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拿好，以后在学校要多吃点饭，早饭一定要吃，不要总是吃垃圾食品，下周三七点半姨到学校带你复查。”王姨把药挂在林赴手上，瞥到他准备输密码的动作，嘱咐了几句便进了电梯。


    片刻后，她突然折返回来，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啊，姨闲着呢，注意身体，垃圾食品不能吃。”


    林赴被吓得输错了一个数字，门锁发出了警报声。


    林赴扯了扯嘴角：“……好的，谢谢，麻烦您了。”


    您看我这身子能吃那所谓的垃圾食品么？


    “小心点哈，姨走了。”等林赴再次道完谢，便真的不见人影了。


    林赴回家把药塞进床头柜里，不做理会，只打开平板开始刷电子试卷。


    他在里面存了很多往年数学竞赛的真题，每日一张。华江一中还算是个良心货，同意高一新生带电子产品入校。其他人都傻乎乎地以为林大学霸竟然晚上不带作业回宿舍，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在刷题，故而他每次考试都稳居第一。


    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林赴皱了皱眉，伸手轻揉着腹部。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背部的衣服被冷汗浸湿，他缓缓才从床头柜里拿出止疼药，就着水吞下。


    抽屉里,活页本和一封老旧泛黄的信暴露在空气里。


    今天周六，方才在买午饭时恰巧路过王姨的早餐店，她也就随口打了声招呼，便瞧见林赴靠着墙壁揉肚子，心一紧把他送到医院。好在并无大碍，只是经常性不吃早饭引起的寻常胃疼，医生开了点止疼的药，并让他下周复查。


    长这么大，林赴对身体健康都没什么概念，他的词典里好像就没有“身体健康”这个词。他从小便小病缠身，虽说不严重，但病多起来了就不一样了。


    什么流感、发烧、过敏他都见怪不怪，每种疾病一兴起他都是最早中招的那个。倒是这胃病，他还是第一次见。


    新奇。


    方才王姨塞药的眼神，与他记忆里的母亲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关照……


    “啪嗒——”药瓶不小心被打落，药片没了束缚散开在地、滚落到床头柜底下。


    林赴回过神来，怔怔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片。


    多像啊……


    多像他没了管教的生活……


    他费了很大功夫才将药片捡回，可那药片却是没用了。


    多像啊……


    呵。


    即将入冬，风声猎猎，汽车喇叭声聒噪。他把捡起的药片扔进垃圾桶，烦躁地打开手机，班群里有几条跳动的信息：


    「班主任李老师：@所有人下周三上午9点进行综合竞赛复赛，考语数英三门，所有同学认真备考，以最佳状态迎接竞赛！加油！」


    漂亮，周三竞赛，周三复查。


    林赴望着手机屏幕无奈地笑出声。


    他给王姨发了条信息：


    「零：王姨，复查我自己去就行」


    「王姨：不行，你自己会去吗？


    零：我周二去？」


    王姨直接发语音：那没办法，我们的号就是在周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零：竞赛


    王姨：没关系，我早点带你去，不碍事的


    零：麻烦了


    王姨：说什么有的没的？注意身体，别学太晚，注意身体啊＼(^ω^＼)」


    周三的风吹起了路边的落叶，林赴把病例表塞进不常开的书包夹层，在开考前几分钟匆忙走进考场。


    胃部总是传来阵阵绞痛，有规律地，间断但不停息地，似电流般麻痹人的身体。林赴强撑着做完试卷，趴在桌上小憩。


    就这么熬过了一整个寒冬。


    考完试，班里一阵桌椅在地板挪动的声音。林赴的座位恰好在原地，他用手虚捂住耳朵，手肘抵在桌上，闭目养神。


    学霸经常在课间睡觉，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讨论今天的变态试题。


    “今天那语文谁考135以上我跟谁干！那是人能写的吗？”


    旁边的同学指了指正在睡觉的某人。


    那位闭上了嘴巴：“……”


    “你们觉得谁是第一？”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赴哥啊。”


    “可是……”


    “没有可是！”


    “……可是普通班有个特别厉害的，好像叫朱程？”


    “是祝程吧？——厉害是厉害，但我们是火箭班，不一样的。赴哥的实力毋庸置疑。”


    “……哦。”确认为林赴唯粉。


    出成绩当天，礼堂里的学生都静静地等待成绩公布。


    “第一名祝程！”


    一道声音划破寂静，几位学生倒抽口气。


    老师一边发奖状，一边维持着礼堂秩序，“拿到奖状的同学按顺序排好，到那边拍照，拍完迅速回教室！”


    正准备起身的林赴顿了一下：“……”


    什么人把他的位置给抢了？


    “第二名林赴！距第一名差1分，继续努力！”


    林赴站起身，走上前接过奖状，站在旁边，阴郁地看着前面正在拍照的男生。


    少年身着黑色条绒拉链衫，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白色校服。他皮肤白皙，站在林赴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脖颈旁凸出的锁骨。阳光晃得林赴头晕，上一次这般还是在胃疼时，如今胃部的疼痛转移到心里，自而重了几分。


    祝程在摄像头前笑得爽朗，与林赴的冷脸形成鲜明对比。


    倒也不是因为祝程上了他的位，只是林赴的脸从始至终就没有光，只有眉目间的凌厉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词典里就好像从未有过“笑容”这两个字，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笑起来该是什么样。


    他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三个月，竟在一个竞赛中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呵，那祝程还笑得出来……


    摄影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不禁感叹：“这届娃儿真帅哩，才貌两全呐。”


    “啧啧，又来一个帅娃，都是好苗子，笑一个笑一个，茄子！”


    拍完照，林赴脑海里都是来自祝程的压迫。


    他一个火箭班的尖子生被普通班的超越，丢人。


    他的词典里从未有过“失败”，失败是什么，他不知道，如今确是清清楚楚地了。


    他的词典好像在今日一次次地翻新，添了许多原先对其毫无感受的词。


    他低着头，利用上楼梯的时间来构思自己的夺冠计划。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令他厌恶的“丑恶”嘴脸。


    “林赴同学，交个朋友。”祝程站在楼梯口，笑的时候露出上排的牙齿。


    林赴伸出手，“啪”地一声拍开祝程的手。


    “不交。”


    祝程也不生气，继续笑着，竟然有一丝傻气。


    “怎么？抢你位置生气了？下次让你10分，10倍偿还。”


    林赴被他嚷得有些烦，普通班果然是普通班，基本素质都没有。


    要不是竞赛当天他残血，何至于此？轮得到他一个普通班的来撒野？


    于是他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


    祝程：“……”好难处……


    林赴走进班，教室里寂静无声。


    班主任李勤双撑在讲台上，扫视着在下面静坐的同学。被扫过的同学个个低下脑袋，几乎把头埋到胳膊肘里。


    “报告。”


    “进。”


    林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桌徐虞文肘了他一下，“林赴，你准备准备，等下给我收尸。”


    “埋这就行。”林赴冷不丁地回答。


    “……”


    获奖的同学陆陆续续返回教室，高一（一）班便开始商讨“国家大事”。


    “给你们看下三班祝程的分数统计。”


    林赴望着白板上的成绩有些出神。


    第一次月考，祝程比他总分少5分，年级第二。


    期中考，比他少2分，年级第二。


    第二次月考，比他少1分，年级第二。


    综合竞赛，语文139，数学145，英语150，年级第一。


    “他的分数必须引起你们的重视，否则你们的位置不保了。”


    “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火箭班？校长已经在和他的家长沟通了，祝程下个学期有可能变成你们的同学。”


    “不想出火箭的给我认认真真地学，别再丢火箭班的脸！”


    “期末考试至关重要，从现在起手机都收起来，发现上课玩的一律没收！听到没有？”


    班上一片嘈杂。


    下课铃刚响，班里几乎都是对程咬金祝程语文分数的不可置信。


    “不是卧槽，这语文分TM的是人能考出来的吗？”


    “什么神仙语文考139？我这辈子都考不到。”


    “开挂了吧他，比赴哥还高，这他妈还是普通班的。”


    “那个男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赴哥，老勤找你。”副班长刘浩敲了敲林赴的桌子。


    “好。”


    徐虞文向他挤来一个保重的眼神。


    ——


    办公室里。


    “林赴，老师十分看好你，你不要因为这次竞赛失误就停下脚步，我们要向前看。”


    林赴：“……”我要是停下脚步跟死了没区别。


    “老师分析了你们的成绩，祝程的理综经常比你低1~2分，而你的语文分比他低了3分，这段时间要专攻语文，争取达到135以上。”


    林赴“………………”(⌒_⌒;)


    “这套资料给你，以后每晚自习到我这儿来。虽然你是理科生，但语文也不能落下。你回宿舍后不要玩手机，每天完成一篇阅读，每周末我给你布置篇作文，争取在期末拿回第一！去吧，赶紧去复习。”老勤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


    “……好，谢谢老师，我努力。”


    ……个屁。


    林赴拿着手中的《语文阅读训练》，心中有些郁闷。


    自己当天犯病的破事能说么？


    [裂开]以后会有小剧场


    这是初稿，只负责完成故事情节，不保证文笔[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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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咦？一不小心抢了未来男朋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