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决定先发制人，还不等黎绘开口，它就先一步故作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啦？”


    它一心虚，都忘了自己的爪子现在没贴着黎绘的眉心，没有“同声传译”，它心虚的催促尽数变成了娇娇软软的喵喵声。黎绘没听懂它在说什么，但也猜到这小猫咪应该是心急得直催促了，就也收敛了发散的心绪。


    然而目光移到面前的蛇尸小山时，她又不由微微拧起眉头。


    “这样堆着我不好挑，你把这些尸……”总觉得用“尸块”来指代面前这条蛇妖的尸体，莫名有点难以下咽，黎绘迟疑了一秒就改口道，“肉块平铺出来再说。”


    见黎绘终于没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开始认真挑选起它的宵夜来，白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它轻甩了甩尾巴，黎绘面着的蛇尸小山瞬间消失，但马上就又出现在黎绘面前，一块块排列得整整齐齐。


    黎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认真地挑挑拣拣起来。


    白猫的注意力立时就放在了她身上，见她首先略过蛇头和蛇尾，它也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它是个有品味、有格调的妖，才不要吃肉少的蛇头和有泄殖腔的蛇尾这两截呢！


    略过这两截之后，黎绘的目光移到了剩下大小不一的六块蛇尸上，装模作样的仔细观察了半晌后，她指着其中一块，抬眸看向白猫道：“短小精悍，一看就挺适合用来烤的，就这块吧！”


    白猫看着黎绘选出来的，一看就比其他要小上一大截的那块蛇尸，浅茶色的大眼睛里顿时写满了不满。


    这女人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指着最小那块肉胡说八道？


    她当自己不知道，她其实就只是想挑最小的一块来敷衍自己吗！


    不行，这块太小了！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它大声反对：“喵喵喵！”


    黎绘回头看它，轻而易举就从它的眼睛里读出了它的反对，但……


    她又不是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的反对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她是莫得感情的烤肉机器人，她决定了就算数！


    于是黎绘缓缓绽放出笑容，“你也这么觉得是吧？那咱们就赶紧开始吧！”见白猫还想开口，她的笑容微冷，双手环抱在胸前，缓缓道，“我今天已经很累了，可不想还要忙活到天亮，让你的宵夜变早餐就不太好了，对不对？”


    白猫：“……”


    虽然黎绘的话语里没有半点威胁的味道，但白猫却能感觉到浓重的威胁气息扑面而来。


    为了一口吃的，它……


    它忍就是了！


    “喵！”


    接收到白猫委屈的妥协，黎绘的笑容这才回暖，和善地微笑道：“那咱们就快点开始吧！”


    为吃的做准备，白猫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在黎绘的指挥下，它开始有条不紊地用法术给那块蛇尸去皮、清洗、拆骨、片肉。


    如果现在管彰在这里，就会发现白猫被指使得团团转的样子，跟他平时想蹭黎绘做的宵夜却未遂，被黎绘指挥着自力更生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等到白猫开始用法术收拾“残局”，把剩下的蛇尸和剥下来的蛇皮、拆下来的蛇骨收拾起来时，它才猛然惊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它还没来得及细想，黎绘已经又一条指令丢了过来：“为了节约时间，你再用法术生个火吧！”


    她说着抬了抬下巴，点了点果木炭的方向，道：“别忘了把果木炭也加一下。”


    白猫下意识一一照做，看着在烤炉里跳跃起舞的小火苗，只凭一张嘴就准备好一切的黎绘终于满意地挽起袖口，开始慢条斯理将叉起一块块在她的“指导”下，被片得轻薄无比的蛇肉，放到烤架上烤了起来。


    蛇肉没什么脂肪，烤起来必须刷油才成。在黎绘轻快地动作下，多余的油脂顺着烤架缝隙，滴落在炉中烧红的木炭上，发出噼啪轻响，黎绘一边烤着一边留心着烤肉的情况。


    火候差不多时，她下意识拿起调味料的瓶子，却在即将洒下调味料的刹那停住了动作，朝白猫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


    白猫有些莫名所以，但本着不能得罪她，不然等会可能会没的吃的想法，它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等它在自己面前坐定，黎绘立时就一把抓住白猫的爪子按到自己眉心。


    “这玩意儿，我能不能吃？”她迟疑地问道。


    白猫也很惊讶，“你想吃？”


    黎绘理所当然地点头。“能吃吗？”


    忙活了这么久，她多少也有点饿了，看着烤架上的蛇肉，竟莫名有了点食欲。


    不过，虽然民间传说都说，蛇妖是一般的蛇修炼成妖的，按理说蛇妖的本体也应该跟普通的蛇没什么差别才对，但她还是有些拿不准这蛇妖的肉和普通蛇的肉，到底还是不是同一种物质，她这么个普通人能不能染指个几块。


    “不能。”白猫想也不想道，“这蛇妖虽然是普通生灵修炼成的妖，但修炼成妖后，它的本体就不再只是普通生灵了，它的肉又岂是凡人可以觊觎的？”


    它说着看了黎绘一眼，“你的灵感那么高，又有阴阳眼，要是再染指这死蛇的肉，你就真的别想再做人了。”


    黎绘见白猫说得郑重其事，不像是为了独占这些蛇肉忽悠她的，顿时就打消了分一杯羹的念头，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如果凡人不小心吃了妖的肉会怎么样？也会变成妖吗？”


    人变成的妖，那岂不就是人妖？


    黎绘摇了摇头，甩掉突然冒出来的无厘头想法，就听白猫沉声道：“不同妖的肉，凡人吃了之后结果也会不一样，有可能会成为半人半妖，也有可能会因承受不住妖力而当场魂飞魄散。”


    黎绘：……


    这特么就有点恐怖了。


    但是这蛇妖的肉烤熟后散发出来的香气，实在有些太过诱人了，黎绘能感觉到自己的唾液正在不由自主地加速分泌。她定了定神，决定等会去煮个红烧牛肉配面，来安慰一下自己肚子里，被勾起来兴风作浪的馋虫。


    不过既然这些肉没她的份，那也就没调料瓶什么事了。


    她拿下白猫的爪子，又随手把调料瓶丢回收纳的小筐里，兴味索然地翻烤着烤架上的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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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没问题了，你坐着等吃就行了。”


    白猫看了眼被她丢回小筐的调料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刚才看这女人拿起调料瓶时，它还以为这女人突然转性了，肯给它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了呢！


    唉，早知道就先等她撒点调味香料上去，再告诉她这肉她不能吃了。


    失策！


    在白猫为自己的“失策”后悔不已中，黎绘已经莫得感情地烤完两盘肉。


    “吃吧！”她把盘子放到白猫面前，就径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白猫瞅了眼剩下的肉，连忙用尾巴勾住她的脚踝，探爪要去和她的眉心贴贴。


    “喵？”你要去哪里？


    黎绘看它那样，不用“同声传译”都能大概猜到它的意思，木着脸道：“我去煮个牛肉面吃。”


    她觉得这蛇妖的肉有点邪门，她越烤越觉得肚子空乏得厉害，脑子里几乎就只盘旋着两个字——


    想吃！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难以遏制的饥饿感了，再不去安慰一下肚子，她还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这蛇妖肉下手。


    一听到牛肉面，白猫的眼睛“刷”一下亮了，但想到黎绘那令它无奈的，绝不会让它吃放了人吃的调味料的食物的坚持，它眼里的光又瞬间熄灭，蔫蔫地松开勾住黎绘脚踝的尾巴，兴味索然地吃起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肉。


    平心而言，妖怪的肉绝非普通牲畜的肉可以比拟，即使不放调味香料，味道也绝对上乘，尤其是经过黎绘之手，吃起来的美味程度又会更上一层楼。可尽管如此，白猫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就会朝着厨房的方向过去。


    那女人说她要做牛肉面……


    “牛肉面”三个字一直在它心里盘旋，白猫踌躇了一秒，突然风卷残云般把盘子里的肉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起身脚步迅捷地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才走到厨房门口，它就已经闻到了红烧牛肉的香味，随着空气萦绕在它的鼻息间。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就让它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感觉比那烤好的蛇妖肉还要美味上七分。


    它，想吃！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女人同意给它吃人吃的东西呢？


    白猫认真沉思起来，须臾，一道灵光倏地从它心头掠过。


    或许，它可以……


    对白猫悄咪咪接近厨房后，又突然悄咪咪离开的行动一无所觉的黎绘，用牛肉面慰藉完饱受诱惑的肚子后，才施施然回到阳台，继续给白猫烤完剩下的蛇肉。


    等到她把从那截蛇尸片下的肉都烤完，已经快临近4点了。


    看着眼时间，黎绘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还好不是个作息规律的人，否则她现在一定已经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冒充国宝了。


    想到天亮后她就要去医院探看一下贺怡湘的情况，她连忙飞快地洗漱上床，不到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黎绘9点出头就到了医院，循着昨晚的记忆，她找到了贺怡湘和季沐霖的病房。


    病房的门已经大敞着，黎绘走进去，顿时就被趴在季沐霖胸口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