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从不知道迈入污染区是这样的感觉。


    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同于北境的严寒，这里似乎正值夏日。


    里面所有“人”都穿的很是清凉，T恤，吊带，短裤，拖鞋，甚至还有“人”拿着一把大大的蒲扇。


    “烧烤烧烤！一元一串！一元一串！素菜，荤菜全部都一元了！吃不了吃亏！吃不了上当！”


    烤的又油又黑的烧烤架上面挂着一个喇叭，喇叭里播放着重复的话。


    路边已经开了很多年的麻辣烫店，亮着白色的灯，其中有个字的灯光似乎坏了，只剩下其余几个字还亮着。


    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店里的人坐满了，很多客人都坐在了外面，锅里咕噜咕噜着红彤彤的锅底，看不清食材，却能闻到扑鼻的香味。


    旋转着灯的理发店，超市，电路不稳一闪一闪的路灯，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地方。


    如果……那些人的头上顶的都是人头就好了……


    “我靠，这里怎么变成黑夜了？”前面的程阳看见这一幕，控制不住的开口。


    变成？


    温颂抓住了这个词，七号污染区难道原来不是黑夜？


    “以前的七号污染区，永远是白天，这些东西基本上是夜晚才出来，白天出来的东西极少，所以通关难度并不高，这下变成了黑夜……有点糟。”另一个队员纪成咬着牙说。


    温颂看向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微微眯了眯眼。


    好像——


    有人在看他们了。


    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注意到我们了！分散开！融入人群！有任何意外及时通讯！”秦胥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温颂极快转身，朝着一旁的烤肉店走过去。


    她记得七号污染区最重要的守则：融入这里的生活结构。


    温颂抬头看向烤肉店墙上的时钟，那个时钟的外形和店内的装修风格不是很符合，是一个大大的HelloKitty图案，看起来像小女孩用的。


    粉色的塑料外壳因为用了太久，已经褪色了不少，呈现粉黄色。


    表盘上被油烟和油渍熏成了焦黄色。


    依稀能看出现在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这个时间，正是吃宵夜的时间。


    温颂从容的走进一旁的店里，坐在柜台里的老板娘看到温颂走进来，立刻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


    “您好，请问您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烧烤全部都是一元一串，不论荤素。”


    温颂抬起头来，正对上老板娘脖子上的老鼠头。


    很明显，一颗老鼠头对你露出热情的笑容，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要是寻常人，现在恐怕都要尖叫起来了。


    可温颂依旧十分从容，“你好，我是看到了您店外面贴的招工，您这里还需要服务员吗？”


    温颂看向一旁的桌子，每桌客人的面前都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肉。


    那些肉正散发着奇异的恶臭，它们被分割成不同的大小，一串串的穿在木签上。


    明明已经烂的不能再烂，却还在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最神奇的是，放在烧烤架上的一瞬间，所有恶臭全部都消失了，转变为一股浓重的香味。


    只要闻一下，就会让人控制不住的流口水，想要上去吃一口。


    【注意，有精神污染，别吃任何东西，别闻任何东西，也别一直盯着某样东西。】


    温颂在感觉到自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畸变种，正在试图用精神污染的方式来把他们这些人留下来！


    【靠了！我进的是麻辣烫店，我明明晚上吃饭了，刚刚看了一眼那些食材，现在却出奇的饿！】


    【我也是，我在火锅店，刚刚我都流口水了。】


    【我刚刚喝了一瓶营养剂垫肚子，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开启嗅觉过滤系统。】


    秦胥在频道里提醒。


    【是！】


    所有人同时应声。


    温颂虽然是向导，在所有人中是精神力最高的，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开启了嗅觉过滤系统。


    鼠头老板娘听到温颂是来应聘的，表情迟钝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她是来应聘的。


    热情的笑容仿佛卡带般，在脸上抽搐了两下，方才又调整到合适的角度。


    “欢迎，欢迎，跟我来。”


    温颂跟在鼠头老板娘的身后，又看了眼那些肉。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当顾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她没钱。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是什么，要是她点了东西，付不起钱，到时候畸变种一生气把她当场剁成肉块上桌，得不偿失。


    “以前干过服务员吗？”鼠头老板娘很是健谈。


    温颂眼睛一眨不眨，“干过。”


    “那就好，我们店里晚上的顾客很多，你就负责点菜上菜就好了。”


    鼠头老板娘将一个围裙交给了温颂，顺便给了她一份菜单。


    老鼠的爪子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温颂侧眸，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她的爪子指甲很长，上面还做着血红的美甲，要是她现在有异动，她丝毫不怀疑这只爪子会直接掏进她的胸口。


    温颂戴上围裙，正好门口有顾客进来，她立刻抬步走过去，学着鼠头老板娘刚刚的话术。


    “您好，请问您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烧烤全部都是一元一串，不论荤素。”


    菜单上的东西都很正常。


    点单完毕就是去拿食材。


    温颂顺着走廊往厨房的方向走。


    “咚，咚，咚！”


    后厨里的响动声很大，是砍骨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在剁什么很难处理的骨头。


    转过弯，厨房的门没关，温颂的脚步停下。


    她的目光直直的与案板上那颗刚刚被剁下来的人头四目相对。


    那颗人头的头发是花白的，脸上满是皱纹，死前应该很惊惧，双眸睁大，张着嘴巴，像是在呼喊着什么。


    后厨的老鼠厨师正举着一把砍骨刀，一点一点分解着她的身体。


    温颂的脑子里闪过坐在会议室里看过的那段视频。


    小女孩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一个又一个，磕到额头血流不止。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