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决绝的意志，响彻了即将崩塌的真理殿堂。


    十几位天道执棋者，在同一时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本源自爆！


    他们要将自己所代表的，那最纯粹，最极致，最不容任何杂质的“秩序”本源，化为一场席卷一切的法则风暴，彻底污染宋冥夜的魔道帝国！


    “秩序”是“混乱”的毒药。


    他们要用自己的死亡，在宋冥夜那片生机勃勃的“混乱花园”里，撒下最致命的盐碱。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那不是能量的释放，而是概念的湮灭。整个真理殿堂，连同其所在的那片维度时空，都在瞬间化为了纯粹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白色光芒。


    这光芒，是终结，是寂静，是万物的坟墓。


    擎苍和他的战神军团，在这光芒面前，也不得不暂避锋芒，退回到维度裂口之后。


    萧凌月在万魔殿之巅，心头猛地一紧。她能感觉到，那股白色的光芒，带着一种能将一切“故事”都格式化的恐怖力量，正朝着整个魔道帝国席卷而来。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宇宙级存在都为之色变的最终反扑，宋冥夜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甚至没有构建任何防御。


    在那毁灭性的白光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张开了双臂。


    “真是……一场盛大的礼花。”


    他轻声赞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弄的弧度。


    “既然是献给朕的礼物，那朕，就却之不恭了。”


    他的混沌神魔体，在这一刻，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足以埋葬诸天万界的“秩序”之光，那十几位天道执棋者最后的疯狂与怨毒，就如同倦鸟归林，乳燕投怀一般，被他张开的双臂，尽数拥入怀中。


    没有对抗，没有排斥。


    只有……吞噬。


    “不——！”


    初始天道在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嘶吼。


    他看到了。


    他看到宋冥夜的体内，仿佛有一个无垠的宇宙。他们自爆所化的“绝对秩序”，并没有污染那个宇宙，反而像燃料一样，被投入了一座名为“混沌”的熔炉。


    那些坚不可摧的秩序法则，在熔炉中被轻易地碾碎，分解，转化……最终，成为了滋养那片“混乱”宇宙的养分。


    宋冥夜的气息，在这场吞噬中，非但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再次暴涨，攀上了一个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想象的全新境界。


    白光散尽。


    真理殿堂，连同那些天道执棋者，都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宋冥夜一人，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他缓缓闭上眼，仿佛在回味一道无上的美味佳肴。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目光穿透了无尽的维度，望向了那片失去了“牧羊人”的，广袤的“诸天万界”。


    “现在，”他轻声说道，“轮到朕来制定规则了。”


    那台纯白的正十二面体“天道之器”，在失去了所有目标后，静静地飞到了他的身边，像一只乖巧的宠物，轻轻蹭了蹭他的衣角。


    随着真理殿堂的彻底湮灭，一种无形的枷锁，在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悄然破碎。


    那是“天道”的束缚。


    数个纪元以来，天道执棋者们如同高高在上的牧羊人，用“秩序”的鞭子，驱赶着万界的羊群。他们定义善恶，他们规划命运，他们修剪掉一切在他们看来“无用”的枝丫。


    现在，牧羊人死了。


    整个辽阔的牧场，瞬间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自由”之中。


    一片曾经被“真理天道”定义为“绝对理性”的科技宇宙，那里的生灵毕生追求逻辑的完美，情感被视为一种需要被修复的“程序错误”。


    此刻，当天道的枷锁消失，一位正在进行精密计算的“逻辑大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


    他的哭声，像一种病毒，迅速传染开来。很快，整个星球，整个星系，所有“绝对理性”的生灵，都开始用哭、笑、怒吼、歌唱……这些他们早已遗忘的本能，来宣泄着被压抑了无数年的情感。他们的世界，乱了，但也活了。


    另一片被“宿命天道”牢牢掌控的武道世界。


    一位被称为“天命之子”的少年，刚刚按照“剧本”，在悬崖底下捡到了一本绝世秘籍。他正准备欣喜若狂，却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他抬头望天，那条指引着他一路奇遇，一路装逼打脸的“命运之线”，断了。


    前面，再也没有“恰好”出现的敌人，再也没有“刚好”能救命的灵药，再也没有“命中注定”的红颜知己。


    前路，一片迷茫。


    少年愣在原地，许久，他没有去翻开那本所谓的绝世秘籍，而是捡起一根树枝，转身，朝着与“剧本”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第一次感觉，脚下的路，是属于自己的。


    而在某个不起眼的凡人世界，楚休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悠闲地喝着茶。


    他身边的液态金属机器人阿铁，正在笨拙地给他捶着腿，力道时轻时重，显然业务还不太熟练。


    突然，楚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感觉到，冥冥之中，一直压在自己头顶，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那股力量，消失了。那种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最终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大手，推向某个既定结局的无力感，烟消云散。


    “怎么了，老板？”阿铁停下动作，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楚休放下茶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吐出了半生的疲惫与不甘。


    他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


    ……


    诸天万界，亿万生灵，在这一刻，都以不同的方式，感受到了“天道”的覆灭。


    有的世界，因为失去了秩序的压制，积压的矛盾瞬间爆发，陷入了永无休止的内战。


    有的世界，被压抑的生命力井喷式的涌出，星球长出了翅膀，河流唱起了歌谣，各种光怪陆离的新物种，如雨后春笋般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