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偶遇谢池,沈修竹狼狈离去
作品:《谢大人万安》 谢池斜倚在门框上,玄色锦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他手里捻着的那串佛珠似乎亮了些,那双桃花眼和之前一样得似笑非笑地落在沈修竹伸出的手上,目光里的威严毫不掩饰。
沈修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那道目光冻住,背脊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谢池?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修竹讪讪地收回手,在谢池那如芒在背的注视下,连一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几乎是夹着尾巴,狼狈地快步离去。
院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傅窈看着谢池,昨日心头的疑惑又一次翻涌上来。
这个人,简直像是无处不在的鬼魅。
谢池却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审视,缓步走了进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图册,递到她面前。
“本官可是来给傅小姐指明前路的。”
傅窈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历年来永安侯府祭祀大典的规制与样式图,上面甚至有朱笔批注的细节。
只是傅窈不知的是,上面的批注是谢池昨日一整夜的功劳。
这东西,比傅窈能从府里档案房找到的任何资料都详尽,更别说府中的一些重要资料还被许梦月叫人藏去了。
她暂时放下了戒备,抬眸看向谢池,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揶揄。
“看来,谢大人有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只小狐狸,终于肯对他放下一点戒心了。
谢池嘴角的笑意加深,心情颇为愉悦。
他很喜欢听她用这种带刺的语气同他打趣,这证明,他们的关系,近了一些。
傅窈的目光落在图册上,某一页的朱笔批注,让她瞳孔微微一缩。
祭祀所用绸缎,皆用正红色,以示对先祖敬重。
她猛地想起,那日去祭祀的祠堂查看,分明看到管事挂上去的红绸,颜色有些不对劲,偏暗沉,倒像是……办丧事用的赭红色。
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如今看来,这才是许梦月真正的后招。
在祭祀大典上用错绸缎,这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若是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轻则斥责,重则夺爵。
到那时,掌管采买的母亲,便是头一个要被问罪的。
好狠毒的心思。
傅窈心中一凛,拿着图册便要往外走。
“我出去一趟。”
她必须立刻去把那些红绸换掉。
谢池却拦住了她。
“本官闲来无事,正好陪傅小姐一同前去。”
傅窈脚步一顿,不解地看着他。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
“不必劳烦谢大人,晚辈自己去便可。”
她下意识地婉拒。
这只小狐狸,总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谢池也不恼,只是忽然俯身,凑近了她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傅窈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
“那日,傅小姐可是在令堂面前亲口承认,心悦于我。”
“怎么,这么快就想赖账了?”
轰的一声。
傅窈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变成了粉色。
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又羞又恼地瞪着谢池。
“我……我那是权宜之计!谢大人切莫当真!”
谢池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窘态,没有再让她得逞的退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恰好被寻过来的柳绾看了个正着。
她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光天化日之下,谢大人竟对窈窈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这要是被旁人瞧见了,窈窈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柳绾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对方身份尊贵,快步上前。
“谢大人,窈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傅窈还未从那阵滚烫的羞恼中回过神来。
谢池却已然直起了身子,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瞬间敛去,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色。
他对着柳绾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急切。
“柳夫人,事出从权,是我唐突了。”
“只是方才与傅小姐说起祭祀场红绸之事,情况紧急,还望夫人见谅。”
他这番话,成功将柳绾的注意力从方才那暧昧的一幕上,彻底转移开来。
柳绾一听事关祭祀,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前几日才刚出了账目的事,怎么这红绸又出问题了?
“红绸?”
“红绸又出什么事了?”
傅窈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顺着谢池的话往下说。
“母亲安心,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有些细节需得再去确认一番,女儿去去就回。”
说罢,她便向柳绾投去了一抹安心的眼神后,便跟着谢池快步朝院外走去。
柳绾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
女儿似乎从未与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护在女儿身侧,她那颗终日悬着的心,竟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安稳。
马车缓缓驶动,车厢内一片静谧。
傅窈靠着车窗,刻意不去看身旁的男人。
她怕一开口,谢池又会提起方才那句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可,那只是权宜之计,一句用来搪塞母亲的谎言,只是为了让母亲安心。
谢池他不会当真了吧。
可他方才的眼神,那凑近时温热的呼吸,都真实得让她心慌。
谢池察觉到她刻意的疏远,知道是女儿家的害羞无措,也不点破。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那依旧泛着粉色的耳垂。
这只小狐狸,还是用完了他就想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许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其实,我心悦于你。”
“这句话,不是假的。”
傅窈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霍然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
那双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玩味与戏谑,只剩下满满的,让她心惊的认真。
他……他在说什么?
心悦于她?
这怎么可能。
他是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昭华长公主之子,是天之骄子。
而她,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侯府外室女。
这一定是又一个玩笑,一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恶劣的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