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不是好东西这件事情，人尽皆知。


    程玉耀年纪轻轻，刚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因为跟人家斗蟋蟀输了，让身边的狗腿子打断了人家的腿，事后程相宜给人家赔了一百两银子，这件事情就那么摆过去了。


    宋濯锦甚至很难想象当年身处于姐姐位置的人，倘若是孟丹若该是什么光景。


    步行到西风院门口，看着依然还亮着灯光的正屋，宋濯锦一时却有些迈不动腿了。


    “哐当”


    就在此刻，屋子内忽然响起一阵声响。


    像是瓷器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宋濯锦眸光一冷，脚下步伐骤然变快了许多，连忙朝着屋内赶。


    “阿若没事吧。”


    推开门，瞧见孟丹若好好的坐在那边，云清正在收拾地板上的瓷器碎片，好像没什么事？


    宋濯锦板着脸走进屋子，到了孟丹若面前以后，将人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真的确定了孟丹若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刚刚白玉玩闹，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盏踢翻了。”


    孟丹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还有些疑惑，不是说今夜任务繁忙，很可能后半夜才会回来的吗？


    “阿锦事情忙完了？”


    孟丹若自然的将自己的胳膊圈起来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笑的又轻又妩媚。


    男人给云清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


    然后直接把面前的女人整个抱在自己怀里。


    “有没有被吓到？”


    “那小狐狸倘若再胡闹，就把它锁到隔壁屋子里两天，你可不能做纵容孩子的慈母，必要的时候也要严厉起来。”


    宋濯锦的唇在她额头上擦过。


    他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孟丹若脸颊微微发烫的抬起自己的眼睛：“慈母不是应该的么，你都做了严父了，再没有我这个慈母天天哄着，那小狐狸接下来的日子该是多么难熬啊~”


    听着她的话，男人眸光一滞。


    她明明知道自己说的不仅仅只是小狐狸的问题，他还想说，不管遇见什么问题，都让她以保证好自己的身体为先。


    “阿锦好像神色很恍惚，从进门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


    少女满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男人。


    宋濯锦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视线落在孟丹若那张有些纠结的脸庞上，最终还是将那些话给咽了下去：“我只是，只是给这个未出生的孩儿取了两个名字，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他到底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那些话好似一片片被磨好的刀刃，只是诉说就好像在割喉咙，阿若听见了该是多么绝望。


    “原来是这样啊。”


    “那阿锦取了什么名字？”


    孟丹若的胳膊还挂在男人的脖子上。


    她能感觉到男人刻意收紧了自己的核心，免得撞到她的肚子，细节有时候才更抓人心。


    “男孩的话叫宋千明，千千万万个明日在等他去闯荡，希望他的一身是自由，是美好，而不是被困顿在一隅，此生无悔。”


    “女孩的话叫宋遇安，随遇而安，一生平安，希望她既可以余生无忧无难，又可以随心所欲，只要有我这个当爹的在，天下之大，她可以不用有任何顾虑。”


    这两个名字其实宋濯锦已经想了很多日了，时至今日才讲出来，也是有一番自己的考量。


    他想告诉面前的女子，他对这个孩子也是有自己的期待，只是在这份期待之余，他更希望孩子的母亲平安健康。


    “两个我都很喜欢，寓意也很好。”


    “可见阿锦是用了心的在期盼这个孩子，倘若哪日我出现意外，也可以安心……”


    孟丹若说着说着便没有了声音。


    她从刚刚男人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强打着精神，眼下在男人的怀中终于找到了一份安心，话说了一半儿，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宋濯锦那些想要否决的话，压在自己喉咙里许久，到最后只变成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


    ……


    三日后一早，京都锣鼓喧天的声音震动大街小巷，程家门前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那位海域公主与程家二房大公子也算是缘分交织，如今能够喜结良缘，真是可喜可贺。”


    “可不是，程家二房真是长脸极了，程公子出使海域，让我们知道了在海的另一面还有国家，那位雅丽公主金发碧眼，皮肤白皙，比咱们大周的姑娘更高挑一点，是别样的美。”


    “最重要的大抵还是程公子带回来的那些稀罕小玩意，有一些东西确实是利国利民的。”


    周遭围了一圈的百姓，议论纷纷。


    谁都想看看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殿下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否跟自己人不一样。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程玉书，因为前段时间陛下封他爵位的缘故，其实他已经有了资格搬出程家，陛下还另外给他赐下了府邸。


    只不过碍于父亲的要求，不能在自己刚得了功名，就立即要求分家，这样实在是太过于难看了一些，所以才同意婚后再说分家事宜。


    程玉书知道自己亲爹想要家主的位子，大房仅有的一儿一女，两个人都不是什么争气的东西，尤其是有程玉耀那样的纨绔做对比，更显得自己出类拔萃。


    程家不是大房一家的程家，族中的耆老已经对程玉耀这个继承人很不满意了，听说大伯在外面还养了一房外室，如今生下的那个孩子已经五岁了，更是聪明伶俐。


    呵，日后程家的争权夺位只会更加的厉害。


    程玉书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相比于名利和权势，他更愿意去专研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游记以及雅丽公主国家趣闻。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让他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日后之事，日后再议。


    婚礼办得如火如荼。


    二房也十分在意这次的婚礼，虽然在行程上办的有些仓促，但所有的格调都是按照规制之内的最顶层置办，连外面挂着的红绸都是用的最顶尖的江南绡纱，一匹百银。


    宅内的摆设更是奢靡无度。


    就连容安这个大长公主亲临，瞧见在场的布置，也是被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程家，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