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关系之后谢梓昕往纹身店跑的勤了一些，一周三次，多了没有。


    他是想多去去的，但是之前答应了季川帮他找回失去的一部分，可现在毫无头绪自然就没法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身边。


    “滴~”谢梓昕这边刚踏进纹身店，那边苗婧的声音就传来，“本周打卡第三天。”


    谢梓昕失笑：“苗婧姐快别打趣我了。”


    苗婧挑眉，“是吗？这也简单，你每周来这儿也没事儿干要么跟季川说几句话要么带季川出去转转，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我就不打趣你了。”


    “就你想的那回事儿呗。”谢梓昕打着哑谜，“季川呢？”


    苗婧“噫”了一声，随后又朝着里面的方向扬了下下巴，示意谢梓昕去那里找人。


    预约的客人还没来时季川会不吭不响地整理工具，他听到谢梓昕来，整理工具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季川。”谢梓昕往里面探头，“今天是大图小图？”


    “小图，可以出去。”季川回答。


    “OK。”谢梓昕拉开季川给他买的专属板凳往旁边一坐开始规划一会儿去干什么。


    季川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半个小时后预定的客人到店，他推门时有些犹豫，苗婧跟他核对信息。


    “您好先生，预约的是两个人，就您一个吗？”苗婧奇怪地问道。


    “嗯，就我一个，不能吗？”男人语气有些冲，“赶紧吧，我排了挺久的。”


    季川往外看了一眼，他对谢梓昕说：“我出去看看。”


    “好。”谢梓昕跟在季川身后一块出去了。


    季川就看了那人一眼，抢在正苗婧开口前说：“你真的想纹身吗？”


    “操，怎么这么多问题，我不想纹我至于费这么长时间排单吗？”男人有些恼怒，“约的情侣纹身一个人不能纹？！”


    谢梓昕在后面看着，他发现季川总是能一眼看出来的人想不想纹身，这是什么特异功能？谢梓昕想，既然能看出来是否想要纹身，那肯定是通过情绪判断的，说明季川在情绪方面并不是全障碍。


    “是这样的先生。”苗婧朝季川眨眨眼示意他别说话，“您看您提供给我们的图也是自己设计的，可能您现在对这个图的情绪有些复杂，不如这样我先带您到休息区平复一下情绪，之后我们再商讨后续纹身的相关事宜好吗？”


    “就这样吧。”男人跟着苗婧走了。


    季川还想说些什么，谢梓昕拉了一下他，给他拦住了。季川疑惑地看向谢梓昕。


    “我知道你有大大的疑问。”谢梓昕做了个嘘的动作，“先交给苗婧姐吧。”


    季川点点头，由着谢梓昕拉他去了里面。


    “这是你的特异功能吗？”谢梓昕倒了杯水塞到季川手里，“之前第一次见我也是刚刚也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特异功能，是学的。”季川捏着手里的纸杯跟谢梓昕讲，“见得多了就知道了，看人的眼睛。”


    谢梓昕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人的眼神，想了半天就觉得他是想揍人，其他的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谢梓昕闭了闭眼。他从季川话里面得到了启发。见得多了就知道了，那带他多见见不就好了吗！


    谢梓昕忍不住笑，“除了第一次见面你看出我不想纹身，之后还看出来什么了吗？”


    “你在放电。”季川说。


    谢梓昕让季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现在你看出来了什么？”


    季川听谢梓昕的话去做，他在脑子里搜索着词汇想要去给谢梓昕形容他看到的感觉，开口时谢梓昕听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话，反而跟想象的大相径庭。


    季川说，他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海，没有风，没有浪，压抑又平静。


    “这是你眼中的我？”谢梓昕问。


    季川没回答，他看见谢梓昕不自然地偏过头不再与他对视。他也低下头，他在想，自己说话又讨人嫌了，这下把对自己很好的男朋友惹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季川伸手去拉谢梓昕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生气。”谢梓昕用另一只手拍拍季川的手背，“你说话没不好听，我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有点……惊讶吧。还以为你会说看出来我很喜欢你之类的话。”


    喜欢是什么。季川想向谢梓昕寻求一个答案。他在心里默默询问，没有出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给人打工，这样总是赶走客人啊，白哥不说你吗？”


    “白哥说一个不想纹身的人做了纹身才是一件错事，他开纹身店只给发自内心想的人纹，这是他开店的底线，要我也坚守。”


    “那苗婧？”


    “最后他一定不会做图的。”


    “这么笃定啊……那就说明你今天时间全部空出来了啊。”谢梓昕意有所指道，“我们走？”


    “客人走了我们就走。”


    “OKOK。”


    谢梓昕买了两张爱情片的电影票。他们吃了点东西后就直奔电影院。


    这个场次的人不算多，都是成双成对往里进的。


    谢梓昕和季川一人拿着一张票，买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看见检票的小姑娘看着他们，脸上笑容比牵着手进去的情侣还灿烂时，谢梓昕感觉自己应该是稍稍有些脸红。


    “祝您观影愉快。”


    “啊，好的谢谢。”谢梓昕接过票根揉了揉耳朵，应该没人注意到吧？谢梓昕想，他竟然在害羞！？


    “走吧。”季川看了眼站厅的牌子，“在这边。”


    “好。”


    可能是受到了季川的话的影响。谢梓昕看电影的时候一直有意地去看演员的眼睛，他试图从中看出情绪，但失败了。


    谢梓昕忍不住皱眉，认为这应该是自带的天赋，他没有这份天赋。


    于是他就去看季川，季川面无表情地盯着荧幕。


    根本分不清是在认真看还是在发呆啊。谢梓昕想。


    正想得出神之际他的手背被人点了点。


    “怎么了？”谢梓昕小声地问。


    “你在发呆吗？”季川也同样小声。


    “我在想你有没有在发呆。”


    “我没有。”季川的视线重新落到屏幕上，“男女主正在告白。”


    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喜欢上对方的，电影的开始没讲他们是怎么认识、喜欢上对方的。而是从策划一场告白开始，由与对方有关的东西切入回忆，倒叙从情动到确定的这一过程。


    很标准的爱情片。谢梓昕对这部电影的评价是这样的。


    一场电影看下来谢梓昕剧情没记得多少，脑子里面全是一双双眼睛在闪来闪去。反观季川，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就一直若有所思。电影开场前他们就吃过东西，这会儿一点都不饿，就一起在街上散步。


    “有启发？”


    季川摇摇头。


    “那正常。”谢梓昕说，“不着急，这才哪到哪儿。”


    也并不是全无启发。


    季川和谢梓昕告别之后没有回纹身店，他去了一个烂尾楼。


    这栋楼已经停工很久了，起先几年还断断续续地传会复工，后来这里穿出了有人跳楼，就再也没传过复工的事。


    季川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找了个地方靠着，闭上眼，回想着男女主相爱的过程。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主在听到男主说爱的时候会流下眼泪，不懂从电影院出来时还在小声抽泣的女孩们的眼泪。


    季川一路上一直在想。眼泪早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不见，他知道人难过了会哭，可是诉说爱为什么会是一件难过的事。


    季川抱着脑袋。他不知道。想不出来。


    谢梓昕走一半的时候发现早就过了门禁时间，只好半路掉头回了家。


    他刚推开门，他爸就“哟”了一声：“舍得回来了？”


    “我回来你们不乐意啊？”谢梓昕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我妈呢？”


    “屋里跟弟弟谈话呢。”谢建辉说，“小暄这次嫌国庆假太短，想请假，你妈不让这会儿两人谁都不肯让步。”


    谢建辉见谢梓昕不说话就继续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谢梓昕没着他的道，“上高三的是谢梓暄又不是我，我不看。”


    “小昕，你进来一下。”郁槿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谢梓昕叹了口气，他真想怒吼一句什么事儿不要扯上我好不好！到底没把脾气发出来，认命地进了谢梓暄的卧室。


    刚开门就看见谢梓暄一脸不服气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郁槿坐在床边不肯去看谢梓暄。


    何至于此呢。谢梓昕又叹了口气，想谢梓暄的脾气其实是很随妈妈的，这就导致他们母子俩在吵起来的时候谁也不让谁。


    “小昕你说，这国庆假能不能请。”郁槿让谢梓昕坐。


    谢梓昕心说妈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说能你不满意说不能谢梓暄不满意，这比妈妈和对象掉进河里先救谁有什么区别。


    “国庆出去吗？”谢梓昕避重就轻地问。


    “我请假了不就能出去了吗？”谢梓暄没好气地说。


    “我管不着我有约了你们自己看吧。”谢梓昕说完这句话就跑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们别来打扰。


    谢梓昕觉得有时候生活挺有意思的，今天明明开开心心地好季川看了个电影，一回来好心情全都没了。跟玩儿他一样，见不得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