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宓和温宜进了自己房间后，云宓嗔怪地看一眼温宜，“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来？”


    为避免温宜的身份暴露，云宓现在与温宜姐妹相称，说话时自然也顾不上那些尊卑之别了。


    温宜朝云宓嘻嘻笑开来，“云姐姐与李大人那么好，我不想影响你们二位说话。”


    云宓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玉笛和玉箫这时也开起玩笑：


    “我们瞧着那位李大人看云掌乐的眼神，定然是喜欢云掌乐的。”


    “就是呢，云掌乐和李大人站在一起可登对了。”


    “你们也来凑趣。”云宓瞪她们一眼。


    见她脸红，几个人都笑起来。


    用过了晚饭，云宓与温宜睡床上，绿萼和玉笛玉箫在地上打地铺，因白天赶路辛苦，虽挤了些，但还是一夜好眠。


    次日早晨，云宓是被外头哗哗的雨声惊醒的。


    她穿好衣服推门出去，看了眼李康的房间，他的房门紧闭着，也不知他是没起还是已经出去了。如果出去了，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待大家都起来后，驿卒送早饭上来，云宓见隔壁一直没什么动静，忍不住问驿卒：


    “隔壁的李大人出门了吗？”


    驿卒答道：


    “李大人天刚一亮就出去了。”


    云宓再看看外头的雨，心里有些担心。


    云宓和温宜待在房里很是无聊，温宜便提议：


    “我们去找周表哥他们说话吧？”


    云宓兴致缺缺，“你去吧。我不想去。”


    温宜开门看了眼外头，忽然喊道：


    “李大人回来了。”


    云宓蓦地抬眼，起身来到门口往外一瞧，却见李康的房门口空空如也。


    温宜咯咯笑起来。


    “好啊你，竟敢骗我。”云宓抓住温宜便去挠她胳肢窝，温宜一边躲闪一边求饶：


    “好姐姐，饶了我吧。”


    中午用午饭时，云宓又忍不住看了看外头，还是没见李康的踪影，好在此时雨势渐小渐停，待到下午，竟天气放晴，多日不见的太阳露出了头。


    李康是在未时末回来的，此时温宜在睡午觉，正看书的云宓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不由往外伸头，就看见照样一身斗笠蓑衣的李康正面对着她房间的方向站着，在看到突然探出来的少女脸庞，似有些手足无措。


    “李大人。”


    云宓轻唤他，走至他面前看到他手中捧着的一个绿油油的荷叶包，不由好奇问：


    “这是什么？”


    李康朝她笑了笑，“今日去查看上游河道，村里的老丈给了些山果，说是新摘的。"


    鲜绿的荷叶展开，露出一捧红艳艳的鲜果，表皮润泽晶莹，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云宓惊喜地轻呼一声，问他：


    “可以吃的吗？”


    李康道：


    “当然。这叫山茱萸，我幼时吃过不少。”


    云宓拿起一颗放心地放进嘴里，发现味道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


    “好吃。”她不禁赞叹，又拿起两颗分别入了口。


    李康望着她嘴角两个可爱的梨涡随着她咀嚼的动作忽深忽浅，眼里的笑意越发地柔和。


    他还怕她会嫌弃，刚才犹豫着不敢拿出手，却没想她会喜欢。


    云宓再次拈起一颗果子放进嘴里。


    "真甜。"她两眼弯弯，"李大人不尝尝？"说着拿起一颗放到他嘴边。


    李康稍有迟疑，接着便张嘴含住，耳尖悄然泛红。


    浑然不觉的云宓问：


    "今日河道看得如何？"


    提起公务，李康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几处淤塞已经疏通，只是北岸有段堤坝前两日被冲垮，需要重新加固。"说着唇角忽然带上了一丝笑意，"说来有趣，今日遇到个老渔夫，非说河里有龙王爷显灵，拉着我讲了半日传说。"


    云宓来了兴致，"什么传说？"


    "说是每逢大雨，河底就会传来龙吟，有时还能看见金光。”李康忍俊不禁，“我仔细一问，原来是一处山坳有个岩洞，水急时会产生回响，加上阳光折射，倒真像那么回事。"


    "李大人明日还要去吗？"云宓忽然问道。


    李康点头，"要去北岸测量水位。"


    "我能一起去看看吗？"云宓眼睛亮晶晶的，"整日闷在房里实在无趣，我也想看看你说的岩洞。"


    李康一怔，接着露出欣喜之色，“自然可以！只是……"他又犹豫道，"路途泥泞，怕姑娘不习惯。"


    "我不怕的。"云宓扬了扬下巴。


    这时有驿卒端着托盘来到二人身边，朝李康说道：


    “李大人，这是您要的饭菜。”


    云宓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现在这个时间点，午饭太晚，晚饭太早，他这是……


    “你中午没吃饭？”她提声问道。


    李康不在意地笑笑：


    “中午那会儿有些忙，一时顾不上。”说着便去开房门让驿卒先把饭菜送到房里去。


    正说话间，温宜睡眼惺忪地从那边的房间出来，她走过来，看到李康手上的山果，颇觉新鲜，“可以吃吗？”


    “可以。”


    “可以。”


    云宓和李康异口同声。


    李康面上又是一热，不由看了看云宓，云宓却大方自然地朝他笑，接着转向温宜，“快尝尝，可好吃了。”


    温宜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虽然不如宫里的各种时鲜水果口感好，但也酸甜可口，胜在新鲜野趣。


    云宓见李康还未吃饭，想他一定饿坏了，便不再打扰他，让他快些进房间吃饭，李康便与两位姑娘告辞，并将手中山果递给云宓。


    云宓接过后和温宜边吃边回自己的房间，进门前，温宜说道：


    “要不要把这些果子拿去给周表哥他们尝尝？”


    “拿去吧。”云宓将果子给温宜。


    温宜接过便往那边去了，走到周砥他们的房门前，发现门没关，此时三人都坐在里面，手中各拿着一本书在看，周砥和董太医端坐于茶几旁，阮永则拿着书在房中踱步。


    见到她来，三人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朝温宜微微恭首，就差恭称一声“公主”了。


    温宜将手中用荷叶包着的山茱萸放到周砥和董太医面前的桌上，对三人说道：


    “这是李大人摘回来的野果，给大家尝尝。”


    三人看向桌上被碧绿荷叶包裹着的鲜红果子，董太医仔细端详一番说道：


    “此乃山茱萸，可补肝益肾，固精止汗。体虚易汗之人若每日吃上三五颗最好不过。”


    说着便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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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接着阮永也拿了一颗。


    周砥则看了那些果子一瞬后，方抬袖轻拿起一颗。


    温宜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好吃吗？”


    董太医道：


    “味甘而酸，不错。”


    阮永也道：


    “嗯，确实好吃。”


    两人都表了意见，唯有周砥没说话，温宜便看向周砥，这会儿见他正从袖中拿出一方洁白无瑕的方帕十分自然地轻覆于唇，将口中的籽毫无痕迹地吐出，随后将握有帕子的手负去了身后。


    温宜朝他笑问：


    “周表哥你呢？”


    "酸甜适中，确有山野之趣。"周砥垂眸，淡然作答。


    尽管每个人都说好吃，却没人再去拿第二颗。


    只因大家都知道，这是李大人专门摘给云掌乐吃的，三人哪敢多吃啊，却又不得不给温宜公主面子，这才各人拿了一颗品尝。


    原来刚才云宓与李康在外头说话时，阮永正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一迈出房门便看到云宓正拿着一颗果子喂给李康吃，两人相互品尝，气氛好不温馨。他连忙缩回房间，怕打扰了人家有情人说话。


    董太医见他刚出门又缩回来，便问他怎么了？


    阮永无声地指了指门外，董太医走到门边看了看，转回身来时捊着花白的胡须呵呵笑着，照样什么也没说，继续坐到桌前看书。


    周砥看到二人脸上的神秘表情，似意识到什么，心思再无法聚集于书本，分心聆听外头动静，耳边便隐约传进了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他怎会听不出来是谁跟谁？


    方才阮永仓促退回房内的神情，董太医恍然若知的笑容，连同门外她或赞叹或关切的话语，皆如细密的针，刺进他刻意维持的从容里。


    *


    翌日一早，云宓特意起了个大早，并换了身利落的细布衣裳，发髻也挽得简单，装扮得十分朴实。


    她轻手轻脚地出门，以免惊动尚在睡觉的温宜，一出来便见李康已候在外头，手里还拿着把伞。


    “拿伞做什么，今日还会下雨么？”


    "虽已入秋，但日头还是很烈，带上好些。"


    说着两人并肩出了驿站，沿着乡间小路向南行去。


    沿着河岸上游走了约莫两刻钟，前方出现一个小村落。几个正在河边洗衣的妇人看见他们，交头接耳一番，忽然有个年长的笑着喊道：


    "李大人，今日带着娘子来视察啊？"


    云宓顿时脸热，李康也不自觉红了脸，下意识地看了眼云宓，然后转移视线朝着那些妇人开口解释：


    “大家误会了，我们并非夫妻。”


    "哎呀，瞧我这张嘴。"妇人拍腿笑道，"不过两位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


    其他妇人也跟着起哄，云宓虽有些羞赧，但也没开口反驳。


    李康以防她们再玩笑惹云宓生恼，带着她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出老远，两人之间的气氛仍有些尴尬。


    "乡野之人说话耿直，云姑娘别往心里去。"李康抱歉说道。


    云宓扭脸看他，见他神色窘迫，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她会因刚才之事生气，于是大方应道：


    "无妨的。"


    这呆子难道不知自己单独跟他出来，就是在跟他表明意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