚晴只为寻个清净落脚之处，与同道交流，供奉之事，随意即可。”她看似不在意，实则心中暗忖：只要能留下来，近距离观察，摸清你的底细和资金来路，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于是，苏晚晴便以客卿身份，在青玄宗住了下来，被林澈安排在一间刚刚修缮好的、原本准备给“矿洞研究所”当办公室的厢房里。林澈打定主意，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客卿，既要利用其名头，也要严加防范，绝不让她接触到宗门核心（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核心是啥，大概是系统？）。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几天。这一日，天色阴沉，一股肃杀的气氛悄然笼罩了青叶镇。


    三名身着黑色劲装，袖口绣着狰狞骷髅头图案的修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青玄宗的山门前。为首一人，面色倨傲，眼神阴鸷，有着炼气八层的修为，身后两人也有炼气六层的样子。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煞气，让看守山门的张老和王婶感到一阵心悸。


    “叫你们宗主林澈出来！”为首的阴鸷男子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黑煞宗办事！”


    黑煞宗！躲在正殿内通过窗户缝隙观察的林澈心里猛地一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三名炼气中后期修士，这阵仗，绝非善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出正殿。


    “在下林澈，不知黑煞宗诸位道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林澈拱手，不卑不亢，但心中已然绷紧。


    那阴鸷男子上下打量了林澈一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炼气四层？哼，看来传言不虚，青玄宗果然是没落的可以了。听着，林澈，我乃黑煞宗外门执事，冯烈！据报，你青玄宗近期得了些不该得的机缘，还在此地大兴土木，很是招摇啊。”


    他目光扫过修缮一新的武馆院落和远处那显眼的观景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我黑煞宗念在同道之谊，特来提醒于你，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一，献上你获得机缘所得之宝物，并每月向我黑煞宗缴纳五百灵石作为‘庇护费’，我可保你青玄宗一时平安。二嘛……”他阴冷一笑，周身煞气涌动，“那就休怪我黑煞宗，替你‘清理’门户了！”


    五百灵石每月？还要献上宝物？这简直是明抢！林澈气得浑身发抖，且不说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宝物”，就算有，也不可能交给他们。至于五百灵石，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不对，他账面上倒是还有点灵石，但那是用来亏损的！岂能资敌！


    “冯执事说笑了。”林澈压下怒火，沉声道，“我青玄宗近日确实有些许进项，但皆已投入宗门重建，并无余财。至于宝物，更是子虚乌有。诸位怕是听了些不实传言。”


    “不实传言？”冯烈眼神一寒，“那‘冰心草’作何解释？你这武馆和那观景台，又作何解释？林澈，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若不见灵石和宝物，就等着给你这破宗门收尸吧！”


    说完，冯烈冷哼一声，带着两名手下，嚣张地转身离去，留下林澈一人站在院中，面色铁青。


    武馆的弟子们早已被这边的动静惊动，躲在远处观望，脸上满是恐惧。李魁和那些助教也是面色发白，黑煞宗的凶名，他们早有耳闻。


    苏晚晴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廊下，她看着林澈紧握的双拳和凝重的背影，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主……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张老和李老颤巍巍地走过来，老脸上写满了绝望。王婶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泪。


    林澈望着黑煞宗修士离去的方向，感受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煞气，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扑面而来。


    败家，似乎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生存，成了眼前最残酷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