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是夜,书房门外一声轻叩,端坐于书案后的周砥道了声“进”,门被推开,一位三十来岁的褐衣男子进来,此人名唤陈缜,乃一个月前周砥安排进郢王府的幕僚。


    陈缜朝周砥施了礼,周砥问道:


    “可是有何发现?”


    陈缜道:


    “回公子,暂未发现郢王有何异举。只有一事想要禀报公子。”


    “何事?”


    陈缜便道:


    “最近云家的管事云秩有意收买王府管事吕襄手下一个叫“阿快”的小厮,私下给了不少好处。奇怪的是,阿快不久前因犯错才被吕襄责打三十杖,心里十分怨恨吕襄。云家的人为何要收买一个与吕襄存在嫌隙的小厮,属下觉得此事有蹊跷,特来跟公子禀报。”


    收买一个心存异心的小厮,分明不是为了攀附王府该干的事。既不是为了攀附王府,莫不是云家也察觉到郢王将有异举,想从中捞功?


    不管云家目的为何,既牵扯到郢王府,他都必须跟主子禀明。


    周砥听陈缜说完后,陷入沉思。


    此事想必是云宓的安排。


    之前竟是自己低估她了!


    随吩咐陈缜:


    “以后云家的人你可暗中帮携一二。那个阿快你盯着些,看他是否诚心为云家人办事。”


    陈缜略感疑虑,“云家的人莫非也跟我们的目的一致?”


    “没错。”书案后的公子答。


    陈缜随恭身应下,退了出去。


    陈缜离去后,周砥对着案牍沉思。


    自之前颁布商人可捐钱粮获得科举资格的诏令,各地商户纷纷捐钱纳粮,如今不仅安定了各地灾民,还让国库有了一定的存余,各地粮仓也有了余粮。圣上宽心之余,便开始着人准备重新丈量全国各地的田地,查抄那些被各方权贵豪强隐吞的土地。


    明眼人都看出来,圣上这是要开始对各方权贵豪强开刀了。


    只此举异常艰难。前世里,那些隐占土地的权贵豪强们于暗中百般阻挠,官官相护,后来又遇郢王谋反,好些敢站出来说话的官员均被牵连进郢王谋反案,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在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便是谢家人。


    谢家人在侵吞公家土地这一块自然不干净,背后那些人无不靠着这棵大树有恃无恐。


    郢王事败后,谢琰、谢桐父子便利用手中职权,极尽所能排除异己,冤杀忠良。


    只云家与谢家并无关联,云家为何会被牵扯其中,他甚为不解。想到前世云家与郢王府有生意往来,这才派了与潘有方有同乡兼同窗之谊的陈缜进郢王府,取得了潘有方的信任,成为郢王府的入幕之宾。


    这一夜,观澜院书房的灯直至三更方熄,云家樨香院却始终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云宓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关于周砥重生的事情。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


    是跟她一起来的,还是在她前,或在她后?


    她忆起前世弥留之际,周砥是否有去过蒹葭院,倘若那时不是她的幻觉,那时候的他指定是没有重生回来。从他今日说的话,他该是早就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她在中秋御宴时,拒绝了圣上赐婚?!这么说,他应该是与她同一时间重生的。


    可她是死而复生,那他又是怎么重生的?莫非他也死了?


    他好好一个人,又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这些问题其实于她并没有什么意义,可这一晚上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她原以为这一世的周砥还是前世自己未嫁他前的周砥。却没想,现在的他,竟是她前世的丈夫。想到这,云宓便满心的不自在。


    日后若见他,估计再没法像之前那般坦然自若了。


    因着晚上没睡好,她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晌午,绿萼和朱砂知道她家姑娘昨夜近破晓才睡去,便也不扰她,直到午时,想着她今日也要进宫陪公主,方把她喊醒。


    天越来越冷,云宓现在出门得披上厚重的斗篷,可她亦每日不辍,均在未时准时入宫。


    这日,她刚从宫中归来,云泽便带着浑身的寒气来找她,在听云泽说完带回来的消息,云宓在屋里静坐许久。


    想不到贾京的妻子姜氏,竟与锦衣卫指挥使路平的夫人是亲姐妹。


    因今日乃姜氏生辰,路平的夫人小姜氏前往贾家给姐姐贺寿,云泽这才探知到二人的关系。


    原来贾京与锦衣卫路平乃连襟。


    曾堆积在云宓心里的疑云突然一下疏朗开来。


    之前一直疑惑,若前世云家遭祸真与王瞻有关,可凭他,手又如何能伸到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去?


    如今他攀上了贾京,他会不会是通过贾京、路平这对连襟的手控制关押于诏狱的潘有方?


    早在对王瞻生出怀疑时,她就有预感隐藏在他背后的必非一般人,牵扯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让云宓一时心生不安。


    也不知这一世,她能不能让自己的家族顺利渡过难关?


    虽有此怀疑,却还不能定论。


    但路平那边她不敢惊动,路平身边时时都有锦衣卫随从在侧,她云家区区家丁,哪能逃得过锦衣卫的眼睛,万一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因此事非同小可,云宓待到云玘下值归来,便让人将他请到了父亲的书房,此时云闳、袁氏以及大管家云秩也都在,云宓见人齐了,便先从王瞻和贾京说起:


    “不瞒大家说,之前我让云泽云澜出去办事,其实是为了暗中盯着王瞻。”


    云闳听完女儿的话,不由吃惊问道:


    “为何要盯着王瞻?”


    云宓随答道:


    “还有一事之前没跟大家提过。在梦里,郢王刚一事败,王瞻就休了已病入膏肓的姐姐。之后仅过来两日,云家便出事。我觉得有些蹊跷,怀疑王瞻与此事有关,便让人暗中监视他,看他平日都跟一些什么人来往。”


    “王瞻休了姐姐?姐姐病入膏肓?”云玘一脸惊诧。


    云宓:“没错。姐姐得了一种怪病,怎么也治不好。那会儿其实已没剩几日了,可王瞻还是无情地休了她,后来姐姐随着大家一起下狱不过两天,就惨死狱中。王瞻何故在那个节骨眼上休弃已药石无医的姐姐,莫不是他知道郢王之事会牵连到他,想及时切断与云家的关系?!”


    她稍一顿,继续道:


    “因我对王瞻的怀疑并无实据,想着先暗中查探一番,有了线索再跟你们说。他毕竟是我们云家的女婿,是金穗儿和银穗儿的父亲,若是冤枉了他可不好,故暂时没跟你们提。可这段时间发现,王瞻跟贾京有来往,而贾京的妻子姜氏,与锦衣卫指挥使路平之妻是亲姐妹。”


    她话一说完,其余几人均感震惊。


    云家在此之前虽是从未涉及朝堂的商贾之人,可这大乾的天下又有谁不知道“锦衣卫”这三个字背后的压迫与恐惧?!他们有如地狱里的恶鬼修罗,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但凡被他们盯上,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大家尚未及说话,云宓又接着道:


    “指认我们云家的潘有方与我们云家无冤无仇,他为何会诬陷云家?我想来想去,潘有方指认云家的唯一可能,便是受人逼迫指使。王瞻来往的贾京与路平为连襟,不能排除这三人沆瀣一气,逼迫狱中的潘有方诬陷我们云家的可能。”


    她原还想着是不是王瞻与潘有方有往来,可现在发现不管有无往来都不重要了,郢王失败后,潘有方被关押诏狱,王瞻想要与他取得联系,中间必绕不开锦衣卫。王瞻要想与锦衣卫搭上关系,中间必得依靠贾京或者姜氏搭桥牵线。倘若她的推测无误,这三者之间都将与云家惨祸脱不了干系。


    “王瞻可是我云家的女婿,何至于如此恶毒?”云玘难以置信。


    云宓便道:


    “王瞻此人不求上进,且虚伪凉薄,自王伯父死后,他便本性渐露,还纵容妾室不敬主母,因而这些年我们云家没少轻视于他,可他表面装得卑恭屈膝,心里指定已经恨云家入骨。不过是王家越发没落,他还得指着我们云家撑门面,指着姐姐过日子,百般隐忍罢了。”


    云宓说完便将上回自己窥见王瞻眼里暗涌恨意之事说与了大家听。


    父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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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云秩都惊愣住。


    平日云家确对王瞻不假辞色,可王瞻好歹与三娘育有两个女儿,这些年三娘虽与他日渐离心,可为了那个家,为了金穗儿和银穗儿,还是对他多有帮衬。可他竟歹毒至此,完全不顾夫妻情分么?


    果真是小人难防!


    “若王瞻是因对我们云家的怨恨而起了报复之心,那贾京和路平跟我们云家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不惜残害我们云家阖族?”


    云玘又问。


    云宓却平静说道:


    “五哥,这人与人之间,除了深仇大恨,还有那永远也填不满的贪婪。贪婪可以让一个人丧失最基本的人性。”


    “贪婪?”


    云宓便道:


    “连郢王都在打我们云家钱财的主意,何况其他人。父亲捐赠那些军饷虽为朝廷立了功,却也引来了不少贪婪之人的觊觎。他们就像一群躲在黑暗里的狼,但凡逮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谋反抄家是由锦衣卫负责的,这些人难保不会暗里中饱私囊,虽然所抄财产还会由都察院御史及户部给事中复核,可锦衣卫权势滔天,独揽权柄,真要从中捞点钱财,谁敢说什么?!若再给那些人一些好处,他们官官相护,欺上瞒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些人,竟如此狼心狗肺。为了钱,不惜残害我云家阖族?!”


    云闳已是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对王瞻,此时只恨不得生拔了他的皮。


    云宓:“是不是如此,还得看王瞻和贾京接下来会有哪些动作。按理,他们此时应该不会想到郢王会谋反。图谋云家,估计也是郢王事败以后,临时起的意,但王瞻和贾京既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与锦衣卫的人勾结,这三者之间定然平日就有所往来,我们且静观其变。大家行走在外时定要倍加当心,以后见着王瞻,也定要藏起心中的仇恨,在事情尚无定论之时,切勿惊动了他们。”


    众人一一应承。


    从父亲书房出来,刚才笼罩于头顶的凝重便渐渐消散了,确定了前行的方向,云宓内心也轻松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兄长,忽然想起今日在宫里时,公主提出让兄长与她一起合奏《兰陵王入阵曲》的事情来,便问道:


    “五哥,公主想邀请你在万寿节时跟她一起合奏《兰陵王入阵曲》,以贺圣上诞辰,你意下如何?”


    虽了解兄长的脾性,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他。


    云玘一听顿了脚步,“可别。上回就被你所迫,这回可别为难我了。”


    说完似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你不会自作主张答应了公主吧?”


    云宓调皮一笑,“对呀。我答应公主让你每日抽时间进宫陪她练习。”


    云玘一听当即蹙眉,“你还是不是我亲妹妹,如今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何况我与公主……”


    他欲言又止,虽与公主是君臣,可也男女有别啊!公主好歹也是即将及笄的姑娘家了,他一个尚未婚配的人日日伴在公主身边,成何体统?!


    云宓见自己兄长恼了,不由噗嗤笑出来。


    云玘一见更来气,“你还有脸笑?!”


    云宓便凑过来挽住他手臂,云玘没好气地想要甩开,无奈她搂的紧,云玘便去扯她耳朵,云宓笑着躲闪开来,决定不再逗他了,便道:


    “知道你不乐意,我早就在公主面前替你谢绝了。要不然你现在指定得日日入宫陪公主呢。”


    云玘一听这才转怒为笑,“这还差不多。如此才算是我的好妹妹。”


    *


    十一月初一,云宓特意起了个大早,跟母亲一起前往报恩寺祈福。


    在陪母亲进完香,捐了香油钱,趁母亲听主持讲经的当儿,云宓趁机躲了出来,走到一处僻静处,云泽从一旁闪身出来,云宓低问:


    “来了吗?”


    “来了。”云泽道,“姜氏此时还在进香,王瞻已在离寺院半里之外的别院等着了。”


    云宓便道:


    “走,先过去看看。”


    说完便携着绿萼朱砂由云泽带着往那处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