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钦年抚上贺心的眼尾，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又亮晶晶地看着他，看起来是像素非常高的摄像头。


    拇指稍微施加了些力气，手底下的皮肤依旧白皙。


    通常拥有这种皮肤的人，受压处会因毛细血管暂时性缺血又迅速回流而短暂发红，机器人没有血管，也没有痛觉，这一双眼睛......


    贺钦年的眼神暗了暗。


    贺心无知无觉地双手捧住贺钦年的手，“怎么了？主人。”


    机器人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全身心信任的姿态，特别是，贺钦年承认，这张脸他喜欢。


    他收回了手，“不是说不用叫主人了吗。”


    “去穿件衣服吧，就在前面拐角第二个房间，门口有镜子，没有关门。”


    睡眠舱有一个双开门冰箱一样大，好在贺钦年的客厅有很多空位，这个睡眠舱底下还有悬浮移动装置。


    “智能助手。”贺钦年离开沙发去呼唤睡眠舱。


    独留下机器人一个人站在原地。


    贺心的眼珠一直追随着那道身影移动。


    他的源代码只录入了一个不可更改的信息，那就是他将永远陪伴贺钦年，伦理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知识。


    一个三岁小孩喜欢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地扑向他，一个成年人的喜欢会被伦理道德，恐惧、羞怯等复杂情感克制。


    无声的，没有呼吸，没有杀气，可以测算人体行动轨迹。


    在贺钦年的手握住贺心脖子的同时，温凉柔软再次环抱住了他。


    “为什么不理我？贺钦年。”


    贺钦年想，他的父亲是不是对陪伴有什么错误的定义。


    他松开手，回答，“没有不理你。”


    贺心还是紧贴着他，甚至头已经埋到了锁骨的位置，“行为分析......你就是没有理我。”


    对贺钦年来说太靠近了，已经完全突破了他的社交距离和安全距离，只是目前他并无反感，只是在回想这个机器人的牙齿是用什么做的，咬合力怎么样？


    他稍重的呼出一口气，微微垂头想去捏住贺心的下颌骨，他的行为完美符合贺心对某一种关系的发展预估计算。


    于是贺钦年的行动并没有成功，没有穿衣服的机器人眼眸弯弯地环住他的脖颈，和他接吻。


    此处要严加奖赏负责仿生皮肤和传感材料的技术人员。


    温感、触感，都实现了高度拟人。


    毕竟金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追求性价比，只要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技术，要求做到几乎和真人无异。


    机器人的口腔比身体的温度要炽热，而且很大胆。


    就像用机器人做饭一样，机器人的菜谱没有适量一说，就算是适量，也会有数值区域的界定。


    如果界定的区域是爱人、唯一的人，那么双唇按压的力度和舌头伸出的程度应该是......


    甚至有湿滑感，舌黏膜相互接触时产生了非常奇异的感觉，连上颚和牙龈都被触碰了。


    不是难受的感觉。


    机器人的程序应该是要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他的手准备触碰多余的地方，不过。


    贺钦年抓住贺心的后脑勺，把他往外拉。


    这个机器人连口水都兜不住，水线掉落在了皮肤上，“唔？”清澈的声音压低了发出疑惑的声响。


    他们接吻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贺钦年从贺心的眼珠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抱歉，我的脸是机密。”贺钦年的声音也有些发哑，没有情动的感觉。


    但他并不是要停止的意思。


    “过来，手。”贺心按照他的示意重新环住他的脖子，接着被抱了起来。


    先是去了他刚刚指示的衣帽间，然后是卧室的床。


    贺心被放到了洁白的床上，他的主人的下一步并不是跟着上来。


    黑色的领带掉落，暧昧地划过他的眼角。


    是到了这个地步依旧冷淡的命令，“把眼睛遮上。”


    贺心攥着领带坐起身，他仰头，眼前贺钦年也在看着他，一边单手慢条斯理地解着纽扣。


    “怎么不动？”


    ......


    房间的窗帘紧闭着，只在帘底泄露出一点点的阳光。


    机器人眨巴着眼睛，额头抵着主人的胸膛，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脸默默的红了，他感觉自己脸上的传感器一定是坏掉了，不然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运作，今天却运作了起来。


    眼前冷白的皮肤动了动，起伏了下，贺心腰间的手收紧了下，又松开了。


    贺心耳边响起晨起低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机器人眼眸湿润地抬头，“贺钦年，我不小心把领带弄掉了......”


    “......”


    昨天晚上贺钦年要求贺心绑住自己的眼睛，结束后贺心表示自己有能量转化系统，于是没有清洁就睡了，贺钦年睡着后，贺心本来是背对着他，就转了个身，结果转身后脸上的领带松垮地掉落了下来。


    贺心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到贺钦年睡醒。


    贺钦年坐起身，贺心马上也跟着坐起又抱住了他，呜呜咽咽的，“呜，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贺钦年把缠人的机器人从身上撕下来塞回被子里，机器人躺着也马上蛄蛹过来。


    他又呼出了一口气，手覆盖住机器人的眼睛，“闭眼。”


    机器人乖乖闭上了眼。


    贺钦年穿上了裤子，才说：“不用在意。”


    “只是不想你录下我做.的视频，睡觉的时候不算。”


    机器人还是闭着眼，贺钦年走出房门，正准备去洗个澡，结果才关上的门马上又打开了，还是没穿衣服的机器人啪嗒一下抱住他，兴高采烈的，“哦！”


    贺钦年默。


    算了，反正确实也应该洗了。


    贺钦年的住所是一梯一户的平层，有客房有主卧，每个房间里都有卫生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独立的，跟卧室一样大，设置了一个水池。


    贺钦年不是喜欢水池的类型，他一般只用淋浴，只是机器人跟上来了，看起来还很喜欢水池。


    他欢欢喜喜地整个人躺在水底下，又冒出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贺钦年。


    贺钦年将眼睛前垂落的发拂到脑后，自顾自地洗脸，然后给头发抹洗发水。


    只是他仍然听着水池起伏的声音。


    直到他闭眼冲洗头上的泡沫到干净，一睁眼，机器人已经趴在了淋浴隔间的玻璃门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也想洗O^O。”


    “隔壁卧室有卫生间。”贺钦年无情拒绝。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洗。”贺心十分的直白。


    也十分的黏人。


    贺钦年觉得有必要制定一些规矩。


    他思考间没有回应，机器人又做出委屈的表情，实话说，贺钦年画图的时候，画的是一个比较冷的长相，起码面无表情的时候是个冷艳的大美人。


    当然，没有说撒娇的时候不好看的意思。


    既然现在还没有制定规定......


    那就是还没有禁止，机器人也没有犯错。


    作为主人，可以纵容一下自己的机器人。


    贺钦年妥协地打开了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