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晨曦森林已经很热闹，几位妖精正在搬运木春菊，旁边的空地上放着切开的灯盏花，仔细闻还能闻到空气里食物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位厨艺高超的妖精的杰作。


    “早上好，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过不需要，你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派对应该放在今天开的，那只蜜蜂不在吗？”


    “哦，卡拉，”莉露米把它给忘了，但想想问题不大，它起来会自己找吃的，自己出去玩，谁让它起床总是那么晚，赶不上任何晨间活动呢。


    “我们过来的时候，它还没起床呢。”尤娜帮忙解释了一句，“这些木春菊是用来做床柱的吗？”


    “是啊，加固一下就很漂亮了。”


    “像莉露米这样的妖精会喜欢它的。”


    “菊花一直很受欢迎，我想过在家门口挂一簇蒲公英，或者放在屋棚上也行，不过季节不太合适。”莉露米接过话题，转而问道：“你们知道哪里有蒸馏工具吗？”


    “伊莎那应该有，她做精油用得上那些东西。”


    莉露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伊莎？”


    “伊莎贝尔，她是位非常出色的，嗯，调香师？她的香粉有很好的养护翅膀的效果，会令翅膀闪闪发光。”


    “不过她喜欢安静，很少出来玩耍，你们可能没见过她。”


    听到翅膀发光，莉露米和尤娜都上心了：“请一定要介绍给我们！”


    “当然，正好这些东西需要晾一晾，我就先带你们去找她吧。”


    “谢谢！”


    这位热心的妖精在前面带路，她们穿过枝叶，在高处的树干上看到一扇紧闭的门，门口正对着一节树枝，树枝旁侧长有寄生植物，里面蓄着水。带路的妖精摇响门口的铃铛，屋里传出含糊的一声回应却始终不见门开，她习以为常地又摇了摇铃铛，这次回应的声音近了，应该是屋主人来开门了。


    门推开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位带着花边帽子的妖精，她穿着紫色的修身长裙，腰间和头发上都缠绕着些许花朵。


    “伊莎，我带了新客人来。”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请进。”


    一踏入房间，首先感觉到的是温暖，客厅两边是大而明亮的窗户，与门外有些潮湿的环境完全不一样，莉露米还看到了吊钟花吊灯，配有纱帐的床，花瓣被子，羽毛地毯和毛绒玩偶。伊莎贝尔可没空理会她们的惊奇，她走到茶几边蹲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豆荚，面朝客人打开，里面是一排扁扁的盒子。放下豆荚，她又走到靠墙的柜子边上，握住侧面的把手轻轻一拉，几排瓶瓶罐罐出现在她们眼前。


    “挑吧，”她说。


    莉露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她似乎能闻到空气中精油的香味，还能听到噼啪的火焰燃烧的声音。


    等等，火焰燃烧的声音？


    领路的妖精皱眉，一脸古怪：“我好像闻到了精油的味道？”


    伊莎贝尔惊呼：“我的精油！”


    她意识到她又因为放置使用中的蒸馏器而导致起火，不需思考，身体已经迅速转身迈向调香室，修身的裙子束缚了双腿，她两手往上提，磕磕绊绊地跑向深处的房间。


    “带上打湿的抹布！”带路的妖精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反应很快。


    莉露米和尤娜面面相觑，脑海里刚开门时伊莎贝尔优雅的形象荡然无存。


    “我们不去帮忙吗？”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总感觉很严重的样子，莉露米有些担忧。


    “调香室禁止外人进入，里面都是她的宝贝，只能她自己收拾。”经验丰富的妖精就是不一样，她走到茶几边上，打量起豆荚里的香粉盒子：“先别管她，这种事时常发生，她有丰富的处理经验，搬到树上独居除了她喜欢安静以外，也是怕哪天真整出爆炸了吓到邻居。”


    “可供挑选的精油和香粉都在这里了，你们看看，有喜欢的吗？”


    这里最了解伊莎贝尔的妖精都这么说了，莉露米便稍稍放下担忧，也走到豆荚旁边看香粉，尤娜则对精油更感兴趣。看出她俩对这些东西都不熟悉，好妖做到底，引路妖精自觉地介绍起来：“香粉主要用于翅膀，精油一般涂在身体上，如果给翅膀涂，它会变得油油的，容易粘叶子，而且半天都不见干。”


    “香粉就舒爽多了，洒在翅膀上不仅会让它变得更漂亮，还可以更快更防水。”


    “精油护肤好，擦完香喷喷不说，皮肤也会变得光滑细腻哦，美白或者美黑的效果也不错。”


    “好，好全面，”莉露米想象了一下更白或者更黑的自己，感觉都不怎么样，“更防水的香粉是用灯盏花花粉做的吗？”


    “对，想要更快就用加了蜻蜓翅膀粉末的香粉，更闪亮就用加闪蝶翅膀粉末的。”


    随着她指出的动作，莉露米看到一个盖子上印着蝴蝶的盒子：“这个就是更闪亮？”她说起“更闪亮”时，音调都稍微提高了。


    “对。”


    “我要这个。”她很坚定地从豆荚里将蝴蝶盒子取了出来，这个不止她能用，还能让卡拉也享受一下。既然她选好了，就该看看尤娜了，尤娜希望像鱼一样滑溜，引路妖精给她推荐了一个浅蓝色的瓶子。


    “要小心，装精油的瓶子是用蛋壳做成的，虽然加固过，但还是不可以摔打哦。”


    这时，处理好自己的宝贝调香室的伊莎贝尔走了过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询问道：“都挑好了吗？”


    “选好了，”莉露米说着，露出犹豫的表情，她看向引路妖精，好在对方并没有忘记她们最开始的请求，“伊莎，这两位想借用一下你的蒸馏器。”


    话落，莉露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蒸馏器在调香室里，而调香室里都是伊莎贝尔的宝贝，她提出的这个要求或许会让对方觉得被冒犯了。


    “可以。”


    “！”她打起精神，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没关系哦，我一共有三套不同颜色的蒸馏器，”伊莎贝尔对自己的藏品很满意，“可以把那套银白色的借给你们，对了，你们会用吗？”


    “不会，”莉露米干巴巴地说。


    “那我跟你说一下。”伊莎贝尔转身从调香室里抱出一个大盒子，她有些艰难地歪头看路，其他妖精连忙上前帮忙稳住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就是一套银白色的蒸馏器，它葫芦一样的身体延申出一个弯曲的管道，在尽头垂直接入一个罐子里。


    “看它，多漂亮啊，”她欣赏了一会自己的藏品，莉露米等妖精也是头一会见到这种东西，都感到好奇和惊讶。伊莎贝尔简单地将使用蒸馏器的方法说了一遍，还特别提到小心火灾。


    “你就非要烧松木吗？”


    “黄铜色的蒸馏器就得配松木，”伊莎贝尔有自己坚持，木头燃烧过程中可能产生的飞溅物也不能让她改变想法。


    “好吧，祝你一切顺利。”


    “至于交易，”伊莎贝尔看向莉露米和尤娜，妖精们擅长的事物往往也是她们所喜爱的事物，这很容易在她们的着装上表现出来，她对着两位新客说道：“请你摘几支明日早晨盛开的花朵给我，要露水未干的花；请你带一颗珍珠给我，海藻或者一节珊瑚也行。”


    听完她的要求，莉露米有些为难，这个要求放在以往并不困难，但现在……


    “可不可以换一个要求呢？”尤娜率先提出请求：“莉露米住在月光花园，那里的情况不太妙。”


    “月光花园，”伊莎贝尔有些惊讶：“我还以为那里已经没有妖精了，抱歉……”


    莉露米轻叹：“没关系，现在确实只剩我了，跟你想的也差不太多？但马上就有变化了。”


    “那要求就换成这个吧，等变化出现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伊莎贝尔整理好盒子，将东西交给她，“祝你好运。”


    “谢谢，”莉露米小心抱着盒子，和尤娜一起离开了晨曦森林，因为尤娜要回星星泉，她们在途中就分开了。


    留守的卡拉早就醒了，此时正趴在大花苞上晒太阳，看到莉露米回来便发出NONO声同她打招呼。莉露米回到自己的小屋，她把新得到的蒸馏器放好，随后又开始了艰苦的学习。她回忆着种子发芽所需要的条件，炼金成品最好有改善土壤的作用，次一点能给种子提供养分也行，为了方便种子吸收，它需要有足够的水分，人鱼的眼泪就不用了，听尤娜描述，这东西似乎只是上色漂亮……


    写着写着，时间很快来到饭点，卡拉飞到阳台，从窗外提醒房间里的莉露米，莉露米打开门，让它从外面进来，然后和它一块去吃饭，再次啃起鲜花饼和浓汤的莉露米发出惆怅的叹息，她把鲜花饼掰开泡到汤里：“我好想洛塔啊，她是月光花园厨艺最好的妖精。”


    但她已经不在了。


    莉露米吃完饭，准备带卡拉一块出去收集物资，月光花园凋零这么久，能找到的有用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就算哪里有零碎的花瓣，也早就腐烂了。在花园出现问题的早期，大家就已经抢救过好几回了，现在应该是不剩什么了，但莉露米还是愿意出去飞一圈，这会让她放松下来。


    她在月光花园里飞过无数次，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这次她决定往东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