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的心情，却与这肃杀的气氛截然不同。


    他想到了自己当年在蓝星，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里面的主角们，费尽心机，历经九死一生，才能勉强领悟一丝法则的皮毛。而自己的儿子，仅仅是在一个“垃圾场”里玩了一会儿泥巴，就已经开始着手“定义”法则了。


    这种感觉……


    非常不错。


    “萧凌月。”


    宋冥夜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道窈窕的倩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座之下。萧凌月躬身行礼，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好奇的光芒。她同样通过某种秘法，窥见了那场“烟花”的一角，也为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而心神摇曳。


    “戒指。”


    宋冥夜又呼唤了一声。


    一枚古朴的戒指，从他指间飘飞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个须发皆白、眼神狂热的小老头。戒指老爷爷一出现，就搓着手，激动地问道：“魔主！那……那是什么手段？凭空造物，言出法随！这……这不符合任何炼器原理啊！老夫的道心……要乱了，要乱了呀！”


    宋冥夜没有理会他的激动，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最得力的两位干将。


    一位，是“是”之法则的化身，最顶级的“故事讲述者”。


    一位，是究极的“工具人”，最狂热的“神兵锻造者”。


    一个完美的组合。


    “故事，即是法则。言语，即是创造。”宋冥夜言简意赅地宣告了这个全新的真理，“从今日起，万魔殿的战争方式，将要改变。”


    萧凌月冰雪聪明，几乎在瞬间就领悟了宋冥夜的意图。她的呼吸微微一促，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创造”的野望，在心中升腾。


    戒指老爷爷则愣住了，他挠着本就不多的头发，满脸困惑：“魔主，您的意思是……故事？这东西……软绵绵的，摸不着看不见，怎么打仗？难道我们以后跟敌人打架，全靠骂街吗？老夫虽然也懂几句，但恐怕不专业啊……”


    宋冥夜的嘴角，难得地牵动了一下。


    “不。”他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用故事去骂人。而是……将故事，锻造成武器。”


    “锻……锻造故事？”戒指老爷爷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那被炼器知识填满的大脑，CPU快要烧了。


    “凌月。”宋冥夜转向萧凌月，“你负责‘设计’。将你所能想到的，最强大、最不讲道理、最能打破规则的故事，提炼出来，形成‘蓝图’。”


    他又看向戒指老爷爷：“你负责‘锻造’。用你的炉火，将这些‘蓝图’，烙印在兵器、符文，乃至魔徒的道果之上。”


    看着仍然一脸懵懂的戒指老爷爷，宋冥夜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锻造一柄剑。”


    “过去，你用最好的神金，刻上最锋利的符文，它是一柄利器。”


    “现在，你在锻造它的时候，不仅要用神金，更要用你的魂火，将一个‘故事’烧进去。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一击必杀》。”


    “当魔徒挥出这柄剑时，他催动的，不仅仅是剑身的锋利，更是这个‘故事’的法则。在《一击必杀》的故事里，主角的剑，是必定会命中敌人要害的。那么现实中，这柄剑就会在因果层面，获得一个‘必定命中要害’的属性。敌人无论如何闪躲，都会因为各种巧合，被这一剑刺中。他可能会脚滑，可能会被自己的披风绊倒，甚至可能会有一只路过的星空巨兽，恰好打了个喷嚏，把他吹到剑刃上。”


    戒指老爷爷的嘴巴，越张越大。


    他……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炼器了，这是在炼“规则”！这是在锻造“因果律武器”！


    “再比如，”宋冥夜继续说道，“一枚护身符。给它烙印上一个名为《打不死的配角》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可能平平无奇，但这个配角，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受多重的伤，都死不掉，他总能活到大结局。那么，佩戴这枚护身符的魔徒，就会获得‘绝对生存’的属性。哪怕被轰杀成渣，他的故事没有结束，他就会在某个角落，以某种方式，重新‘刷新’出来。”


    “咕咚。”


    戒指老爷爷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双眼，开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这……这太好玩了！


    这比炼制什么帝兵、仙器，好玩一万倍！


    “我……我懂了！魔主！我彻底懂了！”老家伙激动得浑身发抖，“我们还可以锻造一副铠甲，给它讲一个‘绝对防御’的故事！锻造一双靴子，给它讲一个‘天涯若比邻’的故事！我们甚至……甚至可以给擎苍大将军，专门定制一套剧本！就叫《战无不胜的传说》！让他走到哪，敌人就自动降智，跪地投降！”


    萧凌月听着戒指老爷爷越说越离谱，不禁莞尔。但她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看向宋冥夜，轻声问道：“魔主，那……我们这些魔徒本身呢？是否也能……”


    “没错。”宋冥夜肯定了她的想法，这也是他最终极的目标。


    “将魔徒‘叙事化’。”


    “让每一位万魔殿的核心成员，都成为一个行走的‘故事’。他们的修行，不再是吐纳灵气，而是完善自己的‘人设’，丰富自己的‘剧情’。他们的战斗，就是将敌人，拉入自己的‘故事’里，用自己的‘主场规则’，去碾压对方。”


    “一位魔神，他本身，就是一部活着的‘魔道史诗’。”


    整个万魔殿，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所有魔徒，都听到了魔主的宣告。


    他们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以及……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狂热。


    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修炼者。


    他们将成为……故事的主角！


    “属下，遵命！”萧凌月与戒指老爷爷，异口同声，躬身领命。


    很快，万魔殿的“剧本工厂”，被紧急改造。无数玉简、魂晶被送入其中，萧凌月带领着一群最擅长编织谎言与梦境的魔徒，开始了不眠不休的“蓝图设计”。


    戒指老爷爷的“万宝熔炉”，也迎来了最大的一次升级。他几乎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扔了进去，用混沌之火，日夜祭炼，试图打造出第一座能够熔炼“概念”与“故事”的“叙事之炉”。


    数日后。


    第一件成品，被呈送到宋冥夜面前。


    那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符文。


    萧凌月介绍道：“魔主，此符名为‘诅咒’。我们为它编织了一个很短的故事：一个被背叛的怨灵，在临死前，对他的仇人，下了一个‘喝水必呛，走路必摔，修行必岔气’的恶毒诅咒。这个诅咒，将伴随仇人永生永世，无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