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金丝雀03

作品:《异世界葬魔人

    没等慕幸细想,房门被轻叩两下后推开。易希换了身居家的便服,神色比初到时缓和些许,手中端着一盏温热的甜汤。“舟车劳顿,喝点这个,安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握住胸口的手上,微微一顿,随即自然地走进来,将汤盏放在小几上。“这里就是我的家。父亲喜欢安静,所以庄园大了些,人也少了些。你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慕幸放下手,贝壳的震动似乎弱了下去,但那种被无形之物窥视的感觉并未消散。“令尊的病……还好吗?”


    易希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投向窗外暮色中的庭院,那里有几株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观赏植物。


    “老毛病了,心悸,咯血,夜间多噩梦。”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医生查不出具体缘由,只说是心神耗损过度。应该问题不大。”易希最后这句话有些自欺欺人了,要是没什么事,父亲不会喊自己回来的。


    “那你母亲还好吗?会不会太操劳。”按理说儿子许久未回府,父亲生病,母亲应当会去迎接,但易希回来,却是管家接待,而回来时,易希明明说的是看望父母。


    “我母亲在后院,父亲不想他的事情让母亲忧心。”他忽然转头看向慕幸,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追忆。


    “阿慕,你知道吗?看到你现在这样,偶尔露出警惕和疏离的样子,我总会想起你刚失去家人,来到我身边时的模样。那么安静,那么乖顺,眼里却藏着惊惶。和我的母亲……很像。”


    话题的陡然转向让慕幸心头一紧。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只能沉默以对。


    易希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说了下去,声音像蒙上了一层旧日的尘埃。


    “我的母亲,是这方圆百里最温柔美丽的女子。父亲爱她如珍宝,为她建了这座庄园最好的温室花房,搜罗天下奇珍,只为博她一笑。她从未踏出过庄园大门,因为父亲说,外面的世界太脏太乱,会玷污她的纯粹。她只需要永远美丽,永远安宁地待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做他独一无二的金丝雀。”


    他的描述让慕幸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不是爱,这是华美的囚笼。


    “母亲她……总是微笑着,对父亲的话从不违逆。”易希的语调有些飘忽,“她教我,女子最美的品德是顺从与安宁,让丈夫安心。所以,当我遇见你——慕家那个被呵护得如同‘小瓷器’般的姑娘,我就知道,你该回到这样的轨迹上。安全,被珍藏,远离风雨和……不必要的冒险。”他的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却仿佛在凝视一个理应完美的旧影。


    慕幸明白了。易希执着的是那个符合他母亲模板的、脆弱需保护的“金丝雀”。原主或许契合,而自己的穿越,绝对会彻底撕碎了这个幻影。


    “所以,”慕幸声音干涩,小心选择着符合“慕幸”可能认知的措辞,“当我不再只待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当我想知道家人被害的真相,甚至跟着狄刀去查案,在你眼里,就是坏了,走偏了,对吗?就像……如果你母亲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在你父亲眼里,也是坏了一样?”


    易希眉头蹙紧,不喜这个类比。“狄刀只会带给你危险!他甚至没能护住你,让你跟着我走,还差点受到伤害。”他骤然住口,眼底掠过一丝懊恼。


    房间陷入死寂。易希的沉默和那个突兀的停顿,反而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原主,那个真正的“小瓷器”,在狄刀身边究竟遭遇了什么?是查案过程中难以承受的恐惧和压力,还是别的什么创伤,导致她最终选择逃离,甚至可能精神崩溃,才让“自己”这个异世之魂有机可乘?


    “我累了!”慕幸主动结束了对话,她不想争这些是非曲直,“要休息了。”


    慕幸刚躺在床上不久,庄园西侧外墙外的密林中,一道白色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穿梭。


    那是静儿。或者说,是勉强维持着表面平静的静儿。春来的怨魂在她体内蛰伏,并未完全沉睡,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时刻涌动着刺骨的寒意。


    狄刀一行人确实并未远离。他们暗中尾随马车,确认易希家族庄园的位置后,便在附近山林中隐蔽下来,等待接应慕幸或探查时机的出现。静儿被安排在离庄园最近的一个观察点,因为她体质特殊,对“异常”的感知最为敏锐。


    起初,一切正常。庄园寂静,只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规律响起。


    然而,当夜色渐深,某种变化开始滋生。


    静儿最先感到不适。并非外来的袭击,而是一种从庄园内部渗透出来的、绵绵不绝的悲怨之气。


    那气息并不狂暴,却无比粘稠,像陈年的血渍,像泪水浸透的锦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与哀伤。它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与月光下的夜雾混合,笼罩着整座庄园。


    “唔……”静儿捂住心口,身体内部,春来的意识开始剧烈翻腾。那不是攻击性的躁动,而是一种……共鸣。一种源自同样被束缚、被压抑、被损害的女性灵魂之间的,悲惨的共鸣。


    春来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上静儿的心头,春来那股冰冷尖锐的怨念,此刻奇异地与庄园内那股哀婉缠绵的悲怨产生了呼应。


    仿佛两个被关在不同囚笼里的灵魂,隔着高墙,听到了彼此压抑的哭泣。


    “那里有人在痛苦。”一个模糊的意念,混杂着春来的怨毒和静儿残存的惊惶,在静儿脑海中响起。春来的意识开始占据上风,驱使着静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股悲怨之气的源头,庄园内部靠近。


    “不能惊动对方。”静儿残存的意志微弱地抵抗,但收效甚微。


    春来的执念被彻底点燃了。她不仅仅是被吸引,她更感到一种愤怒。一种对制造了庄园内那种漫长而精致痛苦的“囚禁者”的愤怒,与她自身对“负心者”的愤怒如出一辙。她要看看,是哪一位“姐妹”,被困在了怎样的金丝笼里!


    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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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要去“声援”,或许是要去汲取那同源的怨力,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那痛苦的气息,让她回想起自己的痛,从而无法遏制地想要靠近、想要撕开那华丽的表象!


    于是,她越过了庄园外墙的警戒线。春来的力量让静儿的行动飘忽如鬼魅,避开了普通护卫的视线。她循着那悲怨之气最浓烈的方向——易希父亲所在的主楼侧翼——而去。


    越靠近,那股气息就越浓,浓到让春来周身的怨气也不由自主地外溢、激荡。


    就是这里!


    同类的气息让春来兴奋。她不再掩饰,或者说,她无法再完美控制这具身体因强烈共鸣而产生的力量波动。


    一声充满怨毒与冰冷质感的尖啸,不由自主地从“静儿”喉中溢出。


    那声音很大,庄园里的人都听到了。但没人明白缘由。


    紧接着,庄园内易父因心魔加剧而发出的痛苦嚎叫响起,内外怨念在这一刻形成了诡异的“合唱”,彻底打破了夜的平静。


    夜色被那声凄厉尖啸撕裂。当慕幸紧随易希赶到主楼侧翼时,混乱已如毒藤般蔓延开来。


    一名头发花白的医生正从易父房中仓惶退出,手中银针乱颤,面无人色。他看见易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飘。


    “庭、庭长!老爷方才骤闻异响,急火攻心,旧疾如山崩般发作!痰涌气厥,目赤如血,怕是……怕是心魔深重,已侵及肺腑根本!”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灰败一分,那不仅是医者对病情的无力,更是对某种非药石可医之“症”的恐惧。


    几乎在医生话音落落的刹那,前方通往西侧别院的雕花月洞门处,传来护卫的闷哼与木栏断裂的脆响!


    是静儿,或者说,是被春来的滔天怨念彻底主宰的躯壳。她周身弥漫着如有实质的冰寒与恨意,那双只剩下眼白的眸子,死死锁定了月洞门后那条幽深小径的尽头。


    那里,是独立于主宅之外的“沁芳阁”,是易希母亲,那个被丈夫以“爱”为名,囚禁了半生的女子,至今仍然存身的活牢笼。


    “让我进去……让我见见她……”静儿口中发出春来嘶哑与幽怨交织的叠音,那声音直钻骨髓,“我听见了……她在里面哭……哭了几十年……和我一样……谁也听不见……谁也不在意……”


    她不是在攻击护卫,而是在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悲切,试图冲破一切阻碍,去“面见”那个她感知中同病相怜的囚徒。


    春来的怨魂,在这座弥漫着畸形掌控与无声痛苦的庄园里,找到了最强烈的共鸣点,那是一个正在呼吸、正在承受的、活生生的悲剧。


    “拦住她!不许任何人惊扰母亲清静!”易希的厉喝骤然响起,但其中除了惯有的命令,更掺入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与某种深藏的不安。


    母亲所在的“沁芳阁”,是他内心秩序中不容触碰的“圣域”,也是他将“保护”与“囚禁”画上等号的信念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