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一家人被惊醒。


    许素兰赶紧把两个女儿叫到大屋里，起身穿衣裳搂紧三个孩子。


    周大力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村里狗叫声，人的哭嚎声交织，不远处还隐隐有星点火光。


    “是官府来抓人了！”


    周毅靠在娘亲的怀里，听见院子里大伯喊了一声。


    周大力很快返回，将门窗锁得死紧，他语气惊慌道：“村口老胡家、杨家都被抓了，我看火把没有了，应当是走了。”


    清水村扎根的村民都姓周。


    外来户不过十余，都是每年逃难到此，慢慢住下了，周氏一族对他们根底并不熟悉，有了上次周毅的惊醒之后，族长令周氏一族家里供奉红衣娘娘的人，全都撤掉香案，在村里再不许公然讨论红衣教。


    就连大娘高氏，最近也低调了很多。


    清早也不再领着三老娘们念经。


    可还是有人被抓了。


    第二日清晨。


    村子里明显安静许多，早上起来倒灰、抱柴的妇人也不敢多聊，彼此眼神碰上也都是干完活，匆匆往家里赶。


    第三日，城门开了。


    周大力不放心挑着蜂蜜进城，下午要在城里等周毅一同回家。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临街都安静许多，进入学堂后，吴叔飞快将大门落锁不说，门口还推了两口大水缸。


    “阿毅，你可算来了！”


    二十来日没见，王若晖像是瘦了许多，衣服都没那么紧了，“你不知道最近城里发生好多事！”


    “都发生什么了？”


    周毅坐下将书袋放下。


    他虽然没进城没有柳三泰的教导，但每日功课比往日更甚，精读文章从之前摘抄要义，已经开始着手将通读过的典籍，精义核心、全部编纂成小册子，每日拿来背诵。


    之前跟随学堂的进度，一日只能通读一篇文章。


    周毅在家自己则可以通读三篇。


    也因此，需要柳三泰解答的问题攒了一大堆。


    “徭役家属**了！”张子宸凑过来说，“这些人冲了府衙，差点火烧东城，连我家的酒楼都被抢了，还好你这些日子没进城，现在府衙到处抓人，但凡可疑逗留的全都被抓了，城里不少信奉红衣教的都被抓走一大半！”


    这么严重！


    民众冲击府衙，这已经跟**无异。


    “红衣教又跟徭役家属有什么关系？”周毅拧眉问道，“徭役死难家属是因为拿不到抚恤不公，才去府衙**，红衣教不是凉王……”


    “还是有人煽动！”


    铁峰道：“连这次动手的都不是府衙的人，府衙班底才几个捕快，哪能摁住这么多人！我听说县衙的后院都关不住了，借了各家地窖关人！”


    “肃静！”


    柳夫子走了进来，对比秋收假之前面容明显憔悴不少，“今日讲沧浪诗话……”他目光落在周毅身上，明显一亮，“阿毅来了，最近为师主讲诗词韵律，你先跟一堂，子宸待会你给他补充下最近落下的……”


    “知道了先生！”


    无诗不成文。


    诗词虽然在科举考场上所占比重不大，但也是考卷点睛之处。


    一个人的文章再好，若无诗词点缀，好似皓月繁星少了最亮眼的那一颗。


    一堂课时间很快过去。


    下课后，张子宸给周毅说了最近夫子讲了哪几本书，又将笔记递给他，柳氏学堂里，除了周毅外张子宸的功课最好，唐星宇次之，之前铁峰还能落下王若晖一大截。


    自打他家里安排，多加了一条武举的路子后，课业难免分心，逐渐成了几人当中最差的那个。


    诗词韵律在练习、在积累。


    若非天才是不可能如李太白那般斗酒诗百篇。


    落下的半个月功课，有四时节气名词解释积累，还有秋兰竹菊、景物积累，周毅将张子宸的手札笔记看完了解个大概，打算再照着柳夫子所讲书本，自己再总结归纳一份。


    心里始终惦记着，红衣教的事，周毅向铁峰问道：“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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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闹这么大的事，省城就没有向县衙问责吗？”


    “问责？”


    “当然问了！”


    铁峰道：“你当官兵大肆抓人是为了什么，红衣教只是幌子，根底你我都清楚，正所谓上头打架池鱼遭殃，我估摸县尊现在也是麻爪了，为了保住乌纱帽随便往百姓头上扣屎盆子。”


    周毅听完之后颇为无语。


    他们这位蒋县令，他虽没有接触。


    但从上次饭局之后，他便知晓这凌河镇父母官，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红衣教借徭役灾民起事，搅合浑水，他不及时安抚百姓，竟然出昏招任由事态扩大，若朝廷与凉王正式起了冲突，恐怕来日清算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他。


    因为城门封锁，柳氏学堂的伙食有些打折扣，但不多。


    饭桌上只略少了两道素菜，肉食正常，周毅在柳氏学堂不过四五个月，身高已经窜了一大截，去年的裤子挂在脚踝晃荡，午饭后，周毅将自家蜂蜜分给同窗。


    一斤整送给柳夫子。


    周毅才知，柳笙又病了，一连半月没下床，因是**柳夫子寻的名医也耽搁在半路。


    古时缺医少药，孩童夭折宛如喝水。


    就连周毅都在田间地头，看见过不少冬日卷草席扔掉的孩童尸骨，第二年被农人捡了挖坑埋掉。


    书房内，阿笙在矮榻上趴在柳夫子膝头熟睡，柳夫子叫周毅把蜂蜜罐子放下，指了指桌面道：“这是最近落的功课，我又给你挑了几本，最近城里不太平，你先拿回去自己看，等过后为师再给你讲。”


    “城里不太平，你最近先在家中温**，切记不要惫懒贪玩！”


    桌面上放着两摞书籍。


    一摞是诗词韵律、程文典籍，一摞是柳三泰自己的手札笔记。


    周毅粗略翻看两眼，便知道，这又是与从前一样，柳三泰将自己科考心得与来时路，一股脑全给了他。


    “老师，你要不要带师妹来乡下住一段？”


    周毅站在书桌边，矗立一会突然没由来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