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夫人回来了

作品:《我从勾栏重生后,你们在怕什么?

    秀珠恍然大悟:“姑娘的意思是,阮夫人想借老夫人的手,对您不利?”


    颜知雪垂眸:“若我在阮府被视作祸根,只怕老夫人回府的第一刀,便会落在我身上。”


    秀珠心头一紧:“可这明明不是姑娘的错……”


    “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若大人早日醒来,我尚有一线转圜,可若他迟迟不醒,这一刀,不止会伤了他,也会要了我的命。”


    秀珠眸光一闪:“姑娘,奴婢明白了,您安心,奴婢一定会盯好的,以免有人动手脚。”


    夜色渐深,屋中寂静,只余炭火微微作响。


    颜知雪坐在床榻前,看着阮隽静静躺着。


    他的五官精致,眉骨凌厉,即使昏迷之中,依旧透着几分儒雅清俊。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缓缓抚上他的脸侧,在即将触及时,又一下子收回。


    她低声冷笑:“阮隽……你如今这般情深,落水、挡刀,若是前世的我,说不定真会被你感动,可惜啊,我已经死过一回,再也不会被这些迷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上一世,你弃我不顾,眼睁睁看我被欺辱。被糟践至死,那里的味道,声音,我从未忘记过半分!都是拜你们所赐!”


    她轻轻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又别开脸,狠狠抹去。


    第二日,阮隽依旧昏睡不醒,面色惨白。


    秀珠端着新煎的药,小声道:“姑娘,大人还是没醒,怎么办啊?老夫人马上就要到了。听说大人受伤中毒的事,她很是震怒,怕是已经对您心生不满……”


    颜知雪神情沉静,目光落在榻上那张安睡的面容上。


    “无妨,”她轻声道,“只要能要老夫人消气,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该来的躲不掉,怕也没用,不如迎头直上。


    阮隽,早晚会醒。


    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受点罚,能让他们母子心生嫌隙,也算值得。


    话音刚落,松果匆匆跑了进来,神情焦急:“姑娘,老夫人已经回府,还未歇脚,就直接往这边来,姑娘,您快些去迎接吧!”


    颜知雪刚起身,门口便传来一阵凌厉的脚步声。


    老夫人阮氏已然步入。她手持拐杖,鬓发高挽,眉眼间自带威仪。


    颜知雪连忙上前,屈膝行礼:“妾身恭迎老夫人。”


    老夫人却连眼角都未扫她一眼,径直绕过,走向床榻。


    “隽儿……”她的声音低沉带颤,伸手抚过阮隽的额头,满眼心疼,“我儿啊,你怎么成了这样?面色这般苍白……”


    阮夫人这时上前,柔声叹息道:“夫君前些日子,为救妹妹坠入冰水,染了风寒,尚未痊愈。昨日又为雪儿挡刀,中了毒,这才昏迷不醒。”


    “救她?”老夫人倏然抬头,眼底寒光迸射。


    她将拐杖上重重一敲,怒声道:“好一个祸水!阮府想来宁静,自从她来了,府中连日不安,先是闹出丑闻,如今连隽儿都为她受伤中毒!把她给我拖去祠堂,罚跪反省!”


    “母亲息怒,”阮夫人忙上前,装作劝慰,“妹妹到底是夫君最疼惜的人,若是罚跪,夫君醒来怕要心疼。”


    老夫人怒意更加汹涌:“我在一天,就断不会让这等狐媚子继续魅惑我儿!”


    颜知雪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垂的睫羽轻颤,柔弱如风中花,却未曾辩解半分。


    “妾身甘愿领罚,只盼老夫人莫要动怒伤身。”


    颜知雪低声行礼,在老夫人的怒视中离开卧室,转身去祠堂。


    跪在冰硬的石面上,她的神色已无方才半点柔弱可怜。


    不多时,松果匆匆走入,见状连忙屈膝跪在她身侧,压低声音汇报:


    “姑娘,许大夫已经查清楚了。正如姑娘所料,夫人确实在大人的汤药里做了些手脚,目的不过是让大人多缓一缓醒来,但剂量不重,不会真对大人身体有什么影响。”


    颜知雪听罢点了点头,淡淡道:“知道了。”


    松果又怯声问:“既然姑娘早有猜测,为何不当场制止?要是大人今早便醒来,老夫人也不会让您来祠堂受罚了。”


    “光我知道没有用,也要大人知道才好……”


    她顿了顿,又问:“交代许大夫的事,可已妥当?”


    松果应声更低:“已安排妥当。大人虽身体不能动弹,但从清早时分,神志已然清醒,屋内发生大事事情,大人都听得到。”


    颜知雪唇角微扬:“很好,阮夫人,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老夫人离开后,阮夫人来到阮隽床边。


    她看着阮隽依旧昏睡的模样,神色有些焦虑。


    她坐到榻边,用帕子细细拭去他额间的薄汗,语气里透出几分不安:“夫君怎么还没醒?不会是药量出了问题吧?”


    桂嬷嬷连忙安抚:“夫人放心,大夫说了,这药只是让大人多睡一阵子,并无大碍。”


    阮夫人眉头仍蹙着,低声道:“若不是那颜知雪魅惑夫君,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桂嬷嬷陪着笑,语气阴柔:“如今老夫人回来了,自会为夫人撑腰。”


    阮夫人叹了口气,语气柔缓几分:“无论如何,务必让大夫悉心调理夫君身子。这一事,终究是我对不住夫君。”


    “夫人也一夜未眠,”桂嬷嬷上前扶她起身,“老奴送您回去歇歇。下午还得陪老夫人说话。”


    阮夫人轻轻点头,又俯身为阮隽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


    就在阮夫人的脚步声远去之际,榻上的人指尖微动,阮隽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没有立刻起身,眉心一点点拧紧。


    府中暗潮涌动,他并非不知。只是没想到,这后宅的争斗,竟能用自己设局。


    想到颜知雪,他喉间一紧。


    那一刀,本是奔着她去的。若非自己挡下,只怕……


    阮隽目光沉了下去,眸底暗流翻涌。


    阮隽换好了衣衫,径直往太夫人院中去了。


    他先是向老夫人请安,又安抚了几句,说自己伤势无碍,让她宽心。自始至终,未曾提及颜知雪半个字。


    而此时,祠堂外的风已凉得彻骨。


    颜知雪已经跪在祠堂六个时辰,她水米未沾,直到昏厥,老夫人才允许她回了院子。


    秀珠和松果担心得不行,几次去请阮隽,但他只是吩咐她们好生照料,今晚他宿在夫人院中了……


    秀珠有些委屈:“大人一直在跟老夫人说话,根本没多问姑娘一句。”


    颜知雪却笑了笑,好似早就料定一般:“这只是刚刚开始呢……”


    阮隽应该也以为她是个不祥的人,和前世的凉薄,果然还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