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王川来了，他自称自己是奉周大将军之命来找大人交接铁矿事务的，已经在外面等你了。”衙役匆匆忙忙找到了后堂休息的高粱，通报了此事。


    闻言，本来还一脸平静品茶的高粱，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王川？哪一个王川？”高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搞懵逼了。


    要真是他认识的那个王川，就不好办了。


    且不说他与王川有过恩怨，再加上此事是上面派来的人。


    毫无疑问，此事绝不只是简简单单换一个人那么简单。


    可如今距离和鞑子说好的时日，也还有些时间。


    “就是那个卧牛堡戍长——王川。”衙役连忙回道。


    话音落下，高粱强装镇定，赶走了衙役，“我知道了。”


    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的，只能先试探一二了。


    若是情况不对，也只能冒险杀了王川了。


    没过多久，只见高粱主簿等几名属官，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高粱看见王川，当即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哟！王戍长！哦不，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王总管了！恭喜高升，恭喜高升啊！周大将军的命令前两日便到了，下官可是日日翘首以盼。”


    高粱如此热情的样子，属实是王川没有想到的。


    可这在王川眼里恰恰就证明高粱有鬼。


    既然对方爱演，王川自然也要奉陪。


    只见微微颔首回礼，露出一抹淡淡笑容：“高县令客气了，王某只是奉命行事，谈不上高升。”


    “还请高县令行个方便，即刻办理交接，军务在身，不敢耽搁。”


    闻言，高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灿烂：“应当的，应当的！王总管真是雷厉风行，令人敬佩！”


    “还请入内用杯粗茶，歇歇脚，下官已命人去取矿山的舆图、账册和印信，稍后便到。”


    此刻的高粱依旧是还在试探王川。


    “茶就不必了。”王川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强硬，“就在此处交接即可，点验清楚，王某也好尽快去矿上看看，熟悉情况。”


    高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但脸上笑容不变，连连点头：“好，好！就依大人所言，大人请稍候。”


    随后，高粱对着属下招了招手。


    这里毕竟是县衙，何况王川身后还有八九个军卒。


    一个个眼神都很不善，高粱不傻。


    就是要对王川动手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对他来说，能拖延自然是拖延。


    等时间一到，管他王川不王川杀了便是。


    但是现在不行，若是此时杀了王川，很有可能会引起怀疑，最后前功尽弃。


    很快，几名书吏抱着几大摞厚厚的账册、卷宗。


    还有一枚黑沉沉的铁制矿监令牌和几幅绘制在羊皮上的矿山地图，小跑着来到衙门口。


    王川对身旁的张页舟和冷山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立刻上前将东西接了过来递给王川查验。


    其余东西王川并没有看，主要是账目本，王川仔细看了看。


    看了一会，王川的眉头一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高粱。


    账目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可以说是写得一清二楚，挑不出毛病。


    但问题就在这里，作为铁矿这种东西。


    捞点油水那是自然不过的。


    可这账目，那真的是比清官还清。


    王川自然不相信，最起码不会相信眼前之人。


    对此，王川只是不动声色，缓缓开口道，


    “高县令，账目我稍后会仔细核对。现在，还请县令派人引路，王某要亲自去矿上巡查一番。”


    高粱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侧身，朝身后招了招手：“德旺，你过来！”


    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绸衫、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小跑上前。


    “王大人，这是舍弟高德旺，此前矿上的事务，便是由他暂为打理，对矿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最是熟悉不过。”


    “就由他为大人引路，全程听候大人差遣，您看如何？”高粱笑着介绍道。


    高德旺立刻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高德旺，见过王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王川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有劳高管事了。”


    “不敢，不敢，大人请随小人来。”高德旺连忙侧身引路。


    一行人不再停留，调转马头，在高德旺的引领下，策马出了定远县城，朝着东北方向的山区行去。


    路上，王川便已经和冷山等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时刻准备战斗。


    毕竟高粱表现得越没事，就说明其中问题越大，他们的准备也就更加充足。


    不过王川也没那么害怕，毕竟走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


    他今天若是回不去，赵显便会带人杀到。


    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一片山体裸露、植被稀疏的灰褐色山峦出现在眼前。


    山脚下，大片土地被挖开，露出赤红色的土壤，依山搭建着大片低矮、简陋的茅草工棚。


    高德旺指着铁矿缓缓开口道：“大人请看，这边就是主矿脉所在，目前有三个主要的矿洞在同时开采。”


    “那边是选矿和粗炼的工坊，矿工们采出的矿石会在那里进行初步筛选……”


    王川默不作声，视线缓缓扫过整个矿区。


    突然他发现山坳入口附近，晃悠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很显然几人绝不是矿工。


    毕竟如此体格，如此干净的衣服，怎么可能会是矿工？


    “高管事，”王川突然开口，打断了高德旺的喋喋不休，手指刚才看见的壮汉所在，“那边是什么地方？似乎也有窑口在运作？”


    高德旺顺着王川所指的方向看去，解释道：“哦！那边啊……是早些年开采过的旧矿坑，矿脉早就枯竭了，早已不出矿了。”


    “现在也就是堆些废弃的矿石和杂物。”


    “路也不好走，崎岖难行，大人还是先视察主矿区和工坊吧，这边才是矿上的根本。”


    王川却仿佛没听到他后面的话，轻轻一夹马腹，策马便朝着山坳方向行去。


    “既来了，便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