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封闭的时间里，因为沉迷游戏，谢月乔的时间都有点儿颠倒。时到正午才起床，一下午也没有写几个字论文。


    吃完晚饭，不写了。


    登录了游戏好几次，终于在洗完澡之后，看到那个头像亮着。显示游戏中…


    谢月乔点开对话框：反正你都要上分，不如带上我吧！


    1秒，2秒，3秒…


    那边回复了“。。。”


    本来谢月乔都不抱希望了，突然一个邀请游戏的提示弹出来。


    “耶！”


    谢月乔坐在床上，把电脑桌移到床边，把四边都是绒绒毛球的厚实棉被随意覆盖在自己身上。认认真真打游戏。


    两人无言，但谢月乔觉得很开心。


    第二局结束，顾清回没等谢月乔反应过来便退出了房间。


    谢月乔有些失落，这时顾清回发消息，“好啦，不打啦。”


    嗯…好吧~_~做人不能贪心。


    之后的一两个星期，只要在晚上闲暇时间遇到顾清回在线。谢月乔都会让顾清回带带自己。


    但每次，顾清回只是应付式带两局。


    月乔也是个傲气的小公主啊，觉得这样求着别人打挺没意思的。于是回归好姐妹们的怀抱。跟姐妹们一起打。


    跟姐妹们打的时候，依然会看着好友列表里亮着的头像。看他和几个人一起打，看他用什么英雄。


    他一般都打个人赛，冲击更高游戏排名的一种模式，不能和队友组队。


    行吧～看着也挺幸福的。


    谢月乔不知道，在她默默地看着顾清回亮着的头像的同时，顾清回也注意到了月乔在线，还是和其他几个人组队玩。


    10点半，11点，11点半，谢月乔都没有来找过他。他莫名觉得烦躁。身为职业选手，连续输了好几盘 。


    好不容易等到月乔退出组队。


    两人都是在线状态。僵持5分钟后…


    顾清回：“怎么还没睡？”


    谢月乔：“你也还没睡啊。”


    顾清回：“个人赛连跪几把，烦啊。”


    谢月乔：“也许带上我就赢了呢^_^”


    “来。”顾清回向谢月乔发来游戏邀请。


    这一把顾清回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会开麦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


    顾清回的声音就是普通话特意说得很标准的年轻小伙子的感觉。而谢月乔的声音很清很灵，听起来很舒服也很有辨识度的少女声。


    连谢月乔的导师都认为她是个当主持人的好苗子。


    顾清回告诉她，自己每天都要打个人赛。因为要冲击更高排名，满足职业需要。


    “那你的梦想是成为顶尖职业选手咯。”


    “谈不上梦想，混口饭吃而已。”


    队友一个个被打崩了，顾清回一直在力挽狂澜。但最后还是输了。


    “不好意思啊，早知道不叫你打了。”谢月乔声音弱弱的。


    “嗐，多大点事啊。难道我打不回来嘛。早点睡吧。”


    自从知道这些分数对他是有用的之后，谢月乔就没有找他打了。


    交毕业论文的时间越来越近，饶是谢月乔那么贪玩，总还是要把老师布置的任务做完。


    乖乖女是最好的保护色，因为只有够乖，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才能让自己安心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打扰。


    就如同人为什么要赚钱这个问题，因为足够的钱能换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


    在那个冬天里，谢月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洗个暖暖的热水澡，裹上毛绒绒的兔子棉服，泡一杯暖水。


    在电脑前一边默默打字，一边隐身登录游戏，悄悄观战他打游戏。


    观察他的高光操作，祈望他把把都赢。


    他基本都是一个人玩，有一次谢月乔看见他和别人玩，玩了一个他不常玩的位置。只打一把，他就退出了。


    谢月乔突然跑过去问他，“别人欺负你吗，为什么只打了一把？”


    “没事啊，觉得没意思而已。”


    “嗯？你怎么知道的？”顾清回问。


    “就上线领东西，看见你的状态从在线-组队-在线，只打了一把。”


    “哦哦。”


    顾清回不知道该回什么，只是知道，她消失的时候，自己有一点想她。好像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环顾自己空荡荡的宿舍。


    顾清回感觉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盏暖灯。


    后来的时间里，谢月乔会在他取得更高荣耀时对他说恭喜，会在新年时祝他新年快乐。


    顾清回只回她，谢谢或者同乐。


    大概顾清回也害怕她觉得自己无趣。顾清回和好兄弟张建安好不容易一起玩一次时，谢月乔恰好上线，顾清回就把她拉了进来。


    两个职业选手，顾清回想，肯定不会输了。


    结果两把。好兄弟直接退出了游戏。


    谢月乔也觉得很没劲，顾清回发来消息，“没事，他不打，我们打。”


    顾清回带着谢月乔连赢几把，退出了房间。


    谢月乔知道他又要说不玩了。像每次打完游戏那样。


    “男神，你真的好厉害啊！”谢月乔抢先说。


    “我不是你男神。我只是个混子。”


    “你那么厉害，你才不是混子呢。我才是混子，只会跟在你后面混分。”


    “我说的混子不是你说的混子。哎，你以后会懂的。”


    其实，谢月乔读懂了。


    看似充裕的时间其实一天天在过去，论文改了一遍又一遍，终日缠绕着写不出字的焦虑。导师越发下沉的脸色，让谢月乔宁愿去打游戏，宁愿做很多很多其他事情，但不愿意去打开那份文档。


    可是能怎么办，只差这一步，就能完成大学这项任务了。


    只能咬咬牙关。


    谢月乔这一届是特别的。因为疫情，大四下半年不用去学校。到最后，也是采取的线上会议答辩，也没有所谓浪漫的气球鲜花毕业典礼。


    好在，谢月乔也没有过多执着于这些仪式。


    想起也仅在心里默念一句，我的大学，匆匆过去了。


    拿到毕业证后，还没有正式实习的日子里，是什么神仙日子。


    每天去家里的小面馆晒太阳，过着溜猫逗狗的生活。


    谢月乔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最近很少上线。无端端地就失去了本来就没有关系的联系。


    面馆里面雇着一位厨房阿叔，两个小伙子。一个小伙子每天求偶，另外一个小伙子每天跟女朋友腻歪。煮面的时候带着耳机聊，吃饭的时候开着视频聊。


    谢月乔一问，原来是异地网恋。


    可是小伙子对此乐此不疲。


    谢月乔习惯穿着轻盈的碎花裙斜靠着面馆花园的竹椅上。听着那个小伙子天天聊天，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但她脑海里想的是那个人。


    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了。谢月乔一个起身，踢翻了铁桶，吓跑了六月阳光下的黄金猪肚猫。


    喵~这姑娘真是没轻没重的。


    像所有暗恋的姑娘一样，谢月乔把顾清回的所有能够看得到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你开始关注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邪门歪道都能找得到。谢月乔查到一个游戏辅助软件，可以查看更多注册资料。


    这个人迹罕见的偏门软件，顾清回的页面访客数量却每天都在增加，正是谢月乔贡献的。


    顾清回的定位在苏崎山-闵和乡县。谢月乔知道那个地方，C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少数民族的集聚地。


    之前新闻系的师兄师姐去做支教，为了完成采访作业，谢月乔还特地去拜访师兄师姐。


    那时，谢月乔对那个地方是没有太多情绪的。直到关注的人与此相关，那个地方对于谢月乔来说，才算是真正立体起来。


    应该是很早之前填写的资料了，简介上面还留着一行字：代练请联系 139 **** ****。


    新手谢月乔不知道“代练”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但经过游戏圈子的渲染，她当然知道。


    所谓代练，就是靠游戏为生的人。


    怪不得每一次都冷冰冰的，原来我是白嫖人家劳动。谢月乔想。


    谢月乔打开游戏界面，想起来顾清回有一次夸过一款装备好用，便随手送出去，然后删掉顾清回。


    把自己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顾清回发现收到礼物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在技术分析会议上。


    这段时间的训练任务很重，都没有时间上线。


    收到礼物的那一刻觉得很惊讶，毕竟一个大小伙子也很少收到礼物。虽然谢月乔并不知道，那是一个不值钱的旧款装备。


    顾清回马上打开好友联系人，想给她发信息，结果已经被她删了。


    “阿回，阿回，你发什么呆呢。”


    顾清回怔了一下，被旁边的张建安提醒。


    “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


    众人惊讶，这个可是每次开技术研究会最认真，而且从无缺席的队长。


    顾清回狂按发送申请按钮，系统提示:对方未回复前，只能发送一次。


    谢月乔正趴在电脑桌上投简历呢。


    手机突然弹出了那条好友申请。


    谢月乔把头转到另外一边，我才不要理他。


    又有验证申请，“我是你邻居，有事跟你说一下。”是另外一个账号，向日葵头像，名字是明天会更好。


    傻瓜。添加方式是好友推送。


    还邻居呢………


    但谢月乔还是给台阶他下，通过了小号的验证。


    那是顾清回第一次发语音消息给她，温柔深沉又字正腔圆的少年声有点着急。“别..别闹了好吗？你知道我是谁。赶紧把我那个大号的好友申请通过。”


    谢月乔正在考虑中。


    第一个装备送过来，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装备相继蹦过来。


    谢月乔立马同意了好友申请。


    她也回了一条语音：“你**的隔壁邻居。”


    “哈哈哈”顾清回在真实中也笑了出来，“好啦，我去开会了。你要买什么装备跟我说。”


    谢月乔寻思：好像他也没有那么穷？好像他也没有那么可怜？好像...他也挺在乎我的。


    谢月乔又跳回床上，不断翻滚。


    顾清回回到会议室。


    “啧啧啧，有情况。”调侃声一片。


    “闭嘴，赶紧研究对方套路。”顾清回一个抱枕扔过去。


    晚上，谢月乔在纸上面画上向日葵，写上明天会更好几个字。发了一张图片过去。


    顾清回看到后，把图片保存下来，存在手机里。


    “看不出来字写得还不错嘛。”顾清回调侃道。


    “……哪有，我看起来更像是字写得好那种。”谢月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