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他出瓮

作品:《[哪吒]你怎么又又又黑化了!

    她赌赢了。


    这犟种,到底信了她说的“灵根绑定空间”,因有未竟之事,不敢赌命。


    她很想鼓掌表扬他的责任心和那一心想要“考公上岸”的决心。


    反倒正好被她利用了。


    她快速调息,用月愈之力将身体内不属于她的幽冥红紫火排出去。


    卧槽。


    那点幽冥火竟然排不出去,缠到在她心口的位置。她试着用月力溶解它,两道光缠绕了一阵,竟然变成了一团浓稠的东西。


    噗,她吐出一口黑血。


    她望着手指黏腻的血,突然意识到,那冥火就是专门来缠着人的心脏的,幸好她有天然的疗愈灵根作为守护。


    可哪吒呢?


    朱念不知道他的灵根是什么,但目前看起来,他受困于这冥火已久,被日夜啃噬心脏,承受的痛苦,必是她的万倍。


    会黑化也不意外了。


    究竟是谁这么恨他,给他种下这冥火?这冥火又是从哪儿生出的?


    看来只有看了他的灵根,方能窥得一二缘故了。


    哎,她都有点动了恻隐之心了。


    要不她去灵山净土把他放了吧,要是他真敢对她动手,那西方教的那些同门师兄师姐他们势必会保护她的。


    就算她以后被他追杀,她就时时刻刻躲在张渺身边好了。


    ……张渺最近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管她。


    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她当即决定飞往西方教她修行了八年的净土,去那儿把哪吒放出来。


    朱念御风往灵山赶,远远便见灵山净土浮在半空,菩提树冠如华盖遮天,流泉在玉石阶上叮咚作响,清净得能涤去一身戾气。


    刚落在山门前,就见伽叶师兄正盘腿坐在菩提树下打坐,慢悠悠地一抬眼皮,道:“怎么又回来了,被你爹也退货了?”


    朱念立刻亮起闪烁的大眼珠,言辞恳切:“大师兄,救救我!我可以借此地做一件事吗?”


    伽叶警惕:“你要做什么。”


    朱念赶紧道:“就是……我逮了个‘麻烦’,想借咱们这灵山宝地卸个货。放心,就是个有点犟的阐教小童,如果、如果他要杀我,麻烦师兄帮我拦一下……”


    伽叶眼睛一闭,道:“莫吵,我要入定了。”


    意思就是:不干。


    朱念气得一跺脚,不管了,她就要在这放哪吒出来,她就不信伽叶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儿被烧死。


    她唤道:“小蓝,放人。”


    她本来绷紧了神经,手暗暗按在颈间的佛珠上,就等着哪吒一出来便立刻撑开佛光罩。


    ……没成想,小蓝半点动静没有。


    她对着光口皱眉:“你怎么不出来?”


    眯眼一看,哪吒仍盘腿坐着,眼皮都没掀一下,声音冷淡淡的:“我不喜欢此地。”


    朱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莫不是灵山佛光太盛,他身上那点幽冥煞气怕被冲得让灵根不稳,反倒自讨苦吃?这才装模作样摆架子。


    ……再说这打坐的架势,跟伽叶师兄那副死德性,简直如出一辙。


    她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出来了!”


    转身干脆又飞向南土,直奔后山的屋子。


    其实她心中有几分焦急,再不放走哪吒,她总觉得良心不安:一来她感受到了冥火一事,对他起了恻隐之心。二来她也不想耽误他去做梦魇魔的任务。再者,太乙真人还在忧心,说不定他娘亲殷夫人也正在家焦虑万分……


    毕竟在原著里,殷夫人是唯一真心爱他的人了。


    希望在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她脑内的思绪如一股绳,正拧成乱麻,就听哪吒的声音从小蓝中传出来,冷冽又平淡:“你放我出去,我不伤你信命。”


    朱念立刻眼睛大亮:“以阐教的名义起誓!”


    “……以阐教的名义起誓。”


    “你要连起来说。”


    哪吒虽是不耐,还是说了一遍完整的:“——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不伤你信命,以阐教的名义起誓。”


    朱念满意了,如释重负地轻唤一声:“小蓝,放他出来。”


    下一秒,少年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墨发垂落,红衣夺目,一双金眸灼灼。强大的气势逼来,却已不是那幽冥红紫火的煞气,而是真真切切三昧真火那焚尽一切的热。


    朱念后退一步,尬笑着打个招呼:“好久……好久不见。对了,你能不能收一下你的法器,我不想这屋子着火被烧了。”


    哪吒立在她面前,高高矗立着,金眸里火光明明灭灭,没说话,也没动手。


    朱念清晰感觉到他的恨意在翻涌,但和哪日不同,那恨的“质地”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因这七日的“囚禁”被她恼到了。


    她背靠着墙壁,胆战心惊:他应该不会乱来吧,他可是发过誓的!


    她自己不是什么守信的人,但哪吒不一样。既然他能为了考公上岸而妥协放手,妥协不杀她,就代表着阐教的指令比他生命更重要!


    那也说明某种程度上他是极为守信的人——就像那些答应别人办事,哪怕中途遇到麻烦,多费十倍功夫也会做到的人。或是那些说好时间,哪怕路上堵车淋雨,就是用跑的也会掐点赶到,绝不会找借口的人。


    他、他是这样的人吧?


    哪吒缓缓靠近她,在她惊骇的眼神中,慢慢抬起一只手来。他眸底金光一闪,冷声道:“我只说了不杀你,没说不伤你。”


    说罢,那只手轻轻覆上她颈侧,指尖精准地落在颈动脉处。朱念呼吸一滞,脖子一僵,感觉到他手指按着的那处,正突突跳动,响彻耳膜。


    幸好他也没催动真火,也没用力,只是虎口的皮肤贴住她。


    ——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她。


    朱念的呼吸都在抖动,心中一口老血吐出:靠,被坑了。要是他把自己打个半残、断个胳膊腿什么的怎么办,那也算是没违背誓言啊……


    幸好哪吒只是冷笑了一声,手猛地收回,转身便走。


    朱念望着他腾着风火轮瞬间消失在云层的背影,终于长舒一口气,腿一软缓缓坐到地上。


    ……这祖宗,可算送走了。


    哪吒刚走没多久,师父张渺就推门进来。一进屋,便见朱念瘫坐在地,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魂未定。她淡淡一笑:“人走了?”


    朱念嗫嚅着点头:“走了、走了……”


    张渺望向窗棂外的群山,道:“我去北境梦魇滋生的结界找了一趟踪迹,那梦魇魔如今已发展得极快,受其蛊惑的凡人怕是已有上千数了。”


    朱念瞬间清醒,手忙脚乱扒着床榻站起来,“师父,那可怎么办是好?”


    张渺促狭一笑:“不如听多宝长老的,去女娲宫上个香,为众生祈道福吧。”


    “师父,您明知我只是个糊弄人的,哪有什么祈雨得雨的能力,还拿这个嘲讽我。”朱念立刻扁起嘴。


    “未尝没有,不要小看自己的能力。”张渺语气平静,走至窗边,“不过梦魇魔这件事,如今你是非参与不可了。”


    朱念眼睛一瞪,面上不服:“除妖的事我必然愿意,可为何这么说?”


    “阿念,你足足耽误了他七日。”张渺的目光淡淡,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那七日,正是梦魇魔初醒、根基未稳之时,以他的性子,本可在三日内便将其镇压在萌芽里。可你偏生将他困着,任那魔障在人间肆意,如今这蔓延的灾祸里,有你亲手拖出来的因果,你说,怎能不参与?”


    朱念面容愁苦:”我自是不怕担因果,可那是他要对我打打杀杀,逼我出此下策。“


    张渺白她一眼:“你若不去招惹他,哪会闹到后来不死不休的地步?”


    朱念心虚地闭上小嘴。


    “这便是因果。”张渺意味深长,“缘法缠上了,无论起因如何,担子你都得担。”


    朱念认命:“我不是怕承担这个果……我是怕他。这人面冷心黑,我都跟着心里不舒坦。而且他油盐不进,实在看着烦。”


    张渺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我知道,只是这天下……没有阿念你做不到的事,不是么?”


    朱念眼睛亮晶晶的,以为张渺在夸她。


    张渺也的确在夸她,心中笑道:朱念,天字一号大犟种。


    朱念在云层中御风而行,长发随风飞舞。


    ……如果不是在风里站了一上午,腿都有点发抖,她会觉得自己更像个潇洒的白衣女侠。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干嘛要选御风术而不是祥云术呢?七百里的路途,她都要一直站着,站着,站一天才能到陈留镇!


    她以前觉着能驾驭风很酷,袖子一甩就斜飞入天。而踩坨云是老道们才喜欢的,还要配几声发自丹田的“呵呵呵”,白须一捻。


    多老土啊。


    真正学了之后才发现被电视剧的白衣公子们骗了。


    要是有朵祥云托着,站累了还可以直接坐下,还可以搬一张的软凳子上去坐,多舒坦。


    胡编乱造的媒体害死人啊,屏幕前的小朋友们可要注意了!


    终于落到陈留镇上时,她腿都快站不住了,还“啪嗒”踩到一块碎石头。


    “晦气!”


    她弓着腰,长出几口气,一伸手就拽个过路的人问:“劳驾,劳驾,这儿、最近的客栈是哪儿呀。”


    那人被她拽着,钉在原地。


    她正叉腰犯累呢,就见手里捏的,是一片正红暗金绣的衣袍片儿,心道:陈留镇的审美真骚包啊。


    那料子太滑溜,她一个没拽稳,膝盖一软,顺着那料子就滑到地上去了。


    脑袋上方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


    “跪什么,知道错了?”