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彰瞬间意识到了点什么，神色倏然从疑惑变成凝重，却仍是重重地点头道：“对，每一张都是她，每张都一样，每张没有半点区别。出什么问题了？”


    黎绘苦笑，“出大问题了。”她手指移到了自己还没画完的最后一张画上，道：“除了这张以外，我每张画里的人，长得可都是不一样的啊！”


    在循着记忆，把乔妍朝从乔侨时期开始，到今早自己看到她的样子一一画下来后，黎绘才猛然惊觉，乔妍朝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在陈改变着——


    从最初时的乔侨模样，渐渐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一开始发现自杀未遂的乔侨，容貌变得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时，再联想到她改名这件事，黎绘还在猜测她是不是为了开始新生活而去整容了。


    可管彰的话，却让她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人容貌上的变化，是可以通过照片上的对比分辨出来的。


    管彰的眼睛又没有问题，如果乔妍朝真的通过整容变成现在的模样，借着自己画出来的画像和照片对比，管彰也绝不可能看不出，她以前和现在容貌上的差别。


    听见黎绘的话，管彰只觉不可思议，然而无论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些画像在他眼里都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黎绘绘，”他沉吟了须臾，突然开口问道，“你看到的……”


    “是什么样的？”


    管彰拧眉，“我想看看你看到的画像，是什么样的。”


    “同样的东西，在我们两个人的眼里，是完全不同的情况，问题不是出在这照片和你画的画像上，就是出现在我和你身上。”他缓声说道，“我想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是照片和画像，还是你跟我。”


    他们总得知道问题出在哪方面，才能去想方设法解决它。


    黎绘听懂了他的意思，抿唇沉思起来。


    要从言语上精准描述乔妍朝容貌上的变化，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张张画像上，心头倏然灵光一闪。


    也不是没有办法做到！


    而且既然她和管彰想要验证问题出在哪，那么这个方法或许也能奏效！


    黎绘抬眸看向管彰，“找把美工刀或是剪刀给我。”


    管彰闻言，立刻弯腰从茶几底下摸出一把美工刀递给黎绘。


    他向来有把常用工具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的好习惯。


    黎绘接过美工刀，率先拿过乔妍朝还是乔侨时的画像，飞快地裁剪起来。


    须臾，画像已经四分五裂，被黎绘按着五官区域，分别裁剪成大小不一的纸片。


    她抽出一张画着眼睛的纸片，放到照片上那个女孩，也就是贺怡湘心心念念的，当年和季沐霖传出过绯闻的乔妍朝学姐的旁边。


    “怎么样？能看出差别吗？”她问道。


    管彰点了点头，声音里多了几分惊奇道：“能！你画的这张，眼睛要大一点！”


    她拿的是乔侨的容貌还没发生变化前，属于乔侨自己的眼睛。乔侨原本的眼睛也很圆，但眼头眼角有些下垂，是那种很能惹人怜惜的狗狗眼，比照片中那位乔学姐明媚中的杏眸还要稍微大上些许。


    单独看或许还容易让人忽略二者之间的差异，但放到一起，顿时就变得明显起来。


    黎绘精神一振，马上又抽出了鼻子部位的纸片，放上去进行对比。


    “鼻子呢？有差别吗？”


    乔学姐的鼻子高挺，乔侨的鼻子小巧秀气，只山根处有点儿低，两者的差异比起眼睛更加明显。


    然而这次管彰却是迟疑了一瞬，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确定，“好像有。”


    他犹豫了一下，倏地伸出去，拿掉原本放在上面的那张画着眼睛的纸片，顿时松了口气，但旋即他又再度拧紧眉头。


    “很奇怪，”他缓缓道，“如果把眼睛和鼻子放一起，两个人的鼻子看起来差别就没那么明显。但是如果把眼睛拿掉，我就能一眼看出两者的差别。”


    黎绘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她拿下画着鼻子的纸片，又换了一张上去，在管彰回答之后，她又将纸片拿掉换上另一张再次进行对比。


    她没按顺序把原本乔侨的嘴巴放上去，而是随便抽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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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进行对比。而在这之后，管彰每次都能明确分辨出，照片中人和画像上的部位是否存在差异。


    如法炮制几次之后，黎绘蓦地随手抽出了几张，拼凑出一张完整的人脸，望着管彰问道：“这次呢？”


    管彰的眉头瞬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见鬼了！”他忍不住低喃道，“明明五官分开来看都不一样，但凑在一起怎么就……”


    又变成照片里那女孩的模样？


    黎绘听出他的未竟之语，也忍不住以手扶额，叹道：“可不是。”


    真是邪了门了。


    在她眼里，这不是乔侨，也不是乔学姐，而又是另一个全新的人的模样。


    沉默了少顷，管彰才深吸了口气，迟疑着问道：“黎绘绘，你说问题会不会……”


    “是出在我身上？”


    要不然明明照片和画像上那么大区别的两个人，在他眼里怎么就变得一模一样了呢？


    黎绘无语地睇了他一眼，“有你这么怀疑自己的么？”


    “我也不想啊！”管彰幽幽道，“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他指着照片上那位乔学姐，逐一给黎绘分析道：“如果是你有问题，那么刚才你裁剪下来的画像上的五官部位，在我眼里就应该还是跟照片上没有区别才对。但我单独看，能发现二者之间的区别，就足以说明你没有问题。”


    “而如果是照片和画像有问题，那画像上那些五官我无论是合在一起看、还是单独看，都应该没有差别才对。”


    他叹了口气，“可现在的情况是，无论你把这些纸片怎么打散再拼合，当它们放到一块凑成一张人脸时，我看到的都是她的模样……”


    “真是奇了个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管彰的嘟囔还没说完，身旁的黎绘忽然侧身从包里飞快翻出手机，又把自己画下乔妍朝的照片一一拼合，拍了下来。


    管彰见状，不解问道：“你干什么啊黎绘绘？”


    “证明你的眼睛没有问题，我和照片、画像也没有问题。”黎绘沉声道，“或许有问题的，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