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茗做了个梦，梦里她穿着一针一线织就的嫁衣，戴着掖尘亲自挑选的首饰，被三哥常纭扶着，登上喜鹊搭建的囍轿。戴着红纱布的视线很模糊，却依稀看到朝霞漫天，七彩祥云皆来送祝福。


    轿子从南极抵达天庭瘟神殿，路途漫长，瘟神殿不知何时高大上起来，掖尘就站在门前，一身冠服，帅气逼人。


    苌茗下了轿子，毫不犹豫将手放入掖尘掌心，温热的暖意自掌心蔓延至心底，苌茗终于如愿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了。


    可是，从门口行至礼堂，众仙围观下，掖尘越走越慢，握着苌茗的手也越来越紧。苌茗侧过头，看不清掖尘神情，却被眼前一道倩影拦住去路。


    白衣胜雪，飘逸出尘，饶是纱幔遮掩，苌茗也一眼认出莫南。


    “师兄，背信弃义，也是上神所为吗？”莫南声泪俱下，听得人心生怜惜。


    掖尘握着苌茗的手蓦地松开，奔向莫南。


    “师父、师父！”任凭苌茗如何哭闹，掖尘和莫南的身影越凑越近，离她越来越远。


    “苌茗、苌茗！”


    苌茗在掖尘的呼唤声中睁眼，看到掖尘的一瞬，莫名安心，一把抱住掖尘：“师父！”


    掖尘犹豫片刻，轻拍苌茗后背：“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梦到师父和莫河神跑了！”这梦境，可比杀了苌茗还难受，毕竟，最近掖尘待她日益温柔，她已完全习惯了掖尘的陪伴。


    掖尘对苌茗的语气满是宠溺：“怎么会呢？不过，师父的确要出趟远门。”


    苌茗闻言，推开掖尘：“什么？师父要去哪里，不能带我一起吗？”


    掖尘刮了刮苌茗的小鼻子：“等为师回来，定给你个惊喜，先别问了，好吗？”


    “嗯？”苌茗将信将疑，“那我将瘟神殿好好修葺一番，等师父回来。”


    “瘟神殿条件一般，你可借助在七公主那。听闻，天后近日在给大皇子选妃，以七公主的性子，定热闹得很。”掖尘确实不放心苌茗一个人住瘟神殿，万一有人砸场子，误伤了苌茗可怎么办。


    苌茗听到选妃，脑子里闪过大皇子和花神约会的画面。看来，天后对花神并不满意，出手如此快。


    掖尘见苌茗迟迟不回答，以为苌茗不高兴，小心询问：“你觉得如何？”


    苌茗回过神，点了点头：“好啊，七公主待我好，在天界也没人敢欺负，我就蹭住在七公主殿吧。”


    “乖。”掖尘摸了摸苌茗的脑袋，苌茗有种错觉，掖尘变回人形后，她成了小狗。


    掖尘亲自将苌茗送到公主殿，扶琬开心得像个孩子。


    “太好了，又有人陪我睡觉了！”扶琬拉着苌茗不肯撒手，对掖尘道，“不知瘟神出远门多久，最好晚些回来。”


    “劳烦七公主照顾劣徒了。”掖尘礼貌作揖。


    扶琬拍胸脯保证：“瘟神放心，等你回来，我定能让苌茗吃胖三斤。”


    苌茗：……


    等苌茗再次踏入公主殿，惊奇地发现，好容易拾掇出空间的公主寝殿，再次被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堆砌满。


    “苌茗，我最近新做了几件衣裳，给你看看，你若有喜欢的，尽管拿去。”扶琬一向大方。


    苌茗却摇了摇头：“公主，我现在只想给自己绣一件嫁衣。”


    扶琬瞪大眼睛：“慢着，嫁衣？刚才见瘟神对你关切有加，莫不是有进展了？”


    “那倒没有，只师父近日待我极好，还说等他回来会给我个惊喜。”


    “好苌茗，你可真能拖。你不知道，母后三日后便要给大哥选妃，大哥已将自己锁在寝殿，不吃不喝一日了。他自知拗不过，只后悔未早日表明心迹，和庚吟多待一起一秒也好。”扶琬叹气。


    苌茗更关心女方：“那庚吟怎么样了？”


    “不太好，据说，天后送了几幅画像过去，让她尽快择婿。天界和凡间的花，枯萎大半，想来是庚吟无心司职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不行！”扶琬回答坚决，“母后不仅看着大哥，也看着我们这些孩子。别看簇拥六哥者众多，父皇、母后最喜欢的却是大哥。只大哥权欲不强，才叫六哥钻了空子。所以，大哥的婚事很关键，我想，至少得是四大族圣女或你这样的一方公主，才配得上他。”


    苌茗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也被列入选妃队列了吧？


    扶琬看穿苌茗的心思，柔声宽慰：“南极地处偏远，母后野心大得很，暂时未考虑到你。只是，你这块肥肉，也不会轻易便宜了旁人。”


    肥肉？苌茗只觉扶琬过于直接了，听着怪怪的。


    说话间，一位相貌清丽、气场强大的女官来到公主殿。扶琬拉着苌茗来到前厅，二人默契得对视一眼，直觉来者不善。


    “七公主、南极公主，我是天后身边新晋的女官韶梵，天后邀请你们过去一趟。”


    “韶梵？你是凤族圣女？”扶琬听过这个名字，冲苌茗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乖巧随韶梵前往天后寝宫。


    再次踏入天后寝殿，苌茗只觉阴恻恻的，有股说不上来的压抑感。天后端坐在首位，韶梵领着苌茗和扶琬分别在左、右手边坐下，回到天后身后站好。


    天后笑盈盈的，看向苌茗：“听闻你又来公主殿作客，刚好本宫膝下就扶琬这么一个女儿，你多陪陪她。看到你们姐妹情深，本宫很高兴。”


    不等苌茗回答，天后又看向扶琬。


    “你大哥选妃在即，闭门谢客多日，原本辅佐的政务也撒手不管，你怎么不知去看看？”


    扶琬小嘴一噘，分外委屈：“大哥连母后都不见，焉能见我？”


    “你带着苌茗一起去吧，这两日也带南极公主四处转转。还有，选妃那日，你们也一起来，帮你大哥掌掌眼。”天后挥挥手，“要不要留下一起用膳？觉得不自在就回公主殿吧。”


    扶琬起身，拉过苌茗，拔腿就跑。


    韶梵给天后舔茶，漫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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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道：“天后可有什么打算？”


    “韶梵，你是聪明孩子，能猜到本宫何以此时让你到身边来伺候吧？”


    韶梵放下杯盏，恭顺道：“略猜到一二，但不敢说。”


    “无妨，你若真有本事，尽管使出来，让本宫那不争气的儿子爱上你。”


    “多谢天后成全。”韶梵双膝跪地。


    “快起来，你可是四大家族的圣女之一，是我凤族未来的希望，怎么能动辄下跪？韶梵，你要记住，本宫喜欢聪明人，更喜欢自家人。你暗中告知荀赞和庚吟的事，做得很好。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本宫都承了你这份情，”天后握住韶梵的手，轻拍手背。


    韶梵低垂下头，眼底是见不得人的深沉。天后不必感激她，她亦有自己的心思，她要断的从不是荀赞的姻缘，而是天界未来储君的姻缘。


    扶琬拉着苌茗一路狂奔，径直到达荀赞宫殿前。


    “公主，你的节奏可真是快啊！”苌茗边气喘吁吁边竖起大拇指。


    扶琬扶额：“不快不行，之前不敢来是怕母后发现我和大哥私下交好，如今母后都开口了，出于兄妹间的关心，也得来啊！不然哪天母后不高兴了，也给我随便安个驸马，那还得了？”


    “公主大义！”苌茗除了夸赞，还能说什么，这是天界皇族的家世，岂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


    上次见还鸟语花香的宫殿，如今已颓废不堪。尚未进入荀赞寝殿，隔夜酒臭味已扑面而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窗户被厚重的布帘遮挡住。


    “大哥？”扶琬猫着腰，拉着苌茗，一步步往里走，不时便踢到空酒壶，发出“咚”一声。


    二人迟迟得不到回应，苌茗忍不了一点，取出火折子点燃。光亮间，墙角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吓了二人一大跳。


    “大哥，你怎么这样了啊？”荀赞瘦了两圈，原本宽大魁梧的身材，形若削骨，眼窝深陷下去，一双眼睛仿佛随时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眼神空洞得目无一物。


    扶琬心疼坏了，一把抱住荀赞。荀赞听闻熟悉的声音，终于有了些动静。


    “扶琬，是你？”荀赞一把抓住扶琬双肩，无视后者因疼痛皱起的眉头，“帮帮大哥，好不好？”


    苌茗上前一步，帮扶琬说话：“大皇子，不是七公主不愿帮忙，我们也是刚从天后寝殿过来。天后意已决，无人可撼动。你先放开公主！”


    荀赞自觉失态，松开扶琬：“所以，你是来当母后的说客的？”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大哥，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不如养精蓄锐，咱们一起想想出路？最近，凤族圣女韶梵来了天界，就待在母后身边当女官，我觉得，她是此事的关窍。”苌茗感慨，扶琬看着不理世事，实则比谁都看得明白。


    荀赞皱眉，似在努力回忆：“韶梵？如此说来，有次庚吟来宫殿寻我，来了个女官，避之不及，似乎就叫这个名字。当时她眼神怪异地看了我们几眼，但我和庚吟，并无过份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