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看得见她

作品:《首席祭品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言中,


    “你必须把他当作诱饵。”大师兄的陈述没有一丝波澜。


    习知樾抬眼,灯光映着她更冷的侧脸。


    “不。”她纠正,“我要把‘楚洺的未婚妻’,当成诱饵。”


    没人知道,这两个身份,都属于她。


    那道身影被吞没,钉入夜色。


    冬末,寒意渗人。


    零零星星的树枝苍白的摇晃,风刺过,簌簌淌下雪。


    习知樾调整后视镜,利落倒车入位。


    马丁靴踩过碎石,她停在废弃宅院前。墙皮剥落,窗框碎裂,附近居民从不敢靠近。


    她没有去找楚洺。


    她推门。


    杂草稀疏,厚厚一层大雪覆盖,干净的白茫茫一片。


    一颗石子从二楼扔下来,刚好滚在离习知樾脚步几米左右。


    上面,灰蒙蒙的天空,月朦胧,太阳也朦胧。


    晨间,日月同在,不同辉。


    习知樾摘下墨镜。


    栏杆旁的女人轮廓锋利,红裙像血痕划破灰败庭院。


    "还是这副棺材脸。"对方轻笑。


    习知樾颌线微动,嘴角弧度未成型便已消失。


    女人屈指叩响铁栏,锈屑簌簌落下。


    "上来。"


    金属扶手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房间内部结构已坍塌。


    三根主梁断裂,混凝土碎块堆积在地面。


    灰尘在故障的白炽灯闪烁间持续悬浮。


    习知樾穿过障碍物,靴底碾过碎砖发出持续不断的碎裂声。


    女人向前一步:“那个实验,你没忘。”


    习知樾垂眸沉默。


    “爆炸案运的药,”女人声音压低,“和三年前索骆河是同一批。”她突然抓住习知樾手腕,“十八年前那些人——”


    被打断。


    “什么药。”


    习知樾突然抬眼。昏暗光线下,她瞳孔微微收缩。


    女人松开手,极轻地吐出一口气。


    还会问,就说明没垮。


    “他们一直在研制,具体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女人推开窗边杂物,掀开地毯。一块松动的砖块下露出黑色金属箱。


    “很多人都在觊觎,毕竟**凡胎,总喜欢些保养滋补的玩意。”


    密码、指纹、虹膜验证。箱体开启时发出气压声。


    她将箱子放在积灰的桌面。


    “看。”


    一张泛黄的纸条。


    习知樾并没有看,而是脱口而出: "邪不压正。"


    红衣女人半晌疑惑。


    “除非。”


    “反了。”


    红衣女人一顿,瞥干脆利落,碾碎纸条。


    “早知道了?”


    习知樾环顾塌了半边的房间,在唯一完好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


    “人有牵挂,就有软肋。”她看向那块被撬开的地砖,“他把东西藏在这里,是因为知道我会来找。”


    习知樾轻点扶手: “言家制药,却送给y国,这很反常。”


    红衣女人站在断梁投下的阴影里: “所以会在干兰线爆炸。”


    “蝰蛇有十支,他们多半是低阶。”


    “蔺相———”


    红衣女人轻蔑一笑:“怕什么?”


    习知樾不语。


    十八年来,她始终是棋盘上的棋子。


    做了这么久,那些人,不就是等着她么。


    习知樾唇角泛起冷意。


    那就开始吧。


    献祭,开始。


    女人脚踏上隔板,说出一句看似很无关的话


    “如果是反的,那么,这个宴锴明,还真不一般。”


    微型装置没入砖缝的黑暗时,发出轻响。


    “他,和我没关系了。”


    女人一顿,随即道:“齐豫怎么出现了?”


    “三年前要不是他背刺你,你也不会伤那么重。”


    习知樾沉默。


    女人放好东西,见她不说话,拍拍手,“专员呢。”


    习知樾避开视线,“不知道。”


    漂亮女人回头看习知樾,对这个答案显然不置可否。


    “跑了。” 习知樾声音没有起伏。


    漂亮女人嗤笑,那笑声在破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有未婚妻——”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习知樾脸上每一寸肌肉的僵硬,才慢条斯理地补上最后一句,“……但道上真正传的,三年前就跟他亡命天涯、名字都刻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你我都清楚。”


    “跟我有关系么?” 习知樾伸手去拿水壶,却被对方抢先夺过杯子。


    冷水泼在地面


    “没关系?那你抖什么。”


    习知樾下意识垂眸——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正带着一种完全陌生的、无法抑制的细密震颤。


    她试图攥紧拳头,只是更剧烈的战栗。


    它意味着,她的身体先于她的意志,记住了那份爱,也记住了那份刻骨的愧疚。


    “他在帝都待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跑回来?”


    女人轻笑


    “对了,还在这个节骨眼。”


    习知樾突然僵住。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瞬模糊的画面。


    “我抖了?”她唇色褪尽。


    “对,他能看得见我。”


    这些天死水般的平静在此刻碎裂——她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脸,苍白得陌生。


    冰锥刺进脊椎。


    从三年前开始


    有什么东西错了。从眼皮底下滑过的每一秒都藏着粘稠的恶意。恐惧突然攥住她的气管——


    "代号Y。"


    故障的灯泡“滋”一声,黑暗中,只剩下两道交汇的视线,一道锋利如刀,一道惊疑不定。


    女人按住她发抖的手腕:"说清楚。"


    “那些消息。” 习知樾猛地抽回手,指甲陷进掌心,"是他在看我。"


    她置若罔闻,起身,朝门口冲去


    呢喃,“出事了。””


    女人站在身后,沉色望她。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未加密消息弹出。


    又是代号y。


    你的地盘,有人在拐人


    习知樾指节微顿。大师兄的那句话在脑中闪过。


    三秒静止。


    习知樾不受控制的一颤。


    所有线索拧成一股绞索。


    然而,她迅速定下来,静默几秒,点开电话,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