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走在长街上，新奇的看着一切。


    桃桃想常驻人间。


    她为自己置办了宅院，种下花草，还为自己种了一片桃林。


    桃桃的院子很大，桃桃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偶尔出门感受人间烟火，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拜月节到了，桃桃看着小河上飘飘悠悠远去的花灯。


    她在思考，她想要的是什么。


    桃桃得出一个结论，


    她不需要什么了。


    她源于桃木，随着窥天镜的诞生而生了灵智，得了桃木传承。


    她生而为神。


    有传达天意的职责，如今窥天已失，镜面碎裂。


    待到第二个“窥天镜”问世前，桃桃都无需履行职责。


    桃桃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透过水面，看着三分相似山公的自己，


    她想，九重天的山公不爱桃桃是理所当然。


    九重天寂静，孤独，无趣。


    不周山的生灵互不干扰，各自盘踞一处，无趣。


    幽冥地不喜仙神。


    桃桃思来想去，又为自己留在人间寻到借口。


    人间包容，人间热闹，她爱这里。


    回到宅院的路上，桃桃遇到一个人。


    那人见了她便问：“家在何方”，“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这是桃桃第一次审视一个人类。


    桃桃记得他，


    打马游街的探花。


    那人又说：“小生张许，在京中任职翰林院编修，家中四口人，无婚配，无填房，不知姑…”


    不待张许说完，桃桃就婉言拒绝张许。


    她回到宅院中，看风，看雪，看花开，看雨落。


    她喜欢欣赏自然的风景，喜欢聆听自然的声音。


    每当桃桃出门时，总会遇到张许。


    桃桃便不怎么出门了。


    张许应是有所察觉，总带着新奇物件拜访桃桃。


    就这样，一人一神相处了十数年。


    期间张许贬谪调回，又贬谪又调回，再贬谪再调回。


    官路崎岖。


    却不曾与桃桃断了联系。


    也未曾娶妻。


    桃桃内心未尝没有所触动，一个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十分之一的年华都给了自己。


    但是桃桃不爱他。


    桃桃无法许诺他。


    在人间驻留许久，桃桃也倦了。


    渡月曾寻过她。


    渡月问她：“你放下了吗？”


    桃桃想，渡月一如既往的聪慧，仅一次的见面，仅一瞬的情绪变化，都被她捕捉到了。


    桃桃告诉渡月：“爱不仅仅是奉献，奔赴，思念，独占，还有成全。”


    桃桃说：“我不知道还爱不爱，只是不想见面了。”


    桃桃没有告诉渡月山公的算计。


    她什么都懂。


    她只是成全。


    渡月转着茶杯，没有再问。


    渡月为桃桃讲述九重天的趣事，这家的孩子看上妖界的谁谁，那家的谁不小心掉到妖界，拔了妖太子的毛。


    渡月讲到趣处会轻笑，桃桃也跟着笑。


    渡月看桃桃的笑容，知道了一件事。


    桃桃永远不会去九重天了。


    九重天太高，太远，她把所有的明媚给了九重天。


    此后的万万年里，九重天之于桃桃，不再有任何意义。


    渡月最后告诉桃桃，春归获称撒春仙子，是临春上神的接班人。


    桃桃点头，未做评价。


    渡月便离开了。


    桌上的茶水凉了，桃桃知道，渡月以后不会来寻她了。


    旧人旧事，已随云雾散去。


    张许又来了。


    这次他捧着零碎的机关，与桃桃分享西域来的新奇玩意儿。


    桃桃就随他去，一起完成了这副作品。


    张许即将离去之时，桃桃递向张许一个玉佩。


    “你送我许多，伴我良久，我知你心意，但我时间不多了，这玉你拿着，任何时刻，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拿出来看看。”


    桃桃要离开了，这是她能想到的，赠予张许最有用的东西了。


    张许目光悲伤，欲言又止。


    桃桃拿过张许的手，将玉佩放到他的手心里，迫使他握紧。


    她说：“以后不必来寻我。”


    张许离开宅院。


    裹着着他满身少年意气。


    桃桃并非不知，


    但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阻挡桃桃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