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梦珠抿紧唇，道：“慕总不是应该高兴吗。”


    “……什么？”


    应梦珠说：“陆小姐不回来，我和柏先生在一起，你不就可以继续追求自己的妹妹了？”


    “以我对慕总为人的了解，你应该没有那么大度，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另嫁他人吧？”


    不得不说，应梦珠虽然看着像是一只只会咩咩叫的小羊羔，但她要是真的生气时，说的也尽是扎人心窝子的话。


    慕璘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既然慕总已经听清楚了，何必还要我复述。”应梦珠道：“我记得之前在考察船上就已经跟慕总说过了，我会离开。”


    “所以不用反复提醒我这件事。”


    慕璘浑身戾气冲天，前面开车的司机已经冷汗涔涔了，不知道应梦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敢在慕璘面前这么说话。


    “还真是牙尖嘴利。”慕璘声音森冷，“我是不想看着雪沫嫁给柏谕，但我也不想她伤心。”


    Y国那天晚上下了雪，陆雪沫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脸上的表情令慕璘看不清，但他听见她柔和的声音：“三哥，你说，是不是我不回去，成全柏谕和应小姐比较好？”


    从小到大，陆雪沫想要什么东西都会得到，慕璘从未听过她那么失落的语气。


    其实他当时很想问问陆雪沫究竟喜欢柏谕哪一点，明明从小到大柏谕对她和对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到底咽了回去。


    应梦珠道：“我很抱歉。”


    “如果可以回到最初，我不会去找柏先生。”


    “你舍得？”慕璘讥诮道。


    “那就当我是在说场面话。”应梦珠垂下眼睫，“慕总，要是再不下车，我就给柏先生——”


    后面的话还没说说完，忽然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内的人措不及防，东倒西歪，应梦珠的脑袋砰一声撞在车窗上，好巧不巧正是之前受伤的地方，痛得她眼泪直流。


    “……你他妈怎么开的车？!”慕璘怒骂。


    司机哆嗦道：“刚刚有人闯红灯——”


    慕璘看了应梦珠一眼。


    不看还好，看了他就惊住了。


    就晃了一下，应梦珠至于哭得这么凶？！


    “喂。”慕璘道：“少在那里装模作样。”


    应梦珠松开手，慕璘只见她额头一片红肿，因为皮肤白，看起来就非常吓人。


    慕璘：“。”


    好，这下应梦珠回去肯定会跟柏谕告状，然后柏谕告到陆家去，没准陆越屏又要抽他。


    但出乎慕璘意料的，应梦珠没闹，只是道：“把司机叔叔叫醒，然后你们下车。”


    慕璘：“你的头……”


    应梦珠道：“我说让你们下车。”


    慕璘还没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心里骂了声真娇气， 不就是磕了一下，至于哭成这样。陆雪沫五岁摔倒了就知道自己爬起来吹吹了。


    “你准备这样回去跟柏谕告状，别以为我不知道。”慕璘嗤笑一声，让司机找个药店停下去买点消肿止疼的药。


    司机犯了错，怀着将功补过的心思，速度飞快，将药膏恭恭敬敬递给慕璘。


    慕璘丢给应梦珠，“擦药。”


    应梦珠倒是没拒绝，从包里摸出一块小镜子，“你举着。”


    “？”


    应梦珠道：“我的伤在额头上。”


    没镜子她怎么给自己上药。


    慕璘简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应梦珠：“那我回去再上药。”


    “……”慕璘脸色极臭，给她拿着镜子。看见镜子背面的粉色狐狸时心中冷笑。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应梦珠擦好药膏，将镜子收回来，道：“我会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应梦珠面无表情：“这是你抓着我脑袋撞出来的。”


    慕璘指着她，“你真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应梦珠倾身拉开他那一侧的车门，说：“请滚。”


    慕璘怨气滔天地下了车。


    司机还没醒，应梦珠自己坐上驾驶座开车，给慕璘吃了一嘴的尾气。


    气得慕总破口大骂。


    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柏谕，应梦珠也没打算瞒着。


    但慕璘的话就像是什么诅咒，始终萦绕在应梦珠心头。这个时候她孕反前所未有的严重起来。


    柏谕拍了拍应梦珠瘦弱的后背，皱眉道：“要不要去医院？”


    应梦珠摇摇头。


    去医院也用。


    孕期大部分药物都不敢用，只能硬抗。


    柏谕道：“之前不是好了很多么。”


    “这是正常的呀。”应梦珠还反过来安抚他，“不是问过唐医生了么。”


    柏谕表情仍旧不算好。他用手背贴了贴应梦珠冰凉的脸，道：“今天吃的东西都吐了是不是？”


    应梦珠说：“没事的。”


    柏谕问：“有想吃的东西吗？”


    应梦珠歪着脑袋想了想，“想吃菠萝油诶。”


    “海大外面那家？”


    应梦珠点点头，柏谕便抱着她进了衣帽间，给人裹成一个球，牵着下楼。他自己倒是只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大衣。


    柏先生好像一点都不怕冷。


    陈姨见着，便问：“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呀？”


    应梦珠从围巾里露出半张脸，说：“私奔去。”


    陈姨：“啊？”


    应梦珠弯起眼睛：“去买好吃的啦。”


    柏谕握着她的手走出别墅大门，不知何时风吹落了一地的洋紫荆花瓣，满地香雪。


    应梦珠看着柏谕的背影想，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私奔就好了。


    这个点出门，也就没叫司机，柏谕开车，应梦珠本想给他指路的，但柏谕竟然好像对附近挺熟悉，轻车熟路找到了那家这个点生意依旧非常好的陈师奶菠萝油。


    “柏先生以前来过吗？”应梦珠好奇。


    柏谕想起上次扔进垃圾桶的菠萝油，拒绝回答应梦珠这个问题，道：“在车上等我。”


    “不要。”应梦珠说：“车上好闷。想下去走走。”


    柏谕便带着她一起去买菠萝油。


    附近都是美食街，做的学生生意，骤然出现柏谕这样毫无学生气的人是非常扎眼的，一路上无数人回眸，柏谕不紧不慢，也不理不睬。


    他一向目中无人，应梦珠早就知道。


    如果她没有带着孕检报告找到柏谕，那么她对柏谕来说，也是这样一丝目光都不会施舍的路人。


    “妹珠？”柏谕停住脚步，提起她脑子上两根长长的兔耳朵，“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