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昇海光着身子下了床，正欲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时，看到高雨霖正靠在门边盯着他。


    被盯得有点儿坐立难安，他问：“有什么问题？”


    约莫三十分钟以后，程昇海走出房间。每走一步，身后都回荡着某人的脚步声。


    固执的。


    ——高雨霖非要坚持“一起走”，即便让他先离开也不肯。


    糟糕透顶的心情使鞋跟声都变得刺耳。


    电梯急速下降。


    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室外，灼阳刺痛了眼睛。高雨霖看着眉头紧锁的程昇海问道。


    “去醒酒吗？”


    “当然。”


    跟在他屁股后面四年的高雨霖早已摸透了他现在的行动模式。


    程昇海朝醒酒的咖啡店方向走去，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别跟着我，滚开。”


    “我也正要去喝醒酒茶。”


    “妈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习惯了。”


    “我们住在一起快五年了，这么说多伤感情。”


    总之嘴上从不认输。


    程昇海把双手深深插进了裤袋，加快了脚步。


    走到车门前时，握着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大姐”字样，程昇海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我。在干嘛呢？”


    “刚才睡醒，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你又在外边过夜了？”


    “姐，我成年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简短的“啊”，随后大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爸爸要回国了吧？”


    “……”


    迟迟未等到程昇海的回应，姐姐只听得一声长叹。


    “这个周六晚上，全家要在郊区那个房子里聚会，别空着手来，也别放爸妈鸽子。”


    听到这话，程昇海用力揉了揉圆滚滚的后脑勺。


    “就不能不去吗？去了又要被唠叨、被催结婚。”


    片刻沉默后，长姐声音再度响起。


    “刚刚在忙。你可别胡闹，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就盼着你成家。”


    程昇海不由皱起脸。


    “好了，我去买两瓶洋酒带过去。”


    “真乖。”


    闻言，程昇海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他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习惯性地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然后在导航里输入酒庄的名字。


    正当他要发车之际，高雨霖快一步拉开了车门，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座。


    原本这突如其来的购物已经让人心烦，高雨霖还像跟屁虫似的，甩也甩不掉。


    程昇海的脸色垮了下来。


    “你跟着我干嘛？”


    可是。


    高雨霖没反应。


    似乎没有听到。


    程昇海盯着他两秒，送了他两个字：“无耻……”


    暗自不爽的程昇海连闯几个红灯，油门踩到底都不减速的见车就超，他迅速的赶到了一间熟人的酒庄。


    到酒庄还算顺利，可接下来就犯难了。


    毕竟他爸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他哪能清楚对方爱喝什么酒。好像去年也是买的洋酒？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放弃了——他根本记不清楚去年究竟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程昇海突然有了主意，迈步向前。而高雨霖紧随他后面。在等电梯时，背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程昇海？”


    回头望去，一张生疏的面孔映入眼帘。即便是在周末，这名女子也身着整洁典雅的全黑套装，站在那里。


    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但是既然已经与对方四目相对了，便无法装作视而不见、转身离开。


    “雅珍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约会。”


    程昇海随即因为这一句话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环顾四周，又问：“我姐夫在哪呢？”


    雅珍笑靥如花，“哎呀，我们两还没结婚呢”，顿了一下，她看向高雨霖说道：“上次秦汐然说你考上了市名牌大学，恭喜呀。”


    闻言，程昇海噗嗤笑出了声，他都忘了这个小兔崽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学生。


    高雨霖和雅珍正寒暄地交谈着。


    “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程昇海突然插话进来。


    他再次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面上有点不耐烦了。


    雅珍姐儿时就生得标致，现在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和身形高大、年轻帅气的高雨霖并肩而立的样子，当真像是一对璧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被打开。程昇海正打算转身离开时，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海，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程昇海笑得很开心。


    “汐然哥，我来挑两瓶酒，当作礼物送给爸爸妈妈。”


    “是吗？挺孝顺啊。”


    秦汐然露出意外的表情，笑着继续问道。


    “想好买什么酒了吗？”


    “还没有呢。”


    “正好，一起走吧。”


    “什么？”


    “一起走吧，我来帮你挑吧。”


    程昇海比高雨霖先动身，他利落的把对方摁在原地。


    高雨霖盯着程昇海那只放在他肩头的手看了一眼，当感觉到程昇海在捏他的肩膀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对他说了：“我要和汐然哥一块去。”


    秦汐然抚养高雨霖从八岁到十八岁，是他的养父。小的时候高雨霖管秦汐然喊爸爸，现在长大了就跟着程昇海喊汐然哥。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即使程昇海言语带刺，高雨霖依然保持着微笑。


    “你昨晚宿醉了，我觉得还是有我在帮你提东西比较好。”


    “你……”


    刚想脱口而出“滚蛋”，看到站在旁边的秦汐然，程昇海又把话咽了回去。


    “行了，你走你的吧，快回家去。”


    说完该说的话他就转身离开。正好旁边的电梯门开了，赶紧走了进去。可刚转身就看见又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不知何时雅珍也出现在电梯里。


    “雅珍姐你怎么也跟来了，不是要和姐夫约会？”


    “是呀是呀，所以我不是‘跟’，顺路而已。”


    “这么巧喔？”


    “呵呵。”


    雅珍有点意味不明的憨笑两声。


    程昇海又想了想，感觉这样也好，他和秦汐然在私底下不冷不热的，秦汐然始终都对他提不起很大热情，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有外人在而那么照顾他的情绪。


    不过那个小兔崽子确实没有必要当“电灯泡”，程昇海侧着身，靠在高雨霖的耳边。


    “你回家去。”


    高雨霖还是没有回答。


    程昇海劝说无果后，有点恼羞，他推了推高雨霖的肩膀，近乎明示高雨霖可以走了。


    但高雨霖这结实的身材岂是被推一下就能动的，这让程昇海只好稍微更用力的推了推他……


    就在此时——


    程昇海的手腕却被高雨霖迅速的拉住，那灼热的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让程昇海的手腕都在发热，仿佛全身血液都在加速的循环。


    程昇海想抽回手，却没成功：“你要干嘛，你快点放开我的手。”


    “你想和汐然哥独处？”


    高雨霖很直接的问了出来，这极具爆炸性的一句疑问，让程昇海前所未有的尴尬。


    最主要是，程昇海目前还不想让秦汐然知道他的心意，他怕会吓着他的汐然哥。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程昇海甩开了高雨霖的手，并且补充的说。


    “你从哪来，回哪里去，不要妨碍我挑礼物”


    “是不是？”


    高雨霖再次一把抓住了程昇海的手腕，那强劲的力量仿佛要捏断程昇海的手腕。


    程昇海的手臂肌肉连带着轻微抽动。


    秦汐然似乎也察觉到了程昇海跟高雨霖之间的气氛诡异，他的视线盯着眼前僵持着的两个男人。


    这使得程昇海手忙脚乱、一把就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墨镜，他尽力保持着冷静的语气告诉高雨霖。


    “最后我说一遍，快放开我的手。”


    秦汐然始终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没有插半句话。


    高雨霖不但没放，反而还捏得更紧。


    “啪——”


    程昇海直接把手里的墨镜砸在了高雨霖的身上。


    平时高雨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用力的捏过他的手腕。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如此强硬……


    “你俩什么情况?”


    程昇海就被秦汐然猝不及防的给拉到了身后，他说话简洁到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不愉快了。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程昇海知道。


    “小霖，昇海比你年长，是你哥哥，请你对他礼貌一些。”


    秦汐然向来都是更维护高雨霖的，而这一次他不寻常的批评了高雨霖。


    高雨霖只对程昇海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轻飘飘的，这敷衍的态度，就好像在说我没有错……


    听到高雨霖说完了之后，秦汐然也对程昇海说了三个字：“别惹事。”


    他这语气，就像是程昇海的领导似的。


    程昇海咽下了委屈，忍住了对高雨霖破口大骂“快滚”的冲动。


    当他退到电梯间的角落，想要自我消化的时候，但却意外的感觉到腰间一紧。


    他跟高雨霖的距离猛然间被拉近了……


    他险些就要撞上高雨霖的脸颊……


    而也在这个时候，高雨霖迅速的凑近到程昇海跟前，他又快、又狠、又准、又稳的，用力的亲上了程昇海的脸颊。


    “你说过你要对我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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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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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疯批们的修罗场【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