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将军，面上才稍稍好过来一些，笑了笑：“将军，您可终于来啦！自从周家小姐出了事儿，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搞得本殿下这东宫里人心惶惶的……”


    霍无渊并不搭他的腔，只是看着这一院子没出息的样，心里的气更盛，斜睨几眼说道：“还不赶紧叫人收了？做贼心虚，若是什么也没做过，又何须惧怕？”


    太子于是连忙挥了挥袖子，府里四下来人，立即将台面搬走，将那神婆请了出去。


    “周家小姐……安葬了？”


    太子跟在霍无渊身后，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霍无渊点了点头，面色平静：“那日我与夫人当心宋兄弟一时想不开，就跟了出去，果真看到他有跳河轻生的冲动，本官将人捞了上来，不幸染了风寒，有劳内人替我俩救治几日。”


    “周家小姐已然在那条小河边火化了，只是宋兄弟这次伤的不轻，短时间里恐怕是不会回到朝堂之上了。”


    太子听到“火化”二字，登时间安了心，又想到宋谈明的遭遇，不免咂咂嘴巴，直叹气道：


    “早知宋谈明那家伙钟意这周家小姐，我便向父皇求个顺水人情将人嫁给他嘛，这样一来就省事了，也不必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霍无渊漠然冷静下来，看着他，看得太子心尖一阵阵地发怵。


    “是两条人命。”


    身为太子，草菅人命至此，霍无渊心里一阵失落，单手背在身后，朝着太子摇了摇头。


    毕竟一日为师，他却还是开口劝道：


    “你作为一国太子，理应心系天下众生，怎可如此不将人命放在心上？日后若是继承大统，一命便是万命……”


    霍无渊的话还没完，太子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了：“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能不能给本殿下一个清净？”


    在此之前，霍无渊的话太子是万万不敢反驳的，可今日心里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道，总有一股无名的邪火往上窜，他就是想压也压不住，心里愈发地烦闷，挥挥手走了。


    霍无渊立在原地，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气味来，转头看了看这满院子的狼藉，瞥见一个粉色衣裙的婢女匆匆从回廊上躲过。


    霍无渊眯了眯眼睛，留了个心神。


    ……


    沈清辞看着眼前无病呻吟的女人，心底的气不打一处来。


    沈清越坐在医馆的病床席位上，一阵胜过一阵地“哎哟”声。


    “嘴巴张开，我看一下舌苔。”


    沈清辞很是不悦地看着这个女人，心里有气，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火，只好跟着她一并惺惺作态地帮忙看病。


    沈清越矫情地张开嘴巴，舌苔上不知是涂抹了什么绿色的东西，看上去很是瘆人。


    “姐姐，我进来呢就是身子不大舒服……想来呢是需要好好调理一番的……”


    沈清辞本来不想理她，可想起之前的调查里曾经查到，沈清越和那一晚的暗算脱不了干系，心下定了主意，顺着她的想法，将计就计。


    “好啊，那便留在医馆里，好生地养一养病。”


    沈清辞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端着托盘走过的绿意喊道：“绿意，给这位小姐安排一间病房。”


    沈清越急忙跟着姐姐站起来：“我觉得这医馆里的环境倒是不怎么适合疗养，我听说将军府里有好几个院子没人住，倒不如让妹妹我住那些个院子里怎么样？”


    沈清辞皱了皱眉头：“那些院子有没有人住，和你能不能搬进那些院子里，有必然的联系么？”


    “我家的园子饶是放空了无人住，也不会给人随随便便搬进去的。”


    沈清辞说着，转身往病人更多的方向去：“爱住不住，不住就自己滚，日后莫再来本裴夫人的医馆里。”


    沈清越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绿意一只手拦住，防备地看着她。


    “苏小姐，请。”


    沈清越甩了甩袖子：“住病房就住病房！”


    她既然铁了心要留在这里，沈清辞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的房间，将她安排去了病得最重的重伤病人的病房里。


    厢房狭小，一个濒死的人躺在距离沈清越床榻两拳的另一张床上，沈清越满脸的晦气，往床脚缩了缩，那人转过身来，冲着沈清越就是一阵难以控制的咳嗽。


    沈清越吓得尖叫，拿手绢捂住口鼻，朝空中胡乱挥舞。


    绿意从门廊边走过，听到动静，往里面斜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将这些情景悉数讲给了沈清辞。


    沈清辞正调着药，眼下是孙王氏能不能转醒的关键时刻。


    自从孙家大事小事不断，孙王氏和孙瑾若两个人横躺在医馆里已经许久，沈清辞虽对病人有着天然的怜悯，可是这两人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范，心里只想着早日将两个人都救醒过来，然后让他们接受应受的惩罚。


    沈清辞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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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又想到孙瑾若之前与沈清越应是相互联手来算计她的，计上心来。


    “绿意，你去将孙家小姐挪动沈清越的病房里。”


    绿意自然之道自家哥哥的遭遇也是孙瑾若一手造成的，心里恨得紧，听她这样说，猜到了一些什么，却不问，点了点头，叫了两个小厮将人抬过去了。


    绿意紧随其后，见沈清越原本十分嫌恶地看着邻床的病人缩在床脚，眼看着这不大的厢房里又塞进了一张床，扬眉张望起来。


    看着那静静躺着的人，沈清越在对上孙瑾若一张苍白面容的时候，忽然面色一变，闪躲起来。


    绿意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沈清辞紧随其后，将手里拿的药碗放在地上，伸手探了探孙瑾若的脉搏，点了点头：“想来过几日便要转醒了，再连着服几日的药就好了。”


    绿意立即上来帮腔道：“这孙家姑娘之前如此算计裴夫人，裴夫人为何还这么宽宏大量，救她一命呢？”


    沈清辞扬高了声音，说给某人听：“因为本夫人就是在等着她醒过来，她一日不醒，便无法一日道出那天的真相，等她醒了，本裴夫人才好问话啊。”


    说罢，她放下那碗药，就转身出了门。


    绿意跟着沈清辞的脚步，也出了阁楼，沈清越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猛一下冲上去，拿起那碗药，扬手倒进了身边的绿植盆栽里。


    “你在做什么？”


    沈清辞沉沉的声音蓦然在沈清越身后响起。


    沈清越吓得一个激灵，将手里的碗丢了出去。


    “我、我方才在这药碗里看见一只大虫子，以为你们要喂给孙家小姐，就把药给倒了……”


    “大虫子？”


    沈清辞皱了皱眉头，“是么？在哪呢？什么样的大虫子？”


    沈清越手足无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指了指那个花盆：“就、就在那里面，这会可能已经躲在树后面去了，这么大一只虫子，就在这个碗里的！”


    沈清越说着，还比划了起来。


    沈清辞笑了笑，单手搭在妹妹肩膀上：“那妹妹真是见义勇为哈。”


    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沈清越肩膀上本就没有的灰。


    等转身出了那厢房，绿意跟在沈清辞身后道：“这沈清越和孙瑾若果然有问题……”


    沈清辞闻言，勾起唇畔：“我暗中已经查过了，沈清越在当晚的贡献不浅，但是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