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你说得对。”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说什么振聋发聩的话,”诸伏景光笑得不解，“不过能帮到你就太好了，如果想好什么的话就去做吧。”


    只是决心和实践中间永远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


    在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可能盲目举动,相比赤井觉——降谷零已经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实身份,他了解的情报实在太少,可以说得上是对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她却清清楚楚掌握着他最深、最可怕的秘密，简直就像定时炸弹，而他却不清楚倒计时会结束在哪一刻，然后引爆。


    他的身份，hir的真实身份……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揭穿他们是卧底呢？


    因为曾经那几个月相处出来的那点情分吗？他自己都忍不住地嘲笑了自己一声，也太可笑了一点，或许是她另有打算，现在只不过是在待价而沽,一旦他做出了威胁到她的事，过去那点交情说不定眨眼之间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平的另一端是诸伏景光以及警方在组织里埋下的卧底上线。


    输不起。


    背后是那么多条人命，活着的，死去的。


    他输不起。


    这件事就像悬在颈上之刀,一日不解决就一日,没办法安心。


    “zer是在担心赤井觉这个人吗？”


    他含糊其辞。“主要是她和黑麦威士忌那家伙是一边的……是个狠角色,掌握的情报太少多少会有点焦虑吧。”


    “哈哈能理解,这就是信息情报部的职业病吗？”苏格兰说,“别的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实力方面倒是可以试探一下，毕竟我们也算是考官之一嘛。”


    既然组织有意吸纳赤井觉，那么就要对她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以切磋的方式可以试探她的实力深浅，也方便降谷零调整之后的计划。


    波本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这个提议。


    她虽然在旁边提供了战术指导，但那个时候真正杀死雪豹的人还是他，至于那个孩子……力道虽然很猛，但动作里全是破绽，克制他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


    毕竟是能和琴酒并肩的人啊，他冷笑了一声……原来已经被瞒了这么多年。


    “想切磋吗？”对方出人意料地直接拒绝了，“我的体术水准很一般的，而且被选中的标准也不是非要体术高超吧。”


    “我是脑力派的。”她似笑非笑的视线越过苏格兰落到了波本的身上。“这一点波本不是早就已经体验过了吗？”


    波本笑意不变：“是的呢，赤井小姐很厉害的。”


    “如果想了解，苏格兰就跟我搭档吧，”她说，“毕竟再怎么模拟也比不上一次实操，对吧？”


    苏格兰滴水不漏地回答：“没错，我也很期待能和赤井小姐合作一番。”


    看来这次zer的想法可能要稍微碰壁了。


    “你们之前的任务不是失败了吗？”她悠悠道


    ，“机会有的是。”


    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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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格兰怎么回事？”回到独处状态时，诸星大问道，“他好像在试探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些事即便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两丝踪迹，苏格兰和波本在气质上的莫名投契，并非行动的一致，更有一种长期接触而不自觉产生的气场相合。


    而这种情况通常会发生在有共同经历的人身上，相似的成长环境会延伸出相似的性格，如果不是过分发散，他们两个人或许并不像平时所展示的那样关系一般。


    “秀。”


    “……”诸星大呼吸停滞了一刻。“不要这么叫我。”


    万一养成习惯叫顺口就坏了。


    “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真名。”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他有些无奈，“在车站那个时候。”


    他不信她发现了他的妹妹会放着机会什么都不问，哪怕那个孩子从小就很机敏，想要防住一个狡猾的成年人也不可能。


    “又不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那就等到能亲口说出来的那天吧。”他敷衍过去，“小心波本，他大概对你有想法。”


    “可能是觉得我太凶残了吧？”


    玩家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


    说不定现在正在想办法制裁她。


    泪目，她不走心地想，没想到现在要改拿昔日好友反目成仇相爱相杀剧本。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另一边的波本静静地听着电话里报告的情况，关于雪豹以及那个死亡的少年。


    “是的，降谷先生，死者名为藤原司，今年13岁，因为在学校里多次违反校纪校规，不久前已经被劝退在家……”


    13岁，一个完全的，小孩子的年龄。


    那天是他处理的尸体。


    很悲哀，虽然他极度厌恶反感这种事，实际做起来的时候动作却很熟稔。


    他留下了一部分身体组织以便于检样，死去的少年尸体和雪豹确实为父子关系，而且同样也罪行累累，包括且不限于在校霸凌、杀人、器官贩卖……总而言之，以他这个年龄能犯下这么多数量的案件，就算日本法律判死刑的难度相当高，也不是不能挑战一下。


    “……是个相当恶劣的孩子。”风见保守地评价。他最开始查到这些情报的时候也相当愤怒，看到尸体，也难免生出了一种“天理昭彰”的果报快感。


    因为藤原司犯下的罪过实在是罄竹难书，如果是被降谷先生杀掉的话，其实也是说得过去的。卧底，尤其是公安卧底，本身的行事上就允许有一定的法律道德倾斜，手上死一两个人渣也算是为日本公民除害了。


    “降谷先生，您不必有太多想法，”风见劝慰道，“我会把这段材料整理好提交的。”


    降谷零挂断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


    他当然也不至于怜悯雪豹的儿子，罪行往往和年龄无关，触


    犯了原则底线的罪过，不应该因为年龄小而得到宽宥，但也不代表其他人能越过国家的法律和程序来进行私人处决——更何况并非出于正义的目的。


    论心不论迹，对藤原动手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动了杀手。


    她已经丧失了做人的基本底线。


    要说玩家对波本起伏不定的心情完全没有一点察觉，就白跟他同学这么久了……


    或许他未必是想要杀死她，一个活人掌握的情报总比死人能带来的要更多，可能是想要把她控制住，却又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那么的谨慎，自然会担心如果一击不中会带来的后续危险。


    聪明人最喜欢犯的毛病就是脑补，脑补的程度和聪明程度成正比，以降谷零的性格，绝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她的说辞，一定会想方设法调查到底，问题是她的身份不经查。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解决掉产生问题的人，不过她暂时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去解决降谷零。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相貌清秀的凤眼青年察觉到她的注视，礼貌性地朝她笑了笑。


    和苏格兰接触……恐怕他现在很想解决掉她了。


    现在还在任务期间，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也许会在任务结束之后挑个时间，不过也有可能铤而走险，在现在动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缺乏胆量的人。


    “上回没有拿到的宝石已经被他们藏到了一家私人公馆里，而且他们已经调高了警戒等级，我准备了几个方案……”


    他的准备工作做的并不少，也成功地在短时间内获取了公馆工作人员的私人信息，计划在交班之前取代公馆内部人员的身份，进去之后再想办法寻找宝石。


    “先过去看看，提早踩点，等合适的机会再正式动手。”


    外表看上去朴素的私人公馆，静静矗立在寂静的城郊边缘，在黄昏的余晖之中沉默着。门口有两个保镖把守，站姿笔挺，一看就是练家子。


    “汪！”一只刚才被墙壁挡住，趴坐在门侧的獒犬突然吠叫，狠狠朝两人冲过来，一只成年獒犬的冲力相当大，直接冲开了狗绳。


    “hir！”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叫出从前的称呼，扭头对上一双惊愕的蓝眼。


    ……不小心喊顺口了。


    玩家也不想浪费体力和狗玩追逐战，只能重新切回档，时光迅速闪回倒流，一切又回到最初，他们还没有抵达公馆的时间点。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诸伏景光忽然顿住了脚步。


    我不应该在这里。


    “怎么突然不走了？”


    “我已经提早准备了几个方案，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诸伏景光脱口而出，又忽然觉得这话似乎早已经说过，可是又没有相应的回忆片段，也没有出现任何的记忆断层，不存在因为药物产生遗忘的可能。


    “……总感觉。”他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


    “想不起来了。”


    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