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行还靠坐在门口喘气，把包放在了地上。她大脑思绪渐回，看着眼前的一对姐妹。


    扎着马尾的女孩大叫，“姐！怎、怎么办！！”


    “小点声。”短发女人上下打量妹妹，“没受伤吧？”


    女孩摇头，声音颤抖：“没有。”


    随后她们看过来，乔行在注视中缓缓起身。


    短发女人问：“怎么称呼？”


    “乔行。”


    “白煜。”


    马尾女孩也跟着说：“我叫白桐。”


    乔行点了点头，记住两人的名字。随后她不动神色地环顾四周。


    房间内两张床，花床单，空间很小。有一个卫生间，天花板角落一块乌黑，漏水。地上也不算干净，这种路边旅馆环境真的很糟糕。


    外面走廊时不时传来嘶吼声，还有人大叫救命。听到这些，房内三人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死寂的沉默蔓延。


    乔行深呼吸，开口打破紧张的氛围：“谢谢你。”


    没有白煜，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可能是在外面被撕咬成一滩烂泥，然后变成同样的怪物。


    白煜摇了摇头，“举手之劳。”


    说罢，白煜把包扔在床边，去检查房间。白桐也跟着做，放下包，坐到床尾。


    白桐示意她：“过来坐吧，今晚我和姐姐一起睡，你睡那张床。”


    说罢，女孩指了指窗边的床。


    “谢谢。”


    乔行提着包走过去，到床边并未坐下。她看着白煜从卫生间里出来，又问了句：“还有水吗？”


    “有。”白煜顿了顿，“不太干净。”


    ......乔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拉开房间的窗帘，看向楼下。一群怪物在下面游荡，远处似乎还有火光，到处都是尖叫，让她大脑钝痛。


    随后意识到什么，她赶紧摸出手机。


    她高举双手，皱眉焦急地想要收到任何消息，可惜无论举得多高，什么都没有。


    乔行问她们：“你们手机有信号吗？”


    两姐妹一起坐在床尾，刚开始还在聊什么，听到这话才摸出手机。


    白桐狂敲屏幕，很不耐烦，“啧，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煜：“我也没有。”


    乔行眉头皱更深，回想起刚才在一楼遇见的种种，打量了眼两姐妹，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没有信号，水被污染，还有一群见人就咬的怪物。并且被咬的人都会变成同类......”


    她深吸一口气，“是丧尸？”


    白桐突然站起来，表情很怪异：“现在不会是世界末日吧？”


    “也许。”


    白煜倒是很冷静，认真分析当下的局势，“我们最好先等救援。”


    乔行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低头也在思考。


    她飞快回忆这一天。


    白天，她和哥哥从萨城坐高铁到了喀城，然后在汽车站买了票前往里城。他们还在喀城闲逛了会儿，一切都是正常的。


    乔行垂眸：“你觉得救援会来吗？”


    白煜皱眉，不赞同的望向她：“难道你要走？”


    她摇了摇头。


    “今晚不，明天早上我要出去。”


    乔行不觉得在这座偏远的西部小镇上，有人会来救他们。


    她要找到哥哥。


    现在还不知乔越生死，他在外面是否遇到了危险？何时能脱困，需不需要帮忙？


    她望了眼外面，至少等到天亮，她得出去看看。但是今晚需要休息，理清混乱的脑子，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白煜思考，又说：“明早我们也出去。”


    “啊？”乔行没料到她这么说，有些惊讶。


    “等待救援，需要水和食物。”


    乔行点头赞同，想到她们刚才救了自己，犹豫了一会还是坦诚相待：“镇上有一家小卖部。”


    这是她做攻略看到的，当时本来打算在这里补充些物资，到了里城可以直接开始徒步。


    白煜扬了扬下巴，“谢了。”


    白桐蹲在一旁整理背包。姐妹俩同样背了个登山包，看样子和乔行的差不多大，40L。


    几人经历过刚才的狂奔和惊吓，出了一身汗。白桐去卫生间，打开花洒。


    褐黄色的水流喷涌而出。


    她出来，无奈地抱怨：“想洗澡啊。”


    乔行坐到床上，好心提醒：“洗澡会高反的，我们现在海拔有些高。”


    “......哦，好吧。”


    白煜脱下外套，“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


    去小卖部搜寻些物资，人多的话，也许会更方便一些。


    乔行点头，“嗯。”


    说罢，她也脱掉了外套。背对着两姐妹检查了一下背包。


    两套速干打底，一件抓绒，一件羽绒马甲，一条硬壳裤。收纳成一小团的户外雨衣，几个应急保温毯。


    吃的只有三根能量胶，和一瓶喝了一半的水。


    急救包里面有感冒药和蒙脱石散，还有瓶云南白药喷雾。


    洗刷包里就是常见的东西。


    还有自己身上的一套衣服，冲锋衣冲锋裤，登山鞋。


    这些东西，能让自己活下来吗？


    她清点好就躺上床，白煜去关了灯，靠在门口听了片刻，才回到床上。


    黑暗中，乔行看了眼地上的包，又看了眼躺在一起的姐妹。随后缓缓坐起来，把两个包放上床，抱着一起睡。


    神经刚才高度紧绷，此刻躺在不算柔软的床上，她只觉得浑身酸痛。


    她们需要休息。


    明早要去大巴车那里，找到哥哥，然后去囤食物和水。


    她开始想路线。打开门，冲出去，冲下楼梯？似乎不太可行，外面的丧尸很多。街上也有很多，她们要怎么跑到小卖部？


    乔行开始评估自己的能力。体能还可以，至少在高原上不会高反，激烈运动会累，但不会头晕。常年坚持锻炼，力气也还行。一些基础的户外生存她会，也许可以坚持几个月，但是之后呢？


    脑海里回忆之前白煜救人的时候，她的手法很专业。她是医生吗？刚才她看起来也很冷静，应该组队一起吗？


    然后思绪越发混乱，刚才楼下的血腥的画面又涌上来。


    到处都是铁锈味，皮肉撕裂......


    在一片沉重中，乔行疲惫地睡了过去。


    “喂，醒醒。”


    “醒醒。”


    谁在叫她？


    黑暗中，丧尸扭曲的面孔、飞溅的鲜血、哥哥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各种画面碎片般闪过。


    哥哥......


    乔行猛地睁开眼，瞳孔紧缩，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


    “啊！”


    在她旁边的白桐被她反应吓得往后一仰，差点坐倒在地，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你怎么了，没事吧？？”


    乔行缓过神，胸膛剧烈起伏，看到眼前狂眨眼的女孩，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做噩梦了。”


    “......行，下次让我姐来叫你。”


    天刚蒙蒙亮。


    白煜站在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正观察楼下的状况。她右手拿着一根长长的......


    晾衣杆。


    她们需要武器。


    乔行反应过来，捏了捏眉心。很快下床，抽出包里的登山杖。在空中挥了两下，还可以，比较顺手。


    白桐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乔行眼睛都亮了，她忍住没问。


    她本来想去洗个脸，结果打开水龙头依旧是褐黄色。乔行叹了口气，拿出包里的湿纸巾擦了擦脸，默默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街道。


    停着几辆车，有一个铁棚正好在她们窗下。而且有两个空调外机。


    乔行飞快想，直接出去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她们要出去，就得另辟蹊径。三楼是有点高的，但是如果有措施缓冲，也还行。


    最重要的是，街上肉眼可见的只有七八个丧尸，还有车，可以做遮挡。


    于是她望向白煜，直接提议：“我们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白煜挑眉：“我也是这样想的。”


    白桐凑过来看了看高度，脸色发白。


    “这也太高了……”


    乔行：“可以用床单结成绳索，先下到空调外机，再到铁棚。”


    白煜已经行动起来，开始利落地拆解床单。非常利落地在床头打了个结。


    她动作很快。


    乔行看着她一顿操作，心里其实有些没底，“你这个稳吗？”


    “稳，放心。”


    她上手去拽了拽，感觉也没有多稳的样子。随后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回来？爬......”


    突然！


    门外传来剧烈声响。


    “砰砰砰！”


    沉重而疯狂的砸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三个人同时吓得一抖。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求求你让我进去！”


    乔行心里一顿。


    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白桐正准备上前，但却被白煜猛地拉住。


    乔行瞥了一眼，观察她们的动作，没动。


    “嗬嗬——”


    紧接着，丧尸的嘶吼声由远及近，迅速汇聚到门外。


    “啊——！不要过来！滚开！！”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咕噜声。


    “砰！砰！哐！！”


    更多的撞击力开始落在门板上。


    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是那些被吸引来的丧尸，正在疯狂撞门。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可能一分钟不到，混乱就接踵而至。


    乔行眼看不太对劲，感觉小声地吼了句：“顶住！”


    她第一个冲向房门，用身体死死抵住。白煜也跟着冲过去，两人都一脸惊恐。


    “搬床！把床推过来！”白煜对着吓呆的白桐大喊。


    白桐一个激灵，连忙跑去推那张沉重的实木床，她用尽力气，床却纹丝不动。


    “姐……我推不动……”


    “咔嚓！”


    一声脆响，门把手直接崩飞了！只剩下细细一根防盗链，被撞地叮叮响。


    门猛地被撞开一个缝，缝隙之间，灰白的眼珠死死盯住最近的乔行。


    “啊！”


    乔行吓得尖叫，但抵门的动作丝毫不敢松懈，她能清晰看到对方牙齿上沾着的红色肉屑。


    白煜见状，立刻松开抵门的手，冲向床边，“一起推！”


    她和白桐合力，沉重的木床终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移动。


    门后的压力骤然全部压在乔行一人身上。


    她闷哼一声，感觉肩膀快要被撞碎，双脚在地面上向后滑行。门缝越来越大，更多的手臂伸了进来，几乎要抓住她的衣服。


    “快、快点！我顶不住了！”


    乔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脸色因用力而涨红，手臂剧烈颤抖。


    白煜看到乔行吃力的动作，又看看才移动了不到一半的床，眼中坚定。


    “不行！来不及了！准备跑！”


    白煜慌忙安排：“白桐，赶紧跳下去！”


    姐妹俩跑到窗边，白桐吸了口气，直接抓住床单，犹豫几秒，直接一跃。


    乔行看着她们的动作心都凉了半截。


    不是吧？那她怎么办？？？


    白煜向窗外探去，看到白桐在空调外机上，“你到铁棚上去，小心点！”


    随后她看到地上的两个包，看着乔行，语气焦急：“包只能拿一个，我帮你，一会儿你直接跳到最近的这个空调外机，我在下面接着你。”


    乔行咬牙：“绿色那个！”


    话音刚落，白煜就一把抓起那个绿色背包，抓住床单一跃！


    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个人。


    乔行心里后悔，自己干嘛要一开始就来抵着门，而且，这个门的质量太差了！！！


    乔行看着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孔，深呼吸，脑内用几秒预演了一下动作，然后下定决心，猛地向侧后方一撤。


    同一时刻，失去支撑的门被轰然撞开，丧尸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几步路的距离，她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大脑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在大喊着——


    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