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he番外[番外]
作品:《你好,我是来杀你的》 我叫阿斐,没有姓氏。
出生登记身份时,母亲坚持让我和父亲姓,可由于我的父亲没有在场,于是我便只有一个名。
根据联邦法律规定,一个自然人在成年后,便自主地选择自己的姓氏和名字,只需要网上填一个申请表,再去线下进行核实即可。
我没有和我的父亲姓,当时的我在本子上一共写下了七八个备选姓氏。
这些姓氏都是我过往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是我早就已经筛选了一遍又一遍的备选项,确保每一个姓氏的读音、含义等等非常的符合我的目标。
我早就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当我真的申请表上的空格时,我居然鬼使神差写了林。
——林斐。
我把这两个字反反复复写了好几遍,又仔细地端详着。以后这就是我的新名字了。
填这个表时,我和林崎还没有彻底失去联系,那时候的我们偶尔还会坐在一起聊天。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说各自的,但气氛难得的没有尴尬。
我当时完全不觉得应该和林崎说,因为我不认为选择姓氏为林,和他有任何一点关系,只是因为刚好想到了而已。
再者说,本身林崎就没有姓氏,他只有一个编号而已,所谓“林”,本就是我随手给他取的。
那我自己用一下,有问题吗?
我当时想着,不告诉他,等某个机会再和他说,结果…再也没等到。
后来,我前往25区读书,也算是彻底和我的过去的做一个完全的了断。
到了新的环境,我靠着我那张极有亲和力的脸,很快便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这一次,可不再是以之前那样怀有目的性的、不清不楚的朋友。
是正儿八经的、有着共同话题的,有着共同理想的朋友。
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过去,只是偶尔听到我提起一些关于四十区时,会非常惊讶的对我说:“天啊,林斐,你居然是从四十区考进来的,那你太厉害了!”
另一个朋友跟着符合:“听说四十区名额是最少的,规则也是最严的…”说着也不会进行提问,“你之前真的在四十区生活吗?完全看不出来诶。”
是的,在其他序列区的居民眼中,对四十区的刻板印象通常停留在频率过分高的犯罪事件上,外加上不少从四十区出来的人大多名声都不是很好,做出一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儿,进一步带坏了四十区的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
而我呢?
我衣衫整洁,笑起来温和,又有一张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白净脸庞,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在望着谁时,只让人想到波光盈盈的湖泊,并且我还十分讲卫生,从不说脏话,看起来极有教养,怎么看都不像生活在那样一个混乱的地方。
“听说那边特别混乱,特别不安全,大街上遍地都是吸那种的,有时还经常被抢劫,这是真的吗?”
也会有人这样问我。
我并不觉得被冒犯,会很认真地回答:“相对于其他区来说,的确有点乱吧…”
“啊,那你以前怎么过来的呀…”
“就那样过来的呗…”
从没离开过二十五区的同学像一朵生活在温室的花朵,随便讲点四十区的小事,都那样大惊小怪。
没成年前我对这种人是十分痛恨,或者换一种说法,十分嫉妒。成年后我渐渐变得不那么恨世疾俗。
“哈哈哈还好啦。”
我之前烦躁时,总想要啃指甲,但因为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美观,所以就克制住了。
到后来,我已经不太在意这些美不美观了,又发现我完全做不到在二十来岁时像个几岁小孩一样啃手指。
我不得不承认。
哪怕我过去的那些很多行为是伪装的,是为了逃离当时的情况,为了自己幻想中的那个美梦,为了很多很多别的东西,不得已演出了一副样子。
可慢慢的,就算只是演戏,那些习惯也深入骨髓,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在二十五城区生活的第五年,我以十分优异的分数完成所有的学业,并成功通过留校申请,成为了一位辅导员,同时我也在继续深造。
在二十五城区生活的第七年,我获得了联邦制定的学位体系中的最高学位,并开始担任授课老师,我的收入水平呈几何倍数的增加,在校内的名声愈来愈好,甚至还有次登上校内的杂志头版,收到了许多表达爱慕的邮件。
在二十五城区生活的第十年,我已经完全忘记林崎这个人了,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会梦到那双棕色的眼睛。说实在的,他并不让我有很积极的深刻点,因为他的发色大众,瞳色大众,我对他记忆最深刻的反而是他的背影和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气味…
这股气味我早就忘了,
直到某一天,我再一次闻到了。
那是一个深秋时节。
记忆中四十区的春秋是尤为难熬的,其他两个季节无非就是冷和热嘛,这两个季节总在冷热间相互交替,导致本就频繁的极端天气更加频繁。
而二十五区的秋日则完全不同,哪怕是忽冷忽热的秋天在这里也是温和,梧桐叶落在林荫道上,我那时刚刚结束一堂课,手上还拿着一叠手工贺卡以及几份从各个序列区给我寄过来的求爱信,耳机里放着自己的课上录音。
——从第一天授课开始,我就有这样的习惯,在下课后再听一遍自己的课件,听一下自己哪里发挥不太好,下次再进行改进。
是什么时候闻到那股气味?
好像就是在我思索着中间这个寓言解释得是不是太过于简短时,我当时又正好经过一条小路。
那条小巷子位于两栋高高的教学楼中间,只要从这里过去,就能更快地抵达我的宿舍,不需要绕一条远路。
我每次都从这里走。
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脚步声倒没什么,可跟脚步声一起吹过来的,还有那股气味。
在我还完全没有意识时,我想到四十区的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气味,除此之外,一瞬间闪过了一个人的背影。
然后,我真的看到了这个身影。
过去很多次,我每次看到林崎的时候,他总是捂得严严实实。
再加上我们很少在白天见面,绝大多数都是在夜晚,我很少注意他的五官,最多只能记得一个黑乎乎的剪影。
我来到二十五区以后的好几次,我夜里做梦时,会梦见林崎,几乎也都是那个黑乎乎的剪影。
梦见的是他睡在我床边的模糊轮廓以及他伏在我肩头时,他的喘息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气味。
可能由于种种原因,当我在阳光下清楚地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时,第一反应是有点陌生。
但随即,我注意到了他的笑。
男人似乎是做了什么手术,脸上绑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那双棕色的眼眸痴痴地望着我,唇边勾起一抹十足傻气的笑。
那一刻,久违的熟悉感,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没有开口,依旧望着他:“你是谁?”
“林老师。”
男人的声音一如记忆中,但又有了些许不同,他的眼里是满满当当的情愫,他的声音有着很明显的颤音。
“还记得我吗?我是,我是之前给你写过信的那个…”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看起来十分紧张,“我,我…”
我继续往前走,直到距离它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但是让那股气味更浓郁
和记忆中不太一样,记忆中他的身上气味中混合这种淡淡的血腥味,但现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尘土味,还有一种四十独有的,微微刺鼻的、带有腐蚀性液体的气味。
“哦,是你啊。”
其实不止是我在登上校内论坛开始才有人关注我,早在更早的时候,在我考入那所学校,在我成功留校担任辅导员,在我成为授课老师,并资料成功更新到学校官网时,几乎每往前走一步,我的社交账号都会涌入大量粉丝和大批量的关注。
没什么别的原因,毕竟我可来自于四十区啊,同时我还收到了各个序列区的信息,其中除了表达爱慕,表达钦佩,还有一些四十区的孩子请教我,他们要怎么才能像我这样呢?
几乎绝大部分都来自于网络,我闲暇时间也会挑一些进行回复,剩下的很小很小一部分来自于实体信件。
在现在这个时代,能用如此原始的方式进行交流的人毕竟还是比较少的,因此我反而对信件内容更深刻一点。
其中有一个著名为「Q」的来信人最令我印象深刻,他的第一封来信在我大学毕业的前一年,那段时间我准备着结业论文,忙得不可开交。
伴随信件一起而来的,还有一袋一袋真空包装好的食物,以及药膏。
明明是第一次来信,但在信里的口吻却和我很熟悉一般,询问我近况如何,说一些家常话,又在末尾对我说一声爱我想我之类的话。
再后来几乎定期写信,每一次位置都不一样,唯一不变的只有署名以及末尾的示爱。
不能说完全毫无觉察吧?
我脑子也不是那么蠢,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我一直都不敢去确认。
但现在,这个不敢确认的身影就站在我面前,好像我们中间没有分开这么10年,仅仅只是过了一天而已。
我与他上一次见面时,我还是18岁少年,现在已经是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他……
或许是蒙了纱布的原因,我看不出他的具体年龄,只感觉他比我记忆中好像要更高一点,肩膀也更宽一点了,身上的气味也没有那种浓重的血腥味。
“你……”
我本以为有很多话想问,但真正说入口时,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开口,问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还是当初那笔抚恤金,亦或者他为什么不出现?
我准备好的所有疑问都被他一句“阿斐,我好想你。”给打断了,于是我抛弃了我之前想问的。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嗯…做了个手术。”
“…和之前有关吗。”
他点点头,仿佛看出了我到底想问什么,他开始十分简短进行解释。
我们一路说着一路走。
抵达宿舍时,他刚好也讲完。
“哦,我明白了。”
那次绝密任务并不是像之前一样的订单,而是一次清洗任务,要求处理叛逃者,而林崎十分聪明地让自己‘中枪’掉进海里,躲了整整几个月。
假死骗取抚恤金的事儿,之前有人干过,因此组织对这方面的审核极为严重,光最开始躲的那几个月是不够的,往后几年里他几乎一直都在躲避。
而他之所以不来找我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他把抚恤金留给了我,那么我自然也会被组织重点监视。
如果来找我,或者我与他在网络上有交流都会被发现。虽然现在各个平台都对外宣绝对隐私,绝对保密,绝对不会外泄,但是只要在网络上留下一点痕迹,都是可以被溯源到。
唯一不会被追查到到的,只有原始的纸质信件。他这些年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漫天的摄像头硬是没有一个能拍摄到他的踪迹。
而在确定自己的档案标成‘已除名’他这才敢出现在我面前。
关于这么多年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这些他倒是很简单的一笔带过了。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再一次落到他缠满绷带的脸上:“所以你这是真的整容了?”
他点点头:“我买了一个新的身份。”说着他将他之前一直捏在手里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证件,上面的名字很清楚:林崎。
在我查看证件的功夫,他又从底部端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盒子装着的小蛋糕,上面铺着一层满满的果酱。
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很爱吃蛋糕。还没离开四十区时,我想过等我离开四十区以后,一定天天吃天天吃。
可能事实上,等我真的离开之后,等我尝过了许多之前没吃过的美食,早就已经把这块蛋糕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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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故意提出一个假设,“想找我拿回你之前的遗产吗?”
他回答得非常快:“当然不是!”
当年拿到林崎的遗产后,我没有大肆挥霍,或者说在得知他“死亡”消息的后两天里,我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愿望实现的快乐,我总是精神恍惚。
我梦见我跟林崎之前在一起聊天,他和我说他等下回来;还总是梦见母亲,梦见母亲躺在床上一遍遍跟我说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这种来回转换的梦境让我生出了一种我似乎已经踏入了一条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老路、陷入同一种命运。
一个人从天而降来到我的生命里,然后又突然离开,我要做什么呢?
等待吗?
怎么可能!
我从小到大都在告诫自己,长大以后绝不要和母亲一样,如此愚蠢的等待一个人,等到死,都没有等回来。
再说了,那时候我甚至连对林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都搞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深情地等待他呢?
第三天,我就去把钱取出来了,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十分有质感的行头,又拎着我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去新学校报到,开启我的全新人生。
这期间我自然也交往过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只不过每一次都无疾而终。
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经营自己的生活上吧?
毕竟感情对我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以前的我只能依靠感情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现在依靠工作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浪费感情呢?
我的恋人们在与我分手的时候都痛斥我没有心,但我却不这样觉得,我觉得他们只是没在我身上得到好处而已。
总之,由于种种原因,形成了这种我目前还是处于单身的局面,想来林崎应该也是打听过的。
所以林崎才会那样开心?
心里猜透他在想什么以后,我立刻打断他:“我并没有在等你。”
他说:“我知道。”
“我之前交往过…”
他又说:“我知道。”
我:“我拿你的钱买了房子。”
他还是说:“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他抿了抿唇:“我想要追求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同意?”
这下轮到我笑了:“我知道。”
他原本坐在我的对面的沙发上,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一副十分紧张的姿态。
“什么?”
我还是没有说话,手上打开了小甜点上面的防尘罩,用勺子咬了一口,味蕾瞬间被一股甜腻的味道所席卷。
记得第一次吃时,我对这种味道惊为天人,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最好吃的蛋糕,恨不得把勺子上面沾的一点点奶油都抿得干干净净。
但现在已经尝过各种个美食的我再一尝,其实味道也就一般,但我说出口的却是:“不错,很好吃。”
他又笑起来,那双眼睛倒是一如记忆中一般,清澈到可以看见我的影子,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你打算怎么追我呢?”我故意沉默好几秒,才慢悠悠开口,“万一我其实有男朋友了,只是你不知道呢?毕竟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
他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下下,我几乎可以看见他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低低垂着。
我几乎都可以猜到他完整的心路历程:就算我现在明面上单身又怎样,我之前本来就没有确定关系的习惯,就算我现在单身又怎样,说不定我同事还有其他的“朋友”呢?
更何况,多年前,他不是已经亲眼目睹的那一副场面吗?
按理来说,当时若是换了其他人,看到那样的场景一定会暴怒,性格极端点,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再说不定我会命丧当场。
可他当年的没有。
而事过多年,他依旧做不到,也说不出“伤害”我的话。
“那我可以,可以…做小三。”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反正我现在也相当于是一个死人了…”
我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声。
“你想什么呢。”我认真且严肃的告诉他,“我现在可是老师,我怎么能搞婚外情,我还怎么以身作则?”
他不说话。
我们之前好像立刻回到了当时还在四十区的时候,当年那个选择无形之中又回到了我的面前。
我和他之间,总是要有一个名头的,十八岁的我选择逃避选,选择糊弄,二十八岁的我选择直面。
“那…试一试在一起吧。”我说,“当然,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
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哪个区的,想来大概率是四十区,毕竟这里的信息最好弄,那我现在可是上城区的居民。
偷着乐吧!
*
我和林崎在一起了。
像梦一样。
重逢后的某一天早晨,我先睡醒了,看了眼身旁睡着的男人,依旧还是感觉像梦一样虚幻。
到底是过去职业使然,我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不过三四秒,他立刻觉察到了什么睁开眼,动作十分迅捷的起身。
“醒了?”
听到我的声音,林崎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下来,同时两只手紧紧环在我腰上,下巴靠在我肩膀上,闭着眼和我打招呼。
“阿斐…我还以为又做梦了?”
“我也觉得。”
二十五区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们像两只终于找到归巢的鸟,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下,不知不觉又吻到了一起。
说起来,取下纱布后,林崎的面容和过去有了差别,这让我在极少数的时候,会认为自己交往了一个陌生的恋人,但很快我又能认出他。
毕竟脖颈处的小痣还在,还有因训练而微微弯曲的小手指,以及他望向我的眼神,充斥着全然的信赖与爱慕,满满当当地将我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