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矫情了，”沈肆年往前走了两步，“再矫情就说不过去了，”回头他又看向贺林泽唇角勾起，“希望你的命别像我似的，一路磕磕碰碰的，行了，我要回去了。”


    贺林泽就这么看着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中，消失在拐角处。


    也许有那么一刻他知道，也明白，他这个朋友其实内心是脆弱的，渴望亲情和家庭，也渴望着那一份温暖，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可现实却是这样的悲惨，十几岁的年纪扛下那么多的压力和委屈。


    沈肆年就这么一路走着，手中的烟不知道抽没了多少根，这是他抽烟次数最多的一次。


    也是数量最多的一次。


    他的心里这个憋闷，倾诉的人找不到，被人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突然有点想回家看看，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那个家，是否和小时候一样，是否还是当初的模样。


    “这个家还是家吗？”他苦笑出声，一滴泪突然划过脸颊，他抬手摸了摸，低声咒骂。“真tm矫情。”


    回到家后，他习惯的拿出钥匙开门，打开门看到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抬脚走进，他伸手摸了摸茶几，上面落了一层灰。


    好像许久没有人打扫了，再往前走，是家里边许多被风化的家具，包括沙发，沙发是被风化的最严重的。


    直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他颤抖着手打开门，只听咔嚓，门开了，随着门开墙上的一张张画映入眼帘。


    那是他小时候妈妈教他画的，到现在还保存的完好无损，甚至上面的画都清晰可见。


    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床铺上的一只玩具熊，那是他第1次过生日时妈妈送他的礼物。


    他静了静自己的思绪，走到床前拿起玩具熊，整个家里唯独只有他的房间是最干净的，几乎是一尘不染。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边的好多水果和青菜基本上都已经烂了，发出难闻的臭味儿，他一言不发的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整理冰箱，把烂掉的菜全部扔了。


    同时拿起抹布开始擦冰箱，擦完了冰箱开始扫地拖地，然后又开始修洗衣机，至于沙发，只能暂时搁置。


    就算他自己不回来住，也不能让承载着他童年回忆的家，变成这副样子。


    干完了这些活，他累的倒在自己的床上，突然就想哭，非常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没人打扰，没人干涉，只在自己的世界。


    哪怕被人看见也好，被人议论矫情也罢，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可是他哭不出来，明明经历的事情那么痛苦，却哭不出来。


    他烦躁的下了床，来到阳台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整个小区停车位的车，以及绿色的垃圾桶，甚至是小区大门，从这个位置都能看得非常清晰。


    晚风吹着，吹动着他的发丝，也吹动着他的心。


    明明……明明当时就差一点……他的妈妈就能活过来。


    可偏偏没有救回来。


    他就这样盯着窗外看，一直看，看了整整大半夜，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关上了窗户。


    厨房的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他就拿着钥匙出门，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铺，买了一碗小米粥，两个包子，还有一个鸡蛋。


    这个早餐店卖的早餐价格非常划算，这些加起来才1块5，比其他早餐店划算的不止一倍。


    他也总喜欢来到这里吃，省钱的同时还能吃饱，当初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握在他爸爸手里，而吃早餐的钱还是他妈妈偷偷赚的。


    说要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吃完了早餐付了钱，他朝着学校走去，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同样要去自己学校的贺林泽，但不一样的是贺林泽在别的混混围堵着出不去。


    那几个混混个个都穿的格外花哨，其中一个左眼处还有个刀疤。


    沈肆年赶紧拿起旁边的半个砖头，二话不说，朝着他们的脑袋就招呼过去，趁他们不注意赶紧拉着贺林泽就跑。


    那几个混混被打的，脑袋嗡嗡的，反应过来后追着他们跑。


    两个人一路慌不择路的，最后居然跑到了死胡同。


    那些混混也刚好追到了死胡同，一步步朝着他们两个逼近。


    “臭小子敢砸老子，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那个混混摸了摸头上的血，疼的他呲了呲牙。


    “你是我老子，我还是你爷爷呢？”沈肆年大声的吼道。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这么说话，我看你是存心找死。”


    那些混混索性也不废话，拿起了旁边的棍子就朝着他们俩招呼，沈肆年赶紧用身体挡着那些棍子护住了贺林泽。


    那些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身上，疼得他闷哼出声。


    “这小子还真耐打。”那个混混头子累的坐在地上，把棍子扔在了一边，对着周围的兄弟说。“走，我们喝酒去。”


    其他混混也放下棍子，转身离开了胡同口。


    “操！这帮狗孙子下手真狠。”沈肆年揉着自己的腰，疼的眯了眯眼，只能靠在墙上喘着气。


    “你也是真够傻的，那么多棍子往你身上招呼，你也不知道躲，还想着保护我。”贺林泽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指责与心疼。


    “没事儿，小爷我皮厚，抗打。”沈肆年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胸膛跟着剧烈起伏。


    “你这人我都懒得说你。”贺林泽说。


    “行了行了，别讨论这事儿了，来搭把手扶我起来。”沈肆年伸出胳膊，强忍着疼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俩人一瘸一拐的走出胡同。


    “要不我先带你去药店买点药吧，你这么忍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不用，这些伤口过两天就好了。”沈肆年嘴硬道。


    “你可拉倒吧，他们手上的棍子最起码得有两个手指头那么粗，而且都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你身上的，怎么可能会过两天就好了。”贺林泽皱着眉，他不敢想那些棍子如果打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疼。


    而这个傻小子却帮自己挡着。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买药。”贺林泽一路扶着他来到药店，走进去后他直接挑选了云南白药的，这个牌子的虽然贵是贵了点，但是对伤口的处理特别有效果。


    而且是真的能够缓解伤口的感染的。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贺林泽知道这里不方便上药，就直接带着他找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就是一个比较废弃的摩托车工厂。


    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这里原本是生产摩托车的车间，不知道后来老板为什么拿着赚来的钱直接跑了。


    那些员工怨声载道的，想找到老板却找不到，这里还是这场官司结束之后，贺林泽找到的。


    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是三年前的事儿了，他把沈肆年放在一块木板上，让他趴在上面，轻轻的把衣服掀起。


    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红痕，因为棍子的顶端处没有完全打磨好，有锋利的圆形痕迹，所以在打的时候容易蹭破皮。


    而沈肆年的后背上，好多处的皮都被蹭破了，有的还有一些血珠，还有一些地方是淤青。


    看着格外的渗人。


    “你……你忍着点我给你上药。”贺林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也不是他害怕，就是他怕自己父母知道他受伤会担心。


    手指触碰到伤口时，沈肆年疼的“嘶”了一声了。


    “那我再轻点儿。”贺林泽把手指的力度又放轻了一些，他是真想不明白那帮畜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那些畜生怎么着也得20多岁了，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手他们是真有那个胆子。


    贺林泽叹了口气，接下来俩人全程没有说话，沈肆年一直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上。


    上完了药后，贺林泽收起了药瓶，直接把药瓶揣进了沈肆年的裤兜。“走吧，我们出去吧。”


    贺林泽轻轻搀扶着他，像来的时候一样，慢慢走出整个厂子。


    这个厂子的位置有点偏僻，周围杂草丛生，往左拐就是街区的道，再往右拐的话，就不知道偏到哪去了。


    两个人很少往那种偏僻的地方去，之所以挑选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街区比较近，就算来这里待了一晚上，再想回到街区也方便。


    走回到校门口后，沈肆年对着贺林泽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本来他也想跟着进去，但是保安大叔没让他进，说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能进。


    他也没有争论，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沈肆年忍着腰上的疼，一瘸一拐的走进学校，周围路过的同学对他议论纷纷，以为他又出去打架了。


    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是崔俊和顾凡磊，他们两个刚从图书馆回来，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皱起眉。


    “你这是怎么了？”崔俊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里带着担忧。


    “被一帮狗孙子打了。”沈肆年呲着牙，身上的伤口就算被上了药有的还在隐隐作痛。


    “你现在还能撑住吗？”顾凡磊说。


    “小爷我还撑得住，”沈肆年把手搭在了崔俊的胳膊上，“你扶着我回去。”


    崔俊搀扶着他缓缓走在前面，顾凡磊则脚步缓慢地跟在身后，生怕沈肆年有什么闪失。


    走到教学楼台阶，就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搀扶他。


    张卫明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这一幕微微发愣，三双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你这又去干嘛了？”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沈肆年不想说出实情，一来自己被混混打的事情本来就不光彩，二来说出来也很丢人，干脆找了个借口。


    “那你这一跤摔的可不轻，都能把腰给摔到。”张卫明一副什么事情都看破的样子，显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非常不相信这样的说辞，拙劣。


    “要不你还是跟老师说实话吧。”顾凡磊觉得他这个硬撑的样子就是在逞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不说出来。


    “被混混打的。”沈肆年说，顿了顿又道“不过已经上了药，相比之前也没那么疼了。”


    张卫明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拿着教案转身走了。


    三个人慢慢悠悠的回到教室，刚走进教室班里的同学，看到沈肆年这个样子，有的皱眉，有的担忧，还有的则是有点不忍心。


    “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一个短发女生上前扶着他，搀扶的过程中衣服往上被扯的露出了一点缝隙，隐约间能看到腰处的红痕，格外吓人。


    淤青也很明显。


    “你这又出去打架了？”那个女生用手捂着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嗯。”


    沈肆年低垂着头，这是他入学以来第1次这么狼狈，也是他入学至今第1次被打的这么狠。


    “我去，谁胆子这么肥敢招惹沈大魔王！”许成野手里含着棒棒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个场景赶紧吓得把棒棒糖拿出来。


    他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没想到自己的同学也就是成天把打架当饭吃的沈肆年竟然会被打的这么狼狈。


    沈肆年听到声音抬起头，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去，你竟然会让他们欺负到头上去，这真是奇闻啊！！”


    许成野有些愤愤不平，这帮人确实有些欺人太甚了，怎么，玩儿社会就了不起了？


    “操！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找他们，不把他们牙掰碎了我直接改姓！”他说完就坐在自己座位上不说话了，但通过起伏的胸膛就能看出来，他有多生气。


    他平时和沈肆年可以说是小打小闹，要是真遇到了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忍耐的，无论是出于同学还是朋友，或者是任意别的身份，他都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被欺负。


    下午红色的日头烧红了半边天，连带着风都轻了些许，他和崔俊一人拿着一个榔头和棍子，在公园处汇合。


    “我们现在就两个人，人也太少了点。”崔俊说。


    “确实有点少，但是他们那边应该人也不少，所以我们还是多找点人。”许成野摸索着下巴思索，正想着应该找谁。


    不远处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身影。


    Hello，我又来了[狗头]后天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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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这帮狗孙子下手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