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反杀”

作品:《轻晃

    风吹麦浪,月影如钩。


    吃完了晚餐以后,萧政聿将几只一直都放在锅子里保温的螃蟹都用木盒子给打包了起来,还顺便调了一小碗蘸料。


    按照棠茉的口味,多放半勺糖。


    正准备离开之时,魏吉吉叫住了他,“咚咚咚”地跑上楼,然后拿下来了一只音乐盒,虽然音乐卡芯、外盒子都是现成的,但是里面会旋转的木马、猫咪等装饰物,都是他用胶水粘上去的。


    也算是国庆小长假里去旅游时,带回来的一个有意义的纪念品。


    “爸爸,你可以帮我把这个送给棠老师吗?”


    萧政聿接下,而后便前往了棠茉所住的地方。


    在很远处,尚未走到之时,他便注意到了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丝光芒,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也不算早了。


    还以为小姑娘是出去哪里玩了。


    然而在等待的过程中,萧政聿忽然之间感到心脏都一紧,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给攥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打开了那个可以“情感传递”的软件以后,也发现棠茉的心脏跳动得很快,那曲折线都如同山峰一样高耸了。


    结果仍然是打不通她的电话。


    想了两秒钟,萧政聿翻动了一下好友列表,找到了那位姓方的老师的联系方式,好在她接了,不过背景音十分嘈杂。


    似乎是有很多人在合唱着生日歌曲。


    “喂?有什么事情吗?”方沁用手指堵住一边耳朵,在餐厅的包厢内,背过身问道。


    她一听是萧政聿的声音,还从耳边移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


    又听见对方是来打听棠老师的下落,想着二人已经复合后又分手,不太愿意在棠茉不知情且不同意的情况下,轻易告知对方。


    于是咬了咬嘴唇,回答道: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棠老师今天晚上去哪里了呢……”


    话都还没有全部说完,萧政聿火急火燎的嗓音,微微带有一点沙哑,很清晰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麻烦告诉我吧,我很担心茉茉出事了。”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只要确认她人是安全的就好。”


    方沁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听完了这番话,立刻走到了包厢的外面,周遭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她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萧政聿所有的事情。


    好在放学那会儿,她看见棠茉桌子上的那本学生家庭资料簿没有收起来,所翻开的那一页便是马超轩家的居住地址,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把准确的地址给说了出来。


    收到了地址以后,萧政聿即刻前往。


    乡村的夜路比较黑,大概是由于他在奔跑的原因,路上还惊扰到了几条野狗,导致左边的小腿上直接被咬了一口。


    然而萧政聿却是一点都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没功夫去思考什么狂犬疫苗之类的事情,仍然一个劲地往前面冲着,在跑到了相对应的地址以后,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额头漆黑的碎发也都黏在了皮肤上。


    楼房里亮着好几盏灯。


    他“砰砰砰”敲了好几下,却没有人搭理。


    直到听见那屋子内蓦地传出“嘭”的一声时,所有耐心都已经消失殆尽,直接抬起脚踹起了不锈钢的铁门,不小心牵动起那被野狗咬下的伤口时,疼得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铁门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踹开来。


    萧政聿正准备再次尝试时,门忽然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门后面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宛若一张白纸。


    想来他就是叫做马超轩了,这家被鞭子抽打了的孩子。


    “棠……棠老师她在……”马超轩看了眼紧关着房门的客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臂,说道。


    一下子就明了的萧政聿直接一脚踢开了那扇木门,在探头瞥见里面那幅狼藉的场面之时,心脏都简直快要炸开来了。


    他险些站不稳,扶住门框时,一根深长的木刺还扎进了手指的皮肤之中,不见血,却疼得蜷缩起了那节指关节。


    身后,马超轩似乎也想走近几步查看。


    恰好听到了不小动静声的邻居在此刻出现,他们也都认得平常总是热心帮忙的萧政聿,在受他嘱托之下,把小孩子给先抱走了。


    萧政聿深呼吸一口气,才走进了那一地杂乱的客厅内。


    ——能倒的家具基本上都倒了,沙发是歪的,上面还放着一台屏幕朝下的电视机,最触目惊心的还是碎了一地的茶几玻璃,上面似乎还有鲜红的血迹,尚未干透。


    ——最边上,躺着一个脑袋流血的男人,他的旁边则是一盏碎了的台灯,大概就是被台灯所打晕的。男人裤子脱了一半,滑落到膝盖处,而在那生殖器官的旁边,则是还有一把尖锐的红色剪刀!


    棠茉则是坐在一张背椅倒地的凳子上,左手还拿着一瓶伏特加,她是直接对嘴喝的,头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出了几个破洞。


    ——有种战争之后的凌乱美感。


    跨越过好几个“障碍物”,萧政聿才走到了她的身旁,大概也能脑补出刚才的局面,一定是这个小姑娘为了自保,随手拿起身边的一盏台灯,砸在了想对她实施侵犯的男人的脑袋上。


    说实话,这砸得很好。


    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反杀”。


    不过人倒地,脑袋上流血的速度,到底还是让萧政聿吃了一惊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要去试探一下那人还有没有呼吸。


    “他没死。”棠茉突然,淡淡地说道。


    然后又仰起脑袋,喝了一口手中的烈酒。


    瞥了眼那靠着墙,险些也倒下的酒柜,萧政聿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他似乎听这小姑娘有提到过一次。


    ——不愧祖上曾是将军府啊,后生真的可畏!


    现在的问题就是看那仍处在昏迷之中的男人的伤势了,毕竟以目前的法律来说,想要满足“正当防卫”的条件还是异常苛刻的。


    受伤严重的那方不想和解的话,伤害罪也是可大可小。


    庆幸这屋里尚未有其他人在,也就不存在着报警这一情况了。


    然而萧政聿才刚收敛起一些目光。


    身后的窗户上,红蓝色灯光不断交替,警车“呜啊——呜啊——”的声音也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棠茉缓缓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子,抬起手腕解释道:“智能手表监测到了我有危险,自动报地警,发送的定位。”


    她的目光则是落在了马父身旁的那把剪刀上。


    在这个男人被她给反击,用台灯砸晕了以后,她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用那把剪刀将处在昏迷之中的他给——也不是刺死,而是阉割。


    大脑短路了几秒钟,萧政聿再次抬眼,直接拉住了打算从他身边走出客厅的棠茉,眼眸深邃漆黑,一字一顿地说道:“棠茉,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你记清楚了,你和这客厅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