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危城
作品:《合欢宗也要修无情道吗》 屋外风声呼啸。
沈祭雪僵住,随即镇定道:“伤口疼,睡不着。”
那人坐起身,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他说,“疼是正常的,那支箭差点废了你的胳膊。我这里有止痛的草药,但药性猛烈,恐伤神智,能忍则忍。”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却很轻柔。沈祭雪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偏了偏头。
那人收回手,在火堆边坐下,往里面添了几根柴。火焰重新旺盛起来,照亮了房屋。
“既然睡不着,聊聊天?”他提议,“长夜漫漫,干躺着也无聊。”
沈祭雪没有反对。
“你是何方人士?”她问。
“四海为家,没有定所。”他答得干脆。
“为何选择学幻术?”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父亲,我祖父,都是幻术师。我除了这个,不会别的。”
“你的幻术,”沈祭雪斟酌着用词,“与寻常戏法不同。”
“再不同也还是戏法。”他道,“不能充饥,不能御敌,只是好看罢了。”
沈祭雪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沈祭雪在木屋中静养。幻术师每日为她采药,熬药,更换绷带。
沈祭雪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第四日清晨,她已能自如行走。
两人简单收拾了行囊,动身去雍城。
出发时天刚蒙蒙亮。山间雾气弥漫,沈祭雪走在前面,幻术师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始终保持着距离。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溪流边歇脚。沈祭雪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正俯身取水,闻言动作顿了顿。他直起身,将水囊递给她。
“叫我谢灼吧。”他说,“谢恩的谢,灼热的灼。”
沈祭雪接过水囊,饮了几口。
“沈祭雪。”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谢灼笑了笑:“我知道。沈家最年轻的将军,三年内七战七捷,令北狄闻风丧胆。”
沈祭雪垂下眼眸。那些战绩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三千轻骑全军覆没,她这个主将却苟活于世。
“……都过去了。”她轻声道。
午后,他们行至一处村庄。田埂间杂草丛生,几处农舍门窗洞开,像是被匆忙遗弃。
“这里的人走得很急。”谢灼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检查地面。
尘土中隐约可见杂乱的脚印,有大人,有小孩,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雍城。
沈祭雪心中一沉。百姓大规模逃难,只能说明前线战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接下来的路上,类似的景象越来越多。荒废的村落,被遗弃的家当,偶尔还能看到路边倒毙的牲畜。
但奇怪的是,没有见到一具人的尸体。
沈祭雪曾在战场上见过各种惨状,知道如果有人在逃难途中死去,至少会留下痕迹。
可她什么也没看到,除了空荡,还是空荡。
第二日,随着他们靠近雍城,人烟越发稀少。道路两旁的田野完全荒废,连逃难的痕迹都消失了。
正午时分,他们登上了一处高坡,终于看到了雍城的轮廓。
城墙高达五丈,绵延数里。往日此时,城门外应当车马如流,商贩云集,士兵巡逻,一派繁忙景象。
可现在,雍城笼罩在一层灰白色的雾气中,城门紧闭。
整座城寂静无声。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没有人声,甚至连鸟鸣都听不到,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沈祭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想入城,却被谢灼一把拉住。
“等等。”他的声音低沉严肃,“不对劲。”
“我知道不对劲。”沈祭雪道,“可是我的家人在里面,我的同袍在里面,我必须进去!”
谢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但答应我,不要冲动。这不是战场,沈祭雪,你要面对的,可不只是狄人。”
沈祭雪没有回答。
两人沿着官道接近雍城。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丢弃的行李,翻倒的推车,甚至还有几具马的尸体。
城门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士兵穿着镇北军的盔甲,但面如死灰,眼窝深陷,目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色。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直视前方,对城下靠近的两人毫无反应。
沈祭雪在城门前停下,仰头高喊:“我是沈祭雪,开门!”
她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城楼上的士兵依旧摇晃着走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又喊了几声,结果依旧。
谢灼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没用的,他们听不见。”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去攻城吗?”沈祭雪皱眉。
谢灼没有回答。他走到城墙边,伸手触摸那粗糙的砖石。指尖划过墙面,带起泛着银光的涟漪。
“抓紧我。”他忽然说。
“什么?”
谢灼没有解释,一把抓住沈祭雪的手腕。下一秒,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拉伸。
沈祭雪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站在了城墙内侧。
沈祭雪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厚重的城墙完好无损地立在身后,他们就这样……穿过来了?
“你……”
谢灼松开她的手:“一点小法术。走吧。”
他们所在是一条主街,两旁商铺林立,门窗洞开。整条街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屋舍,发出呜呜的哀鸣。
“先去将军府。”沈祭雪低声说,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两人穿行在死寂的街道上,脚步声在空旷中格外刺耳。
越往城中走,雾气就越浓。沈祭雪只能凭着记忆和街道的轮廓辨认方向。
转过一个街角,她猛地停下脚步。
前方街道上,有人。
那是一群聚集在一起的身影,大约二三十个,在浓雾中缓缓移动。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有些还保持着生前的姿态。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什么,一个老者拄着拐杖,一个孩子牵着大人的手。
但他们移动的样子……不对劲。
步伐僵硬,每一步都拖在地上。他们的头低垂着,肩膀塌陷,手臂无力地摆动。
沈祭雪正要上前询问,谢灼却一把将她拉进旁边的巷子,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紧绷。
沈祭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群人中的一个忽然抬起了头。
那张脸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发黑。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嘴角挂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那人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嗅闻着空气。然后,他发出了声音。
那是一种低沉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嘶吼。
随着这一声嘶吼,整群人都抬起了头。数十张惨白的脸转向沈祭雪和谢灼藏身的方向,数十双浑浊的白眼锁定他们。
“跑!”谢灼拉着沈祭雪就往巷子深处冲去。
几乎在同时,那群人的速度突然爆发,完全不像刚才的僵硬迟缓,而是如同野兽般,疯狂地扑了过来!
“这边!”二人拐进另一条小巷,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冲了进去。
门后是一户民宅的小院,谢灼反手关上门,迅速插上门闩。外面迅速传来了撞击声,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咚!咚!咚!”
木门在撞击下颤抖,灰尘簌簌落下。沈祭雪背靠着墙壁,急促地喘息着,腹部刚刚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是什么?”她嘶声问道。
谢灼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快步穿过小院,检查后墙:“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活人。墙不高,我们能翻过去。”
“我要去将军府。”沈祭雪固执地说。
“你疯了?外面全是那些东西!”谢灼回头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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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你难道还觉得将军府能幸免吗?如果是整座城的人都变成了这样——”
“我回来,是想见我的家人。”沈祭雪打断他,“你若不想被牵连,可以先离开。”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木门已经开始出现裂痕。谢灼咬了咬牙,似乎在做极其艰难的决定。
“行。”他终于说,“可以回去,但我们要绕路,不能从主街走。一旦情况不对,你必须跟我离开,明白吗?”
沈祭雪点了点头。
谢灼率先爬上后墙,伸手将她拉了上去。墙外是一条更窄的小巷,暂时没有那些怪物的踪迹。两人跳下墙,沿着小巷疾行。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拨游荡的怪物,但都凭借谢灼的幻术躲了过去。
半刻钟后,将军府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与城中其他地方一样,将军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石狮歪倒,匾额斜挂。院内寂静无声。
沈祭雪的心沉了下去。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两人踏进将军府。前院一片狼藉,兵器散落一地,栏杆断裂,花木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地面上有深色的污渍,已经干涸,沈祭雪认出那是血迹。
“这种情况,你家人会在何处?”谢灼问。
“寝居,议事厅,或者……军机室。”沈祭雪回答,“我们先去议事厅。”
两人离开书房,沿着路前往议事厅。
门紧闭着。
沈祭雪上前推门,门从里面闩住了。她敲了敲门,低声唤道:“有人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她加重了力道:“有人么?开门!”
依旧没有回应。
沈祭雪后退一步,抬脚就要踹门。
谢灼叹了口气,拦住了她:“让我来。”
他指尖动了动,门闩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自动滑开了。
沈祭雪推门而入。
议事厅内光线昏暗,厅内一片混乱。角落里蜷缩着几个人。
他们都穿着镇北军的服饰,听到开门声,惊恐地抬起头。
“少将……少将军?”其中一人认出了沈祭雪,声音嘶哑干涩,“真的是你?”
沈祭雪快步上前:“陈叔!我爹和我娘呢?这里发生了什么?城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陈荣的眼中涌出泪水,“将军和夫人……不在府中。”
“三日前,城西出现怪病,患者先是发热昏迷,醒来后便神志全失,攻击活人。被咬伤抓伤者,不久也会染病。”
沈祭雪:“然后呢?”
“疫情蔓延极快,不到一日,半个城都沦陷了。”
另一名士兵接口,声音颤抖,“我们奉命守卫将军府,但昨夜,那些东西突破了防线……我们退守到这里,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城求援?”谢灼问。
“出不去。”陈荣惨淡一笑。
“城门被封死了,从外面封死的。我们试过从城墙用绳索下去,但城外……城外也有那些东西,他们在城墙下游荡,看到活人就扑上来。”
“有多少人还活着?”沈祭雪问。
“不知道。”陈荣摇头,“我们退守这里之前,听说城东还有几个据点有抵抗。但通信完全中断,具体情况不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嘶吼声。那些怪物发现他们了。
谢灼迅速关上门,重新闩好。撞击声很快响起,比之前更加猛烈。
“它们会撞破门的。”一名年轻士兵恐惧地说,“之前就是这样,无论多坚固的门,只要它们数量够多,最终都会……”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木头碎裂的声音。
门闩断裂,大门被猛地撞开。
十几张惨白扭曲的脸涌入视线,浑浊的眼锁定厅内的活人,张开嘴,发出饥渴的嘶吼。
它们扑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