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八，网上又闹起来了。”


    宋浩范看着手机上公关部门发过来实时监测到的网上评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已经不是防弹第一次发生唯七时间了。


    刚出道的时候林星辰因为国籍的问题被激进的韩国人排挤过，后来发生跑三事件后，这个言论又被顶了上来过三次，加上现在这次已经是第五次唯七了，只不过不同的是前四次都是针对林星辰的，而这次是针对田柾国的。


    这次的事情起因是粉丝们觉得队内part分配不均的问题引发的，恶评像病毒般蔓延，一时间所有的恶意都向着田柾国倾倒而来，推特上、韩网论坛上辱/骂、逼/退团、P/遗照成了风气，不知道田柾国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他们这么愤世嫉俗。


    一些不了解实情的其他成员的粉丝也被带了节奏，其中还有很多黑粉，对家的粉丝在那里搅风搅雨，田柾国的粉丝当然不肯罢休，他们正好也觉得以田柾国的实力，就算是solo也是十拿九稳的，于是在推特上频繁地刷起了“Jungkook out of BTS”“JK LEAVE BTS”等相关话题词条。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瞒的过去，田柾国是在练习室接到经纪人宋浩范的电话的，此时的他正好结束两个小时的舞蹈加练，额前的碎发被脸上的汗水濡湿，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带着运动过后疲惫的瘖哑：“喂，浩范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宋浩范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你现在别刷社交软件，先回宿舍，我在楼下等你。”


    田柾国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眉头微微蹙起：“出什么事了？是行程有变动吗？”他一边问，一边随手拿起搭在把杆上的外套，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屏幕，弹出的推送消息里，“JK LEAVE BTS”的词条像根细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心脏骤然一沉，他脚步顿在原地，指尖冰凉，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练习时偶然瞥见的粉丝评论里的恶意，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瞬间淹没，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沉默地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后，连外套的拉链都没拉好，就快步往练习室外走。


    走出公司大楼时，夜色已经笼罩了首尔，宋浩范站在路灯底下吞云吐雾，脚下的烟蒂已经铺了一地。


    田柾国望着他这副模样，强压下心头的闷痛，扯了扯嘴角试图缓和气氛，声音却带着难掩的干涩：“浩范哥，你这样不怕违反公共条例被罚款吗？”


    宋浩范掐灭了烟头，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从11年到16年，从14岁到19岁，他几乎是看着田柾国从一个眉眼青涩、说话还带着奶气的练习生，长成如今站在舞台上就能发光的少年，那时候这孩子每天天不亮就扎进练习室，舞鞋磨破了一双又一双， vocal 、rap练习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也只是喝口水歇五分钟就接着来，他见过田柾国为了跟上哥哥们的节奏，偷偷在镜子前反复抠动作到凌晨，见过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失误，下台后躲在后台角落偷偷抹眼泪，转头又笑着对大家说“我没事，下次一定做好”。


    这孩子太懂事，懂事到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连委屈都要藏在笑容背后。


    “这有什么，这点钱还是罚的起的。”宋浩范没有多说什么，田柾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作不知道吧：“走吧，送你回宿舍。”


    “哥，从这里回宿舍才几分钟，我自己回去好了。”田柾国故作轻松的说。


    宋浩范揽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宿舍方向走去：“哥正好想要散散步，走吧。”


    他哪敢让田柾国一个人回去，现在正是粉丝们吵架上头的时候，万一来个激进的粉丝，不管是围堵质问还是做出更过激的举动，以这孩子现在的状态，根本扛不住，他必须亲自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才放心，就连金硕珍他们想要来接田柾国都被他禁止了。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到了宿舍楼下，田柾国停下脚步，转头对宋浩范扯了扯嘴角：“哥，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宋浩范点点头，目光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终究还是忍不住叮嘱：“有事和成员们多谈谈，别一个人扛着。”


    “知道啦。”田柾国应着，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刚走到楼道口，他的脚步忽然顿住，昏黄的灯光下，七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影影绰绰，像一道稳稳的屏障，挡住了身后的夜色。


    金南俊双手插在口袋里，眉头微蹙却眼神坚定，金硕珍手里还提着一袋打包盒，想必是特意买回来的食物，郑号锡微微前倾着身子，脸上满是担忧，见他过来，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闵玧其靠在墙边，虽没说话，却朝他轻轻颔首，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金泰亨和朴智旻一左一右地站着，手里捧着刚买的草莓蛋糕，正是他最爱的那家，林星辰站在最前面，手里是他最近一直想要买的游戏手柄，林星辰绕到田柾国的身后，轻轻地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走吧，回家。”


    原来他们早就到了，一直在等他。


    田柾国看着那七个身影，眼眶瞬间就热了，刚才强撑的所有坚强，在看到哥哥们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嗯，回家。”


    餐厅里没人提起网上的风波，像是达成了无言的默契，田柾国也顺意在餐桌上跟着哥哥们说笑打闹，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网上的喧嚣从未侵扰过他。


    本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唯七风波会很快过去，可谁也没料到，网上的火势竟愈演愈烈，黑粉翻出早年舞台片段断章取义，恶意剪辑“田柾国抢part”的虚假证据，对家粉丝趁机煽风点火，买水军刷高相关黑词条，甚至有不明真相的路人被带偏节奏，加入指责的行列。


    负面舆论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从韩网蔓延到海外平台，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和逼退言论，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纠缠着田柾国不肯散去。


    白日里，田柾国尚能强撑着笑意，把所有委屈与不安都藏进心底，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跟着哥哥们说笑、排练，可每当夜半时分，那些被强行压抑的阴霾总会冲破防线，他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梦里的场景清晰得可怕，无数张模糊的脸围着他，那些“退出BTS”“占着part不放手”的辱骂，像淬了毒的魔咒，在耳边盘旋不散，尖锐得刺得他耳膜发疼，他想辩解，想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任由那些恶意将他淹没。


    醒来后，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那些被强行压下的自我怀疑，此刻如同挣脱枷锁的野兽，疯狂啃噬着他的内心，他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忍不住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够好？是不是他的存在，真的给团队带来了麻烦？


    不想吵醒同房间的郑号锡，田柾国死死的抿紧了嘴唇，眼泪无声的滑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哥哥们那么相信他保护他，他却还是被这些恶意击垮了内心的防线，忽然他想起了林星辰，这些年星辰哥因为国籍问题被铺天盖地的排挤和辱骂包围时，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了身边的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心口的酸涩就更甚，他连一次网暴都快扛不住，而林星辰却独自熬过了四次，还始终笑着对他们说我没事，愧疚与心疼交织着，让他的眼泪流得更凶，却依旧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呜咽。


    “什么不见了？什么叫柾国不见了？”林星辰猛地站起身，茫然无措的问金南俊。


    金南俊抹了把脸，语气中带着担心和焦急：“就是突然联系不到他了，打他电话十几遍了也没人接，每次都是自动挂断，我和玧其哥把公司上上下下都找了，也不见人影，硕珍哥和号锡已经回宿舍去排查了，玧其哥去问智旻和泰亨有没有线索，我来找你问问，柾国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去哪？”


    林星辰用力摇摇头：“没有，他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我们都看出来了，他表面上跟我们说说笑笑，可常常对着一个地方走神，有时候吃饭吃到一半就停下了筷子，问他怎么了，也只是说没事，只是没胃口。”


    “他到底会去哪里？”金南俊烦躁地踱着步。


    原来一个人想要从视线里消失，竟然可以这样轻易，林星辰站在原地，听着金南俊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心里也越发不安，柾国他到底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星辰猛地抬头，只见金硕珍和郑号锡快步走来，脸上满是失望与焦灼，闵玧其、朴智旻、金泰亨也紧随其后，眉宇间都凝着化不开的担忧。


    “宿舍没人，他常用的背包、衣柜里的衣服行李箱都还在。”金硕珍喘着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我们问了小区保安，说他一早就出去了，这孩子到底去哪了？”


    闵玧其沉声道：“智旻和泰亨也说，昨晚睡前他们还玩了电脑游戏，没发现任何反常。”


    “都再分头找找吧，他喜欢去的24小时便利店，经常买衣服的商场，上次说喜欢的首饰店之类的。”金硕珍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现在是冬天，大家都戴好帽子口罩做好伪装，有消息第一时间在群里通知，做的到吗？”


    “好。”六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金硕珍率先迈开腿就要往外面跑，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星辰，你留在公司接应就别出去了。”他不能为了柾国，而让另一个弟弟陷入危险。


    林星辰怎么能在公司坐以待毙呢？对着金硕珍恳求：“Jin哥，让我去吧，我带了戒指和手链，双重保险，伪装我也会做好的，看不到脸，我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让我呆在公司我也做不到啊。”


    金硕珍刚要开口反对，闵玧其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哥，你就让他去吧，这个时候让他一起找，反而安心点。”


    “没事，让星辰跟着我一组吧。”金南俊抿了抿嘴，目光落在林星辰执拗的脸上：“我看着他，两个人在一起有个照应。”


    “不行！”林星辰立刻摇头反对：“那我出去还有什么意义，还要麻烦南俊哥分心照看我，反而拖累进度。”


    郑号锡仔细检查了一下林星辰带着的首饰：“既然星辰这么说了，首饰也都戴的好好的，那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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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找吧，有事情给我们打电话。”


    “行吧，大家分散吧。”金硕珍终究还是松了口。


    林星辰先是去了田柾国最近特别爱吃的那家烤肉店，因为不是正餐时间，店里的顾客不是很多，他快速扫视一圈，很快就排查掉了这里，在店门口拍了一张照片发群里，附言“已排查，无柾国”，刚要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却猛地顿住。


    他忽然想起，之前刚坦白的时候，田柾国怕自己出事找不到人，特意开通了苹果ID的查找功能，还笑着说“我要是找不到哥，就用这个定位，只要哥的手机开启着，我就能找到你”。


    林星辰快速的打开了查找功能，屏幕上加载的几秒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万幸田柾国的手机还没有关机，一个小小的绿色光点在地图上亮起，坐标定位在了弘大自由市场。


    林星辰心头一松，随即又揪紧，立刻截图标注位置发到群里，指尖飞快打字：“找到定位了！在弘大自由市场，我现在过去！”


    林星辰发完消息不再看哥哥们的回复，攥紧手机往弘大方向狂奔，口罩下的呼吸都带着急促，只盼着能快点赶到那里。


    林星辰赶到弘大自由市场时，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视线穿过密集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田柾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长款呢大衣，领口松垮地敞着，没戴口罩，首尔的冬天将他裸露的指尖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觉，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场中央几个年轻人的舞蹈表演，眼神空洞得像蒙着一层雾。


    林星辰缓了缓急促的呼吸，脚步放轻，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在他身边站定，声音放得温柔：“他们跳得好吗？”


    田柾国没有动，目光依旧盯着场上的舞者，声音被风吹得沙哑：“哥，我当初要是只做舞者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林星辰没说话，只是轻轻牵过他冻得冰凉通红的手，小心翼翼地揣进自己温暖的口袋里，用掌心的温热一点点驱散着田柾国指尖的寒意，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反问：“那你，就不再爱唱歌了吗？”


    田柾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知道。”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茫然：“以前觉得唱歌是最开心的事，站在舞台上，能把心里的话都唱出来，还能看到哥哥们和阿米的笑脸，可现在……”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现在觉得，我的存在好像都成了原罪。”


    林星辰握紧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却坚定：“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原罪，那些为你舞台上的光芒呐喊尖叫的瞬间，都不是假的。”他抬眼望向场中央，年轻人还在跟着音乐起舞，脸上满是肆意张扬的热爱：“就像他们一样，你当初站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唱、练舞，眼里的光，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


    田柾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那些舞者不顾寒风，沉浸在舞蹈里的样子，眼底的雾霭似乎散去了一些。


    “你只是被暂时的恶意遮住了眼睛。”林星辰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你爱唱歌，爱跳舞，爱舞台，爱和我们一起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这些从来都没变过，那些骂你的人，根本不知道你为了一句歌词练到嗓子沙哑，为了一个动作摔了多少次，为了能担起ACE的名头付出了多少努力。”


    林星辰转头，认真地看着田柾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柾国，你值得所有的喜欢和掌声，那些恶意就像这冬天的风，看着凛冽，可春天总会来的，而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等。”


    田柾国的眼眶又开始发热，他别过脸，不想让林星辰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可肩膀却不自觉地向林星辰靠了靠，像是在寻找一个支撑，林星辰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收紧了口袋里的手，用体温传递着无声的陪伴。


    场上的舞蹈表演结束了，舞者们欢呼着抱在一起，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田柾国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哥，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明明有你们保护我，我却还是会被那些话影响。”


    “不是没用。”林星辰轻轻摇头，“难过的时候会哭，被误解的时候会委屈，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都在硬扛着，只是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不用逼自己假装没事。”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是家人，你可以在我们面前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倒出来，不用一个人扛着。”


    “你忘了？一份痛苦除以八就会变得轻如鸿毛，一份快乐乘以八就会放大八倍。”林星辰拍了拍田柾国的肩膀，示意他往周围看去：“现在，他们来了。”


    田柾国转过身，顺着林星辰示意的方向，看见哥哥们都在奔向他而来，金硕珍手撑着膝盖，在不远处大口喘气，平时最注重形象的郑号锡此时发型被风吹的乱糟糟的，闵玧其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脚上还穿着工作室里的拖鞋，朴智旻正在给跑岔了气金泰亨拍背，金南俊迈着长腿朝着这边赶来。


    成员们身披寒风而来，却带来了爱意和温暖，彻底敲散了笼罩在田柾国心头的阴霾。


    【柾国啊，那天你在官咖上留言“是不是我还做得不够好”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