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言转身。


    是胖男人，他还穿着短袖短裤凉鞋。


    看样子什么也没抢到。


    他体型太肥大，在满是课桌椅的培训室里活动十分不便，抢不到东西也正常。


    胖男人看着白不言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意和忮忌。


    他刚要开口说话，一个赤红的光屏出现在两人眼前。


    【倒计时1分钟】


    【00：01：00】


    【00：00：59】


    ……


    机械音响起。


    【请学习完安全守则的实习生，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选择实习项目。】


    【没选择实习项目的那组实习生，实习不通过！】


    【没回到位置上的同学，会被惩罚哦。】


    白不言得回到培训室，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胖男人挡在培训室门口，死死盯住白不言，像饿狼盯肉，“把衣服都给我，否则你别想进去。”


    【00：00：53】


    白不言读过末世前的历史，那时候资源充足，社会较为和平，人类崇尚道德，呼吁人与人间友善互助。


    她生在末世第76年，穿来前是末世101年，资源紧缺，最熟悉的，就是人性的恶。


    她活在“吃人”的时代。


    普通人命如草芥，没有异能、没有特长的失败品要么拿到医院里回收，要么拿到实验室里做实验材料，美名其曰“为人类发展做贡献”。


    在末世，善良就是自杀。


    想活就得够狠，不要对任何人抱有任何希望。


    她看着胖男人，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她原世界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白不言垂头，像是不敢看胖男人的眼睛，小声说：“我……我的衣服，你穿不上。”


    “拿来！”胖男人的脸像被太阳烤化的橡皮糖，恶意像粘腻的黑色糖浆在扭曲的五官上流淌。


    他朝白不言走来。


    他和白不言差不多高，但有白不言两个宽，越靠近，越像一堵墙。


    白不言深呼吸着，心脏跳得很快。


    裹在头上的背心、穿在身上的外套，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臭气。


    她的嗅觉细胞捕捉着其中的血腥味，神经被这恶心的味道不断刺激着。


    【00：00：45】


    胖男人距离白不言只有一臂距离。


    白不言满脸惊恐地看着他，眼里含着泪水，浑身颤抖。


    胖男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得意极了。


    他享受这种霸凌式的支配感，这一刻，他体会到了权利的美妙。


    他越靠近，白不言颤抖得越厉害。


    【00：00：41】


    胖男人伸手去扯白不言的衣服。


    白不言右手背到身后，没有反抗，外套被扯下来一半。


    胖男人虽然胖，但是力气一点也不小，狠狠一拽，就将宽松外套拽下来。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00：00：36】


    在胖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从他左边袭来。


    直击头颅。


    “碰！”


    金属撞击头骨的声音。


    “咔！”


    骨骼碎裂的声音。


    胖男人眼前发黑，像是短路的机器人，传感器和芯片失联，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灵魂像是进入另一个空间，一下子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白不言一把抢回外套，侧身绕过胖子，就向培训室跑。


    她边跑，边穿外套。


    【00：00：33】


    到达培训室门口。


    培训室内一片狼藉，坐在位置上的人多少都受了点伤。


    连看起来最强壮的刀疤男，做脸都肿了。


    讲台和其附近墙壁桌椅，还残留这新鲜血迹。


    他们盯住白不言，看着她包裹严实的样子，有的失望，有的平静，有的一脸意味深长。


    他们也对自身不合规的服装，做出应对。


    比如长发披散的长靴女，就将头发用工装裤子包了起来，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用衣服包头发。


    一身白的卫衣男用内裤包着头……


    白不言看着大伙的装扮，愣了两秒，稍微松口气。


    既然他们服装都达标了，那抢她的动力就会小不少。


    不过弄死她的兴致，看起来还是很高。


    白不言咽了咽口水。


    如果她要踩桌子到原本位置，则要经过刀疤男旁边。


    此刻刀疤男正阴恻恻地看着她。


    具体来说，还在培训室的六人都盯着她，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


    他们巴不得她和胖子死外面。


    再死两个人，那通过率就有33.3%了。


    白不言也心动啊！


    但前提是，死的人决不能是她！


    这个教室有四列桌椅，但过道十分狭窄，白不言这瘦成杆子的体型才恰好通过，也不知道胖男人是怎么到外面去的。


    她在第三列，走过道会碰到更多人。


    时间不多了，白不言决定踩桌子回去！


    还有半分钟，就三步距离。


    白不言利落踩上桌子，朝第二列桌子跨去。


    刀疤男这次死死盯着白不言，伸手就要去拽她。


    刀疤男手很快，白不言也不慢。


    她装作从外套里抽出一字螺丝刀，就狠狠往刀疤男手上扎。


    刀疤男瞪大眼，已经来不及收回手！


    手和螺丝刀相撞。


    鸡蛋碰石头，硬的赢。


    手撞螺丝刀，还是硬的赢。


    “啊——！”


    趁着刀疤男还没反应过来，白不言“噗嗤”一下抽回螺丝刀，两步跨回自己的座位。


    【00：00：24】


    来得及！


    坐到位置上后，倒计时下面出现一个签筒图标，下面有个【抽取实习项目】的点击键。


    白不言点击。


    点击键变成进度条。


    【抽取中……请稍等……】


    还有10秒，进度条只走了一半。


    怎么回事？


    这是故意玩她吗？


    抽什么东西要这么久？


    如果不是光屏无实体，白不言都想砸屏幕了。


    【00：00：08】


    进度条61%。


    白不言心脏跳得厉害。


    她比任何人都想活。


    出生在末世，不想活的早死了，活下来的人类，求生欲都极强，哪怕过着畜生不如的日子，也要活。


    白不言也如此。


    她想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她想活着看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她不甘心留在社会底层。她要往上爬，要站在金字塔顶端。


    【00：00：05】


    进度条70%。


    才70%！这是要气死她！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00：00：03】


    进度条74%。


    白不言几乎无法保持冷静。


    没选择实习项目，将会实习失败。


    实习失败会有什么下场？


    她想起开场就死亡的两个人。


    实习失败绝不会有好下场！


    人在极度狂躁不安的情况下，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缓解情绪。


    白不言举起还站着些的一字螺丝刀戳向屏幕。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螺丝刀上的血渍被光屏吸收。


    【00：00：02】


    进度条一下子跳到90%！


    这屏幕会吸血？


    白不言心念一动，将手掌按在光屏上，意念抽取空间中尸体靠近心脏的血液。


    【00：00：01】


    进度条99%……


    白不言一咬牙，将尸体中能抽的所有血液都按到光屏里。


    【00：00：00】


    【抽取成功~ 嗝！】


    【实习项目一：电焊】


    白不言差点气笑了。


    这是吃撑，都打嗝了。


    她是真没想到，抽个实习项目都要“送礼”。


    不论在哪个世界，“受贿”文化都是常青树。


    这该死的实习！


    下一秒，周围场景不断扭曲碎裂变为粉尘，然后重组。


    一阵熟悉的眩晕后，白不言出现在电焊区。


    她抬眼看周围环境。


    这是车间最里侧圈出一方独立的焊接区，墨绿色防滑橡胶垫铺满地面，缝隙里嵌着银灰色的金属碎屑，零星发黑的焊渣像凝固的火星散落在各处。


    墙面上，“禁止明火”、“佩戴防护用具”，鲜红的警示标语非常扎眼。


    黑色的焊接工作台沿墙摆着，上面摆着不少焊接用的工具。


    她朝区域外看去，看到了对面划分出另一个区域，是两个年轻女生那组，她们也在观察所在区域。


    白不言收回视线，有点好奇胖男人去哪了。


    是被“消除”，还是被“惩罚”？


    她袭击胖男人时，本可以猛击太阳穴，这样他大概率会一命呜呼。


    当时的机械音警告的原话是：“没选择实习项目的那组实习生，实习不通过”、“没回到位置上的同学，会被惩罚”。


    他们紫手环组已经选好的项目，按理来说，胖男人不会被立刻判定“实习不通过”，但他没回座位，应该会受到惩罚。


    她想弄清楚，没回到座位会有什么惩罚？


    胖男人，是个很好的实验对象。


    他什么时候出现？


    还是不会再出现了？


    白不言边正思考着。


    这时，一个肥硕的轮廓出现在焊接区域内。


    是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